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松一走到御书房就撂开衣摆跪了下来,他低着头,声音恳切,“微臣有罪,甘愿受罚!”
年轻的皇帝喜怒不辨,他将奏折“啪!”的一下就扔在书桌上。
奏折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御书房。
“哦,爱卿何错之有?”皇帝冷笑一声,“带人私自入宫,你胆子是愈发大了,怎么?是觉得自己权利太过,现在敢妄图干涉朕的决定了?”
那个自称是曲兰禁军师的,不过是一个有点才华的人,妄图左右他的决定,呵!
沈钰松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声音冷静,“陛下息怒,但叶容殊此刻不能死!”
他抬起头,目光冷静,“三年前,叶容殊被俘,曲兰禁差点被漠达人攻陷,他的军师免阳誓死才保住了曲兰禁,曲兰禁是我国重要关口,要是漠达长驱直入,于陛下极为不利!”
“而且……”沈钰松抬头,直视皇帝,“漠达大王子被劝降,其中与叶容殊脱不了关系,此处与漠达谈和一事,也需要他们在场,这个台阶陛下不方便给,但是微臣可以替陛下给!”
御书房静了许久,盛怒的皇帝才开口说话。
皇帝眉头稍松,他沉吟了片刻,轻笑怒骂,“雪笙,也就你敢这样与朕说话了,起来吧,我吓你的!”
他的确知道不能杀叶容殊,尽管那个人让他忌惮,但他不能杀那个人,曲兰禁失去那人的三年,他派了多少个将士,但是根本没有用,没一个是漠颜的对手。
沈钰松站了起来,至始至终,面色都没有变过,“陛下依旧与儿时一样,还是会恐吓臣,若是哪一天,陛下不恐吓了,微臣也认命了。”
年轻的帝王叹了口气,“这里没有外人,你还是叫我十一吧。”
年轻的帝王说,“这个位置容易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但是你放心,再怎么变,我依旧还是那个可以替你抄书的十一。”
天子走下书桌,站在年轻的丞相面前,“但是雪笙啊,你把朕当成了什么呢?”
“你府中的那个漠达少年又是怎么回事?”皇帝目光威严,咄咄逼人,“是你上次在曲兰禁遇到的那个旧相好?”
沈钰松身形笔直,手指动了动,他直直的看着年轻帝王,“他于我有用,他是漠达王最小的小王子,十一,你别坏我的事!”
皇帝与他对视良久,他笑了一下,“既然是雪笙要求的,我自然不会坏事,你看,你说你想出皇城,我也让你去了,你说你不想看见朕,朕也忍住三天没让你上朝,朕何时拘过你?但是你与他走的那么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让我失望。”
沈钰松丝毫不惧,他冷笑一声,“我刚到曲兰禁第二天,陛下就把雪姨和小雪请进宫了,陛下,你想做什么?”
皇帝轻叹一声,“雪笙,可不只你想雪姨,我也想她了,请进宫聊两句而已,还记得当初你为朕筹谋,接朕去你宅院小住,九哥远走封地,让朕活了下来,我很感谢你们。”
沈钰松并不是傻子,这种话骗骗那时的他还行,现在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小雪与皇帝并没有见过面,突然将两个人都接进宫,无非是威胁他罢了。
要怪就只怪,他当初不该心软,放虎出笼。
谁能想得到,那时的玩伴在逢巨变后面目全非,但是幸好,除了在对待他的事情上会不讲理,在对待国事上,称得上是一位明君。
这人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他要是继续纠缠,不知道这人会不会炸,沈钰松咬牙忍了片刻,片刻后才道,“陛下若是想,下次微臣一定带雪姨进宫来。”
年轻帝王摆手,“算了,真接进来了,你又不乐意,还是朕有时间就去你府上去看吧!”
沈钰松开口,“既然陛下没什么事吩咐,臣就告退了。”
皇帝叹气,“雪笙,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朕要的是什么?”
“陛下该开一个后宫,大臣们已经找臣说过多次了,陛下不该在臣身上花费太多心思!”沈钰松神色恭敬。
李十一笑了笑,“让他们来跟朕说,别整天在底下叭叭,你府上的那个漠达人,若是需要朕处理,朕义不容辞。”
沈钰松抬头,李十一眼底寒意浓重,于是他便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在这个人的监视下。
他与漠尘的相处被事无巨细的递到了这个人的桌子上,于是这个人就开始警告他不要对任何人产生别样的心思。
李十一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不信他所说的,他只是在利用漠尘。
沈钰松无话可说,他开口道,“臣告退!”
