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呢?”
崔胜对图穷匕见的傅白菜不紧不慢地作最要紧的试探。
他崔胜认可培养的徒弟绝非一般的军校生能媲美,劳什子的特招试炼对他徒弟来说并非不可为的事情。
傅白菜想要白得一个兵师双修的天才人物为组员,不给出让他崔胜足够满意的条件,想空手套白狼想都别想。
傅以遂深谙内中关窍:“关于叶离的机甲或者在机甲方面所需要的零件材料的各种渠道我可以负责提供。”
崔胜得到作为机甲师最想要的回复,表示会跟叶离提的。
完全处于事件外的叶离在得知这个天将馅饼一样的噩耗时也不清楚该乐还是该悲,乐的是终算有资方肯慧眼识珠地慷慨援助,悲的是原本尚有好几个月缓冲期的大考一觉起来就空降成备考的冲刺阶段了。
贫穷的小叶子被迫在星币机甲与年轻小命之间艰难抉择。
虽然有经过犹豫,但在崔胜师父数小时不间断不停歇地赞美和吹捧下强行树立好自信,并在崔胜宛若洗脑的灌耳魔音中被忽悠认为特招绝对没有问题的无稽信念。
晚上过来串门的戚柔被好闺蜜叶离告知这件事时,若非她伸手捂紧嘴的速度快,戚柔小姑娘清亮且颇有辨识度的尖叫声也许会一秒就填满整栋女生宿舍楼。
冷静下来的戚柔发挥作为理科专业学生的理性思维帮小姐妹分析。
叶离毕竟是在曙光基础学校入学即毕业的好学生要是寻常提前批考试的话的确轻松,成组借此换得机甲相关资源稳赚不赔。关键是传说中未知的特招考试实在连预想估计都做不到,得看校方的态度了……
叶离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一试,自行联络上傅以遂询问事项。
结果。
几天后,傅以遂再度开自家的星船载全部组员包括上次没来成的两个来编号星接叶离去中央星系的首都星。
星船才停稳,就从船上头急切地跳下两抹灵活的身形。
等待在停泊位旁的叶离稍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就猛地被两抹人影热切地迎面扑来,她身体本能地往斜后方轻巧地闪身避开,让两名热情似火的少年少女却阴差阳错之中结结实实地撞得整颗脑壳疼得要死。
傅姚强先开口抱怨:“小白呀,你脑壳也太硬了吧!”
谢霜白明显地不服气:“姚姐你的脑壳也不遑多让好吧。”
躲在后方的叶离淡然地抬头看向两人,左手边的少女有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发,热烈扬起的眉眼明艳绚烂,五官生得颇为立体,朱红的唇嫣然地轻勾好似天姿浓艳的西府海棠在疾风烈火中肆意地燃烧盛放。
玫红的冬日羊绒裙像烈火一样灼灼燃烧,搭有双中帮的高跟黑靴,神采奕奕地跟少年争吵,这股不知名的生命力很难不让初见的叶离打从心底产生出好感来。
右手边的男子却截然不同,浅灰色的厚款休闲西装三件套衬得风度雅致,柔软的黑发在发梢系有小辫子。
温和俊秀的面容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含讥诮地上挑,下颌恰到好处地微抬出优美的弧度,分明在吵架却自带股自赏般的微笑,成功地获得叶离对他诚恳地“外表像银毛狐狸,内心是只花孔雀”的精准评价。
从星船上徐徐下来的傅以遂和孟衡都不是初见了,叶离在他们走来的时候都轻微地颔首以表示简单的问候。
“舞台”正中央照例互怼完的两位总算是消停下来,细长轻扬的丹凤眼和眸光晶亮的美眸都齐刷刷地转而盯住立在不远处的叶离身上,仿若探照灯在逡巡审视。
乌黑的中长发勾勒出冷玉的肤色,精致的眉眼沉静地敛住,纯黑的轻薄羽绒衣现出清瘦挺拔的身形,温柔的茶眸内神情处变不惊地看完一整场还算精彩的好戏。
傅姚乍然的第一印象:“好个清冷的小美人,好个足够冷静的单兵苗子。”
“……我们小组的平均颜值可保住了,咳咳,未来可期!”
