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脸上一红，没做声，徐巍从背后抱着她，一会儿捏捏楚音的手，一会儿用手丈量她的腰，也不说话。
知道楚音无奈地点头。
又是一夜荒唐。
这件事暂且就这么过去了，楚音在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徐巍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没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
或许是之前那一次弄得他害怕，之后每次要出去办什么事都会提前和楚音报备，能直说的便直说，不能直说的也会委婉地告知一声。
这一天，楚音在院子里浇花，突然有人来报，说叶公子来访。
叶家就叶献一位公子，这个时候他过来做什么，楚音想不到他过来的理由，但不见也不太好，说到底还有着点血缘关系，沾亲带故的。
楚音放下浇花的小水瓢，一拢衣袖，直起身去见叶献。
趁此机会正好打探打探叶家现在的情况。
楚音对叶老爷子的印象不太好，那是个固执的老爷子，在意家族的传宗接代，一心培养唯一的孙子。
也不知道叶献是拿什么说服了他。
一见面，楚音愣了一下，不为别的，只因为叶献穿着一身朴素的劲装，那是江湖人才会有的打扮风格。
行走江湖的侠士侠女，为了行动方便以及遵循低调的原则，他们身上大多不会穿多么漂亮昂贵的衣服，从众即可，不出众，也有人为了打斗方便，会穿一身劲装，就像叶献这样。
“你……这是？”楚音忍不住开口，这和楚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大相径庭。
初遇时，叶献穿着华贵，旁人一个照面便知他是出身富贵的公子哥。
叶献的回答时的语气很轻松：“爷爷说，如果我不想继承家业，那日后家里的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这个话显而易见，是在逼叶献作出选择，在叶老爷子眼中，这已经称得上是极为严重的代价了，任何一个分得清好赖的人，都应该明白该如何选择。
但事实出乎他的意料，叶献选择了离开。
楚音用脚都知道叶老爷子会气成什么样，暴跳如雷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状态。
在他原本的打算中，他是想去军营历练的，但只要叶老爷子知道他在哪里，就一定会去闹，这实在让他很不放心。
所以，最后叶献做出的决定是——去当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士。
楚音对于这件事情的发展走向感到十分意外，而且，她并不看好叶献，应该说，很少有人会看好他的决定。
两个身份的跨度太大了，从富家公子，到江湖侠士。
楚音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看那些白痴的话本子把脑子看坏掉了。
想象着能和话本子里的主人公一样，飞檐走壁，武功高强，轻轻松松邂逅各路美人，什么冰山美人，性感异域舞娘，宗门傲娇大小姐。
楚音从前用来打发时间看的话本子里的剧情，现在轮番在脑海中上演，狗血泼天。
叶献看见楚音的眼神的变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光看自己，无语中带着难以置信，可怜里掺杂了些无奈。
叶献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夫人，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他，还一句话都不说，怪渗人的。
“……没什么。”楚音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就好。”
楚音不相信他日后不会后悔，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哪有人一辈子在外漂泊，没个定数呢，又不能一辈子在外漂泊，至少，至少年纪大了得有个住的地方啊。
叶献面上带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认同我的选择，但我很感激你愿意说这个话，而不是指责我。”
下面终于说到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楚音以为的告别，而是道歉。
“对不起，我前段时间误闯了徐府，让你受惊了。”
“？？？”
误闯？徐府？
楚音回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这件事。
对楚音而言，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且，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他居然跑现在来道歉。
楚音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小事罢了，不必介怀。”
听到这个话，叶献像是了却一桩大事般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那我就先离开了，我还有好几位人要拜访。”
“好几位？你也是去道歉吗？”楚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种奇怪的问题，可能是今天的叶献太奇怪了。
万万没想到，叶献真的点头了：“在离开之前，我要处理好所有的事，否则，突然离开，抛起一切与我有关的人和事，不告诉他们一点消息，那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楚音很想说，其实现在有没有好到哪里去。
