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巍抬眼望去,果然是楚音。
二人恰好对视,李管家识趣地笑笑,主动离开了。
徐巍从主位上起身迎过去,带着楚音就近坐在左边的座椅上,问:“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买了一些花,如果你想,可以让人移栽到府里的花园,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种在我那里。”
楚音小心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一边说一边时不时抬眼看一眼徐巍,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自作主张。
“种吧,挑一些自己喜欢的花。”
“那太好了,我一定替你好好打理。”楚音兴奋地保证道。
负责移栽花卉的花匠来得很快,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的同时,楚音也跟在一旁观看学习,不同的花还附赠对应的说明小册子,十分贴心,保证新手也能养好花。
接下来的几日,楚音都把精力大量投入到那个花园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叶家的人来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徐巍让暗卫去查当年的事,有了一丝眉目。
楚音的生母原是被卖入楚府的丫鬟,由于容貌姣好,后来被兵部尚书看上了,便纳为妾室,但她生活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被当家主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屡次刁难,寻求兵部尚书庇护无果,后来怀孕,生活才好了一些,主母以主君之名送了许多补品给她,导致后来胎大难产而亡,留下的女儿也不受重视,早早被赶出家门。
但由于时间太过久远,能查到的东西暂时只有这么多,想要再深入细致的信息,还需要更多时间。
徐巍闭着眼睛听完汇报,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一下一下缓慢地敲击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暗卫一声不吭地单膝跪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直到敲门声传来,徐巍睁开眼睛,挥挥手示意暗卫离开,随即说:“进。”
李管家走进来,先行了一个礼,才向徐巍禀报:“叶家的人又来了。”
“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劳烦各位等待片刻,将军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
“多谢李管家传话。”
一位中年人笑呵呵地向李管家道谢,看不出任何被多次拒绝的后的焦急和烦闷。
李管家走后,叶家的几位也不敢谈论什么,毕竟这是将军府,别人的地盘,隔墙有耳,说不定他们这边才说出口,那边就被呈到徐将军的案桌上了。
厅堂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几声喝茶时茶杯与茶盖的碰撞声,短促,清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会儿,也可能很长,厅堂外传来响亮的一声“徐将军到!”,徐巍身披纯黑滚金边斗篷,踏着有力的步伐走进来了,原本坐在位置上的众人立刻起身行礼。
徐巍穿过宽敞的厅堂,在主位上落座,身边的丫鬟默默主动上前几步取下斗篷,后又迅速退至原位。待他落座,徐巍才对众人点点头,说:“免礼。”
那位中年男子再次开口说明来意:“徐将军,我们愿意每年给出四成利润,这已经我们能给出的最高的价格了,还请您认真考虑一下。”
四成,确实很高。
徐巍看得出他们想要竞选皇商的决心,正值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原先的皇商中不乏太子和先皇的人,这些人,赵景用着不顺心,须得培养一批自己的人才行。
自从赵景将消息放出去,天南海北的商会都陆续向京城聚集,大本营在京城的那些商会,本身在京城就有不小的势力,四处找人疏通关系,而那些本部在京城外的商会,虽然实力不弱,但相比于本地人自然是不占优势。
机会难得,为了能分一杯羹,各家商会有人脉的用人脉,没人脉的尽量用钱财来疏通关系,这些天来找徐巍的也不止他们一家,毕竟有些本事的都能打听到,徐巍是当初扶持新皇登基的人,有从龙之功。
若能请动徐巍,胜算会大大增加。
徐巍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原本不准备插手,其他人都已经让李管家回绝了,唯有叶家,有楚音的缘故横亘在里面,有些棘手,他一直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
正因如此,这反而给了叶家一些希望,回绝了所有人,独独留下了他们,这谁能不心动。
他们起初以为,徐巍是想要更多的利益,因此他们不断让利,但经过几次交谈,他们发觉徐巍考虑的东西似乎并非是财帛,但除了这些黄白之物,他们也给不出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让利,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徐巍没有给他们答复,而是问起了叶家的情况。
“叶家小辈都有那些?”
