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破旧的窗子。
裴修自身侧人下床那一刻,便就幽幽转醒了。
他看着金灵披上衣衫提着剑开门出去,这才缓缓的折起身子,抬手抚着后颈酸痛处,心想昨夜原来不止他不习惯与人同床而眠,她也是。
他走出门外,将晾干的衣裳一件件穿好,边看着前方不远处金灵练剑的身影。
银光掠影,剑声清鸣,她身如轻燕,剑招快的他根本看不清。
那一刻他想,若是他,在她手下三招恐都挨不过,难怪昨日那五人,也不过是几息功夫就被解决了。
这便是强者的实力。
待金灵收剑回来,裴修已在屋中泡好了茶,见她回来,随即递上一杯。
金灵接过,满意一笑,抬手饮尽后,同他道:“你伤若好些了,我们便下山离开。虽我不怕什么冼江门的人寻来,可杀了还得埋他们,麻烦。”
裴修笑笑,抚着身前伤处,道:“我伤好多了,不怕赶路。”
金灵随意挽着发:“那你便想想要去何处,只要不离开江州,与我行事方便,你去哪儿都可。”
裴修闻言沉思片刻,问:“我想去城中,姐姐可方便?”
冼江门的势力范围只在江州北这一片,他们的手伸不到城中那么长,且城中繁华,人流不息,也便于他藏匿行迹,打探消息,他们再想找到他不会那么容易。
“方便。”金灵答道。
她肩上伤毒拖了许久都未清,本也打算近日去重配清毒散,且已有将近一月未与楼中传信,正好去城中传信回去,顺便等下一个任务。
两人商量好,便不耽搁,各自提了剑锁上门,便往山下去。
山间尚有薄露,两人走了没多久,衣摆便已湿了。
远处鸟鸣啼啼不止,夹杂着些别的声音,金灵停下脚步,微微侧耳去听,下一刻,转眸看着裴修,低声道:“有人来了,来者多人。”
她言罢,目光向四周看去,最终落在不远处已十分繁茂的高高树冠上,冲裴修歪了歪头,“你上得去么?”
裴修看了眼这棵应有上百年的老树,想了下,点了头:“我能。”
虽他不擅长爬树,可她不想动手,他自然依她意见。
金灵笑笑,将剑挂在腰间后,转身抱着树几下攀越,便登上第一个树杈,而后向下看着裴修,勾勾手指示意他上来。
裴修学着她的样子,放轻身姿向上攀越,动作间的伤痛他咬牙忍着,将近树杈时,眼前伸来一只手,他下意识握着,被她扯上去,两手松开时,只记得她掌心的温度和厚茧。
两人如此攀越三四次过后,停在一处树杈间。
裴修靠着树干,手握着头顶枝桠,金灵贴在他身前站着,一手搂着他腰身,彼此的距离,近到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时的温度。
微风轻摇树桠,叶片哗啦啦的响着,裴修仰头看着叶片间的光隙,感觉到她的额发贴在颈侧微痒,握着树桠的手,无声的又握紧了些。
下方不远处,几人握着出鞘的刀剑分散着渐渐走过大树,却都没有抬头向上看一眼,不多时,便渐渐走向林深处。
“你紧张什么?”
裴修忽听她这般问,有些不明的低下头,目光相碰之时,见她眼中笑意,眼神莫名一颤:“我并未紧张……”
可金灵却一笑,搂着他腰的手锁紧了些,另一手更缓缓贴在他心口处。
胸腔处的微乱震动,此刻两人共同感受。
“不紧张,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她笑意三分恶劣,眸光更不肯放过他面上每一分表情,直勾勾的眼神探究着他,盯的裴修心跳越发失控,最终只得敛了眸,认命由着耳畔热热染起薄红,低声向她讨饶:“姐姐明知何故,还非要逗我……”
这句话似是在撒娇。
金灵忍不禁一笑,果然纯情又通透的少年最好玩不过,即矜持羞涩却不僵硬死板,如今只是靠的近些就这么紧张羞涩,若是……啧。
下一刻,金灵不免唾弃自己,青天白日的,还在树上,她还这般有闲心,果真是美色误人。
见他面红耳赤,侧着脸都不敢抬眼的模样,金灵掐了一把他的腰,在他猛然一颤,眼神无奈的望过来时,她扬眉同他笑:“自己能下去么?”
“能。”
“那我在下面等你,你仔细伤口,不用太着急。”
金灵言罢松开他,向下几个轻跃,不过片刻人已施施然的落在地上,仰头向他看来。
裴修看着她,缓缓松了口气,平复了片刻心跳后,慢慢的往下下,不多时,他亦落地走到金灵面前。
金灵问他:“伤口还好?”
