他永远就只会抛下你,离开你,不要你。
穆怀御只觉唇齿间咬破了满腔的苦胆,他眉目难以自抑的往下压低,小腿发力杨刺史便被他踹飞了出去。
杨刺史的胃部像正面受到巨石的重击,他翻江倒海地呕吐,就地连滚了好几圈,面朝下撞得鼻血横流,门牙都磕掉了两颗才停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不告诉我叶栖在哪,你们都得死。”穆怀御走到佝偻成一团的杨刺史面前,一字一句说着。
他提起环首刀将刀尖放在杨刺史脖颈侧边的地上,刀口对准,手起刀落之间他的头便被切割掉地,往后滚去的一瞬,还能明显看见嘴部还在一张一合说着话,直到声音渐渐没了,那张嘴永远的闭了嘴。
张胜用手抹了下被雨浸透的脸。
整个城内满不过百的官员,已经被他杀了一半,这要让师父大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可要让他现在顶着那双充满杀意的眼,上前劝言,他还真有些没胆。
于是张胜犹豫着干杵在雨中,没想出个法子自己先淋了个透心凉,最后他干脆咬咬牙,顶多再被丢进兵营整日训练,总比下面见面被师父大人砍去一条腿要好。
他抖着脖子,没勇气往前多走一步,便双手往前一拱,躬身劝道:“将军,剩下的五排都是城内副官,恐怕不太能准确说出师父大人在何处,就算知晓,将军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不如让人暂且押下,严刑拷打一番。”
张胜明显感觉到那道一直落在将死之人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一时胆颤,声音都发着抖,“再者,师父大人此前有言,不该虐待……残杀无辜。”
这话说毕,他低着头感受着从天而降的冰雨不断从他脖颈冲刷而过,浸凉心神,好长一会都没听见将军的说话,就在他以为他听而不闻时。
穆怀御一甩刀刃上的血,将刀入鞘,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怕脏了手,那就把人都压到城门上。”
城门的高墙之上,云层像积在众人的头顶,黑压压不散。
不消片刻,雨势渐大,雨点不断砸在穆怀御黑沉的肩甲,他背身立于众多身着寒甲的士卒之前,听着一个又一个被压上前来的副官,嘴里始终说不出他想要的回答。
他左手往前挥动,身后两位负责压人的士卒立即领命,将人押上了墙面。
那日与杨刺史一同出营寨的别架,眼睁睁看着又二十多个大喊着饶命的副官,排着队被他们给推下了城门,活活摔死。
还有两人便要到了他,他宁死不屈的意志抵不过将死的重压已是摇摇欲坠,前面那位此刻还抖索着双腿,两胯之下涌出一股热骚味,淅淅沥沥在雨地上冒着热气。
穆怀御因为那强烈的气味回头,眼睛穿透雨幕盯上了那人。
别架不小心与他对视了一眼,脑弦断裂,他直瞪瞪看着那面高墙,“我……我知道,不要把我推下去!”
穆怀御的视线左移,着甲士卒便立即把人带到前来。
“说。”
“叶,栖确实不在城内了,他早在太子撤营的那日,就连夜随着他回了京师济州,现今恐怕已到了济州城内。”
士卒一松开禁锢,别架四肢麻软地跪趴在地上,脑袋被吓得不会打弯,用尽此生最快的语速,“所为,何事,小人真的不知!要我猜的话,小人觉着应该是为了回国商谈李国两月后欲攻黔阳之事。”
“不过,信!”别架急忙补充道:“信的确是他要托人转交的。”
穆怀御虽急不可耐,但也没昏了头立刻信他,他蹲下身子,伸手扯他的头发,打量着那张惊恐的脸。
“你敢有半字虚言……”
别架立即道:“小人不敢!”他唯恐穆怀御不信就错杀了他,指着那高墙道:“我若有一字之错,将军便把我丢下去!”
看他惜命的样子,光是这后半句都能知道他确实没敢说谎。
穆怀御松开手,起身朝着士卒示意,“带下去吧。”
张胜原地踌躇了一刹,问道:“将军,这人是放了?”
“我说话一言九鼎,既然他说出了叶长甫在哪,就给他匹马,不许任何人阻拦,随便他去。”
看着别架一被松开绳,便连滚带爬跑下了城墙,穆怀御转眼一圈,招了个眼熟的部下过来,吩咐道:“去发布安民告示,告诉百姓不必惧怕,我等入城不是为了烧杀抢掠,让他们饮食起居一切照旧。”
“在传我将令,告诉全体将士,不准伤害任何一个百姓。若让我发现谁敢动百姓一个子儿的财物,便砍去双臂双腿,丢到野外自生自灭。”
部下领命前去,穆怀御眼睛定到了张胜身上,张胜便心领神会,马上随他下了城墙。
穆怀御脚踩在城墙角的最后一层阶梯,大步走下去,“你去晃州城传信,告诉姚稚芷江已经拿下,让他加派兵马据守城内,早日恢复城内百姓生产,安定民心,以防宋国知晓城池已失,派兵反攻。”
他站在平地,刚转身道:“今夜安顿好将士,你便去选五十精兵装成商队,随我入宋。”
便听马蹄哒哒声入城门的同时,跳下来一个人,他回头的瞬间就被迎面抱了个满怀。
这气味熟悉到他不必看就知道是谁,当即皱起了眉头,用横在胸前的铁腕挡开了他。
穆逸被他一把推开,后退了两步,不像小时候那个只会生气和他打架的少年那般斤斤计较,而是就定在那看着他那张久别的脸。
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化为一个笑容,他迈着四方步走到了穆怀御的面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了,让为兄好找。也不知道往我这里透个信。”
十九岁的穆逸已快到及冠之年,长开的面容有三分似湘王,却唯独少了湘王曾经手握重兵征战沙场的将军之气。他身似松柏,更像个整日搬文弄墨的书墨君子。
不过穿着依旧讲究,一身都是上好丝绸做成的衣物,连花纹都是用金银线织绣而成,大氅更别说,羽缎狐皮,一看就是个矜贵的皇亲。
此二人虽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又加上了久别重逢,但穆怀御对他可没什么胞兄之情。
他对他投来渴望亲情的目光,视而不见,疏离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穆逸正欲说话,护送他一路前来的萧文卓咳嗽一声,将伞撑在穆逸的头顶,道:“二位世子,现在雨大,回府再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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