她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脱口而出的,毕竟大表姐向来只说大实话。
“我叫傅姚,小离你可以叫我小姚姐,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傅姚仗着同性的身份便利,直接上前姐妹长短地套热乎。
“叶离,我是谢霜白。”
谢霜白温和地自我介绍不由得羡慕老傅这种好运气。
忽略那张连他都不得不承认的姣好样貌,虚拟城的建模应该是按照本人等比构建的,所以作战的数据也不必怀疑。
偌大的宇宙内数不胜数的星系、星球、星云包括在其中。
分明是在最边境最贫瘠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小编号星上,却巧中带巧地被他发掘出这等罕见的人才,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兵师双修的没地找的精贵人才。
谢霜白暗暗地磨牙不爽,觉得每年各大军校仿若拼尽全部老命地搭台抢好苗子的盛大准备都想在作白用功。
十分真诚地希望他们能跟稳如老狗的老傅学一学什么才叫真正的挖掘好苗子,也许这样能有效缓解漫长岁月中屡升不降的军校老师的脱发秃顶的老大难问题。
当然。
他并非诚心地想帮助军校能更有效率更有方法的招生,只是想让成年掉发的军校招生办老师也体会他不平衡的心情。
老话说得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补充得也不错:独酸酸不如众酸酸。
横批可以有:分享万岁。”
“叶师好。”
孟衡跟着自家队长扬起已有几分硬朗轮廓的俊脸也冲向正被傅姚紧紧抱住不松手的叶离憨憨地微笑打招呼。
傅以遂狭长的凤眸一扫,成长期的少女果然抽条长高些许。
温柔的茶眸似乎拢有轻薄的雾色,莫名地让人读出生无可恋。
少女所踏的土地是一片平坦的荒漠,所生活的地方是没有四季轮转的灰暗,然而她本身安静地站在原地却好似一株不掩姝色的青松玉竹,自成无声的生机。
非要比喻的话。
像是一轮高悬于天的清冷皎月,傲然地立于云端上却温柔地将皎白清辉全然挥撒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使其敷有银光。
又像是被一斛纯粹的月华所细密地润泽的出鞘长刀在开刃时锋锐无匹地割开昏暗,雪亮的刀锋招来拂晓。
按照所约定好的内容,当天叶离便跟着他们离开了。
星船内的各种布置较寻常的公共星船不知高出多少倍,肉眼可见的磅礴的富贵气息弥漫在柔软典雅的软沙发、在精密复杂的操作表盘、在借以在舱内代步的悬浮扶手椅、在自带的藏有丰富食物的冰柜以及膳厅。
傅姚坐在叶离身旁,怕她不太习惯陌生的环境跟她谈天:
“你去首都星的行李如何,打算到了再添置购买吗?”
叶离摇摇头:“我要带的东西都收在空间钮里面了,师父说这样随身携带的话不但方便也不太会被弄丢。”
傅姚一时语塞。
空间钮在联邦是公认为用来装机甲、外骨骼的存储装置,相关的科技技术以及外壳内芯所需要的价格都不菲。
把空间钮拿来改造并充当打包行李的箱子这种离谱的事情放在联邦机甲界的鬼才崔胜的手上倒也不算离谱。
毕竟那位大师从正式在机甲师界扬名开始一直奉行“吓死人不偿命”的研究作风,对那种拾人牙慧的制作嗤之以鼻,所谓的保守派在他的眼光中就是一群不会创新的蠢材自说自话地扯张虎皮拉大旗的弱智行径。
傅姚耐心地给她讲:“要紧的东西放在空间钮内可,其余日常的琐碎的东西可以找箱子盛好,首都星包括整个中央星系都少有人用空间钮装所有家当的。”
叶离明白这是在教自己日常习惯,遂也点头应允表示晓得了。
从编号K-563星要前往遥远的中央星系首都星需要经过的路程以光年作为单位也绝非小数,没有围绕旋转的小卫星、也没有光环小行星带的编号星群像是树杈枯枝皆光秃秃的腐朽陈木,半天都不改一成不变的晦暗幕布。
来接小姑娘的四人都各自做起事情来,唯有叶离依旧在正中央一处宛若接待所用的大客厅内,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往开阔的两大片观景视角极佳的星际玻璃外瞧去。
与触顶连地的硕大玻璃外罩相接的地方沿边装有一圈铺有皮垫的座位,似乎便是特地为在此观景者稍作小憩。
在繁华都市的居民眼中编号星系是一处挥洒半分钟热度就结束的僻静小地方,但在从睁眼开始便生活在此处的叶离来说却系有一根说不清道不明的绳索。
她是一个没有前尘往事的人,不知出生时间与地方。
她却又是一个有前尘回忆的人,前尘尽在编号星。
“舍不得”这种感觉很微妙,用叶离的语言去描述的意思大抵是:
在离开前由于就在这片土地上所以并非意识到这一点的要紧性,可当乘船迈出这片土地时才发现难受得紧。
晚上叶离失眠了。
通宵熬夜学习或工作都早已经是家常便饭,然而纯粹的生理性失眠却实在是大姑娘上轿子头一回的情状。
若让在机械铺一嗤三呵谁也不服的师父得知她失眠的事情,估计会非常解气地连骂她三遍“未来的秃头小矮子”吗——”
当然,她绝不会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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