裴修点头,感觉轻风吹过,耳畔的热意也消了下去,他道:“没事。”
金灵见此不再问,带着他向山下去。
-
在山下小镇,两人用过早饭后,金灵买了两顶惟帽,而后租了一辆马车,便往城中去。
马车虽行路慢,却不至如骑马那般颠簸,不会影响裴修身上的伤。
车身轻摇慢晃,金灵一路靠在那儿肩上半睡半醒,直至午时过半,马车才停下。
城中繁华,人川不息,两人戴好惟帽下车,一同去了赁居行,半个时辰后,定下了一间僻静的小院。
金灵将安置小院的事情交给了裴修,自己则去药房配药,顺便买了个煎药的瓦罐。
待回到小院,打扫的婆子手脚利落,屋里屋外清扫都已弄毕,正在里头铺床。
金灵听见里头婆子问裴修侧间要不要铺,只听少年语声清润,答了声:“不必。”
她闻之一笑,他倒乖觉。
院子不大,有一棵老杏树,金灵看了看嫌院子里空,放下药又出门,裴修不知她去何处,只看着她买回来的药,迈步往厨房去了。
等金灵再回来时,她身后跟着人,抬回来两架摇椅,一并搁在了杏树底下。
裴修见此,摇头一笑,将方才烧起的小炉子也搬去了树下,同她道:“那姐姐便在这树下煎药吧。”
金灵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
日落黄昏时,一切收拾妥当,金灵的药也好了。
她躺在摇椅上,闭着眼轻轻摇晃,旁边小桌上的药,散发着苦涩的药香。
裴修在她身侧一旁,看着她闲适的样子,眸光轻轻流转,问她:“姐姐,可会在此长住?”
金灵轻笑声,眯开一只眼瞧了瞧他,才道:“不会长住。”
言罢,不等裴修有所回应,她又道了句:“但你可以长住于此。”
裴修闻言,深邃的眸光浮过一丝轻笑,“那以后,姐姐有事出门的时候,我便在此等姐姐回来。”
金灵笑,明知他是在试探,却仍清楚明白的答复他:“不会让你在这里等多久的,至多一两年,我定会腻的。”
一两年……
裴修心中思量许久后,开口提醒金灵喝药,待金灵放下药碗又躺下时,他眼眸静静望着金灵,道:“今晨我见姐姐练剑,剑招之快,我都视之不清。”
金灵听他话中意,闭眼轻笑:“若得良师,自幼习之,你也能这般快。”
裴修躺在摇椅上,抬眸看着杏叶花苞,缓缓开口:“冼江门门主,我与他有血仇。”
“前几日我欲杀他,却无能连他身都未近,反遭追杀,若不是遇见姐姐,我如今已然没命。”
他言罢缓缓起身,蹲在金灵的身侧,第一次主动拉住她的手,轻轻的握住,双眸亦深切的望着她,语声柔和低润:“与姐姐相遇,得姐姐相救,是我之大幸。”
“若姐姐,日后愿指点我剑招武艺,待我手刃冼江门主,我愿在此,等姐姐一辈子。”
这一刻,金灵看着他哀怜渴求的眼神,想起初遇那时,他倒在地上,眼底绝望的泪光。
少年哀伤垂泪,令人心怜。
金灵看了眼被他握住的手,少年手如竹节般清雅好看,她反手握住他指节,看了看后,才轻捏着他掌心叹道:“这般好看的手,待日后生了厚茧,变了形,可就不好看了。”
然,不等裴修有所反应,她又自顾自的眯眯眼,啧声一笑:“但……有厚茧,倒也不是全无好处……”
这下裴修更莫名了,问她:“什么好处?”
金灵闻言,看着少年懵懂无知的一双眼,只忍不住笑,抬手揉了揉他头顶,笑他:“真是傻乎乎……”
裴修看着她笑,直觉她笑的估计不是什么正经事,眸子闪躲了下,又想起她方才的话,忍不住看向她问:“那姐姐……是愿意闲暇时,指点我了?”
金灵点点头,笑叹一声:“等你伤好,我便教你。”
裴修闻言,心道她虽偶有恶劣之处,却也很是宽容。
心头落下一事,他轻松了些,唇畔笑意也深了些:“届时我定勤习之,不叫姐姐失望。”
金灵笑笑,闭眼继续休息。
-
晚饭是前街饭馆送来的,金灵在那儿定了一日三餐。
饭后饭馆来人收了碗后,裴修便关了院门,见金灵仍在那儿摇着,他便问她:“一会儿姐姐要沐浴吧,我去弄些热水。”
金灵对他的有眼色十分满意,便摆摆手,“劳烦这位美少年了。”
裴修无奈一笑,去厨房弄热水,半个时辰后,浴房安排好,金灵拿着换洗衣裳走了进去。
待她泡完出来,走进寝屋,只见裴修也已经洗过,穿着薄薄的里衣,正在床边坐着。
见她来,他往一旁挪了下,待她坐下后,他拿出药来,眸中带着浅笑,道:“我帮姐姐上药。”
金灵看着他这般乖觉体贴的讨好,忍不住就想逗他,遂挑眉一笑,“那你得——先帮我脱了衣裳……”
裴修闻言,瞳眸似禁不住这轻佻的话语般轻轻一晃,羞涩的抿了下唇后,缓缓抬起手勾住她衣带,随后轻轻的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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