正好年轻的皇帝还没有批改完奏折,也不想在与幼年好友争吵,他摆了摆手,“你走吧!”
沈钰松刚要开门,那人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我等着你改变心意的那一刻,沈雪笙,不要让朕失望!”
沈钰松开门的手指一颤,他慢慢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有人机锋暗藏,就有人岁月静好。
叶容殊此刻留在皇城无事可做,恰好傅洛此刻也已经痊愈,叶容殊也有意与傅洛一起独处,所以便带着人在城里面闲逛了起来。
南国的皇城确实要比曲兰禁要繁华,灯火下的街道熙熙攘攘,除了卖东西的,就是在逛街的百姓。
有人衣着华丽,有人穿着朴素,街头的小贩吆喝着买卖,傅洛走在街道,叶容殊走在他的旁边,见傅洛注视着什么东西过久,他就掏钱把东西买下来。
一条街才逛了不到一半,叶容殊身上已经带了不少的物品了,傅洛身上也挂了不少,他无奈道,“将军,你买的太多了,而且,这只兔子,真的有点重!”
叶容殊转头,声音冷静,“你喜欢!”
他看着手里面的黑兔子,说,“你看着这只兔子的时间很长,你喜欢这个!”
傅洛:“……”,他当时只是在想,在曲兰禁已经有一只白兔子了,要是他再有一只黑的,就能凑成黑白无常兔了。
但是既然叶容殊已经买了,见他赤诚的眼神,傅洛也不好泼他冷水。
他转移话题,“算起来,漠颜也应该快要到皇城了,你说皇上到时候会召见你吗?”
叶容殊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
他觉得皇上好像在忌惮他,但是又不确定,毕竟上次进皇城,皇上态度与这次相差不大。
他有预感,他们要想回曲兰禁很难。
叶容殊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回曲兰禁,但是傅洛却知道,皇帝不会让叶容殊回曲兰禁,但是一定会召见叶容殊,因为漠颜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而唯一能让漠颜忌惮,收敛的,也就这书的主角一个人而已。
只要叶容殊在一天,只要叶容殊还在,漠颜就永远无法跨越曲兰禁一步,这样僵持下去,并不是办法,况且三国关系微妙,只要一个搞不好,他们就有可能被人渔翁得利。
漠颜若是想登上漠达王位,就只能退步求和。
显然这个事不止他们想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也一样能想到。
叶容殊被带入皇城是因为什么的真相,以皇帝手下的能力,早就应该被解决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只能证明皇帝并不想放人。
但是没有关系,他们只需要等着那个人召见就行,只要和谈成功,傅洛就有办法说服皇帝放人回曲兰禁。
到时候主动权就在于他们,傅洛喃喃,“我想曲兰禁的大妈了,我想回曲兰禁了!”
这皇城里面水还真的深,皇帝也不是什么心思轻的,和这些人玩心眼,他真的好累。
叶容殊见傅洛情绪低落了下来,他开口安慰,“别难过,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见刚才情绪还十分低落的人突然间抬起了头,瞪了他一眼。
叶容殊:“?”
还没等他问出疑惑,傅洛就难过到道,“这个地方水很深,我怕你被淹死!”
叶容殊:“……”
叶容殊有些不服气,毕竟他也是来过皇城的人,这里的人确实多些城府,但他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他张了张口,刚要反驳,傅洛却已经没有看他,他看着叶容殊身后,“沈相?”
闻言,走在街道上的沈钰松抬头,见是傅洛,他温和的笑了笑,“是你们啊!这么晚了,还在逛街吗?”
傅洛此刻与叶容殊已经靠近了沈钰松,听到这话,傅洛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沈钰松的背后。
沈钰松走的这条路,刚好是从宫里面走出来的那条,傅洛问,“沈相这是才从皇宫出来吗?”
沈钰松点了点头,然后他看了看天色,声音平和,“那两位继续逛吧,我先回府了。”
傅洛点了点头,于是沈钰松越过他们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傅洛与叶容殊并没有动,傅洛看着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傅洛开口,“他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气,在皇宫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洛转头看叶容殊,“你觉得是不是他在皇宫里面遇到不高兴的事了,他在入宫之前与我聊天,情绪还挺好的,现在很差!”
并没有看出来沈钰松生气的叶容殊,:“……或许吧!”
傅洛:“……什么叫或许吧?”
他将手里面像石榴的水果往叶容殊口中塞去,念念有词,“来,多吃点!”
长点心眼子吧,这样的傻白甜很容易被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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