那中年男子脑瓜子一转,觉得徐巍应该是在考察叶家的潜力,毕竟年轻人才是未来,他朝旁边一招手,一男一女立刻站出来。
他指着年轻男子说:“这位是犬子叶献,家中老大。”
然后又指向斜后方的女子,介绍道:“这是小女叶曦予,家中行二。”
“我的长兄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叶荧,年纪较浅,性情顽劣,为了避免冲撞贵人,便没有带过来。”
兄妹二人有些紧张地向徐巍行礼,生怕有哪里做得不好把事情搞黄了。
徐巍的眼神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把目光转回到叶云身上,问:“你这一辈,就你和你的兄长两个人吗?”
叶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是的。”
徐巍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请他们离开,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到厅堂里,慌张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姑娘让蜈蚣咬了一口,已经昏过去了!”
徐巍的脸色陡然一变,“唰”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大步往外走,连披风都来不及披上,丫鬟只能抱着衣服小跑着跟在身后。
众人不明所以,但也一并跟着去了,难得事情有了一点苗头,他们可舍不得放弃,一起跟过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小厮在前面引路,楚音被挪到主卧,郎中已经赶到了,正在里面查看伤口。
不多时,郎中便有了判断。
“快去取清水和冰块。”
李管家已经让人打了水,听郎中一说,立刻挥挥手示意丫鬟端过去,郎中立刻开始清洗,等清洗好了,再用石灰水冲洗,处理好之后,冰块也取过来了,用布包起来做成冰袋敷在伤口上镇痛。
“之后再敷一些药就行了,处理得及时,毒素还没扩散开,问题不大,将军不必担心。”
“好。”
郎中一走,徐巍立刻坐到床边仔细查看伤口,伤口在腿上,只有两个小小的点,周围泛红,目前看起来还不是很恐怖,等过段时间就要肿起来了。
他感到心脏钝钝的痛,一抽一抽的,后悔和自责充斥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自己不小心一点,细致一点,这种长期没什么人打理的草丛最容易出现各种爬虫,这么简单的常识,他却没有想到,任由她自己去弄。
他在享受楚音的付出,自己却没有做出同等的回报,自己做的那些事,不过是碰碰嘴皮子就能做到的,对旁人而言是难事,对他却不是。
他看似平等地付出了,实则一直在索取。
主卧是私人空间,叶家的人便全部等在外面,李管家看他们一直呆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儿,又看见徐巍满心满脸都写着担忧,便知他们今天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了。
他走到叶云他们面前,好心劝道:“各位先离开吧,将军担心楚姑娘的安危,今天怕是没有心情再聊下去了,等在这里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叶云看他还算好说话,便厚着脸皮凑上去问:“不知这位楚姑娘是何人?竟惹得将军如此担忧。”
李管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都门儿清。不过他瞧着今天将军的态度有所动摇,他也愿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你们不妨回想一下将军今天问你们的问题,兴许之后将军还会问。”
“啊?”叶云没有想明白,但是李管家已经走了。
没办法,他们也只能离开。
出了徐府,叶云在马车上琢磨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
回到叶府之后,大哥叶鸢已经等待多时了,今天回来的时间比往常晚一点,这不免让他升起了一些期待。
叶云一下车,他就立刻快步走过去,问:“怎么样,有进展吗?”
“我们进去再说吧,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有进展。”
叶献兄妹两个紧随其后。
……
“这样啊……确实很奇怪。”
“我们家中除了这几位,难道还有别的人吗?”
大哥叶鸢仔细琢磨了一下,想起了一个沉寂已久的身影,他面色有些复杂地对老二叶云说:“其实确实还有一位。”
叶献叶曦予二人对视一眼,敏锐地察觉到,这恐怕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老二,其实我们应该还有一个大姐,那时我还小,你都还没有出生。我们家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后来那边打仗了,我们就从家乡逃难,途中实在是没有银钱,饿得厉害,大姐就偷偷地卖身换钱。
谁知,父亲拿了钱却嫌弃她,在流浪结束之后,把她买给一个富贵人家当丫鬟了,母亲苦苦哀求,最后还是失败了,母亲的眼睛就是那个时候哭伤的,而那笔买身钱,就是我们的发家钱。
父亲嫌弃那段往事不堪回首,便一直勒令我与母亲往后不准再提,若不是今日这个情况,我也不会说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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