离开家就要离开相处多年，日夜相对的父母妹妹，这对他们又是何其残忍的一件事。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为之付出努力，也并不该被苛责。
楚音没有立场去赞美或批判他，只能作为一个无法插手的旁观者，观看他悠长命运中的一小段。
“祝你好运。”楚音对他说。
在一声礼貌的道谢之后，他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像一只秋天里忙着迁徙的候鸟，在寻找自己梦想中的春天，在这场路途遥远，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旅程中，他茫然地前行。
晚上，楚音和徐巍说了这件事。
“那天晚上的人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会武功，完全看不出来。”
楚音意外地说。
徐巍的表情和楚音差不多：“居然是他，叶家不会给他请武术师傅的，那个人八成是他自己找的。他的轻功不错，能在家里繁忙的事务中挤出时间来习武，他应该有些天分。”
楚音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件事，她最关心的，是叶老太太的情况，这件事八成把叶老太太也吓得不轻。
“过两天我去趟叶家吧，去看看外祖母，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徐巍轻声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楚音思索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外祖家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徐巍点点头，毕竟楚音身边一直有自己的暗卫，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应付得了。
去叶家那天，楚音打扮得很低调。
一进门，楚音就能感觉到府中隐隐浮动着的压抑气氛。
下人们噤若寒蝉，一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样子，身体十分紧绷。
这种感觉在见到叶老爷子和叶老太太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他们都躺在床上。
很不美好的结果，比楚音预想的要差。
楚音先去见了叶老太太，她看见楚音的时候很开心，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对着楚音招手，楚音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握住那只皮肤苍老松弛的手。
“没想到你回来看我，叶献去见你了吧。”叶老太太看见楚音的第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也长到这么大岁数，经历了这么多。
她安慰楚音：“不要多想，那小子的离开，是我的主意。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懦弱，我当初没能保下女儿，现在我想争一口气，我不要在听那老头子的话！
商会里女儿掌家的事也不少，我偏偏就是要荧儿来做继承人，献儿无心于此，曦予能力不够，她是最合适的。
而且，我知道，那小子只是被束缚地太久了，他想要自由，想要逃离，等他找到了他的自由，就会回来了。”
叶老太太说话间情绪激动，那双浑浊的双眼泛出夺目的神采。
这确实是楚音没想到的，叶家的情况，还是让他们内部来处理好了。
“别激动，喝口水吧，我带了一些补药，你炖了补补身体。”楚音一下一下地给她顺气。
和她聊聊家常，讲讲自己在将军府遇到的一些趣事。
说了一会儿，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叶老太太想留楚音吃饭，老人家总是这样，生怕孩子们饿着。
楚音以徐巍为借口，推拒了。
回到家再收拾一下，正好中午吃饭。
今天中午做了楚音喜欢的肉丸菌菇豆腐汤，这是楚音最近的新宠，厨房里改进了做法，比从前的汤要鲜美很多。
现在天气渐渐转凉了，一碗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在吃什么？这么开心。”
一个修长的身影背着手走过来，语气含笑轻柔。
楚音放下嘴边的汤匙，惊喜又意外：“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当然是因为暗卫禀报了今天在叶家发生的事，总得来说都不重要，只有一句话进了徐巍的耳朵——“夫君在家中与我共进午餐”。
这不，徐巍心里痒痒的，看见军营里的饭菜就觉得索然无味，一个人吃，再好吃的东西也觉得干巴巴，干脆跑回来陪自己的小夫人共进午餐了。
“今天中午没什么事，想念府中的美味佳肴了。”
口中说着佳肴，眼睛却盯着楚音，楚音迟钝地没反应过来，徐巍坐在她左手边。
楚音给他盛了一碗丸子汤，期待的说：“你尝尝，特别好喝，厨房新做的。”
徐巍低头，缓缓靠近楚音，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夸张地感叹道：“果然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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