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清还是没有回答沈卿珹。一时间屋内十分寂静，悄悄的哭，又悄悄的平静下来。沈卿珹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只要点亮烛火，就能看到一人眼尾湿润的泪痕。
沈卿珹将顾云清揽入怀中，轻轻的拍打，就像在哄孩子一样，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过了。从前对他只有□□上的折磨，这样**裸的羞辱还是头一遭“哭出来臣又不笑你。”
几日虚假的温情就这么轻易地破碎了，一夜之间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冰冷。即使他一如既往的哄着，虽然安静的没有抗拒，但实际上顾云清没什么反应。
沈卿珹暗骂一声，扶着顾云清躺好，每次都控制不住脾气，一被他刺激就这样“臣回去领罚，之前提的事会在下元宴后敲定的。陛下莫哭了，明日一早臣去打个招呼，下午我们就走。”
顾云清只是安安静静的蜷缩在沈卿珹臂弯中，这个时候瞧着乖巧了许多，但也失神了许多。像是一只被伤害了的猫，变得警惕又戒备。
沈卿珹则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这人顺毛，气息呼在他身上，软着声音开口哄道“臣不欺负陛下了，陛下乖乖闭眼睡觉行吗？明日再等半天就好，臣也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安抚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顾云清能感到神经紧绷着，对沈卿珹更是半信半疑的周旋着。没有推开他只是因为害怕再次将沈卿珹惹恼，却并非是妥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当然是真的。不过有时候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实行，亦或让人相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行不行？”沈卿珹看顾云清半抗拒的神色好像猜到了什么，松开他坐起身，顺便为其盖好被子，下床跪在榻边“陛下睡吧，臣守着你。”
“……”顾云清没与沈卿珹说一句话，小半晌之后才沉沉睡去。气息很轻，似乎还有些颤抖，睡梦中眉心紧蹙，额前沁着涔涔的冷汗，小声喃喃道“……我……朕……怎么……”
闹了一夜，沈卿珹本来就睡不着，别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了，干脆开始数起顾云清的眼睫毛。数到一半发现他在冒冷汗，赶紧伸手去探，生怕他是着了风寒“陛下……陛下怎么了？”
“不是……”顾云清的额头在不知不觉间滚烫起来，梦中应该不大如意，痛苦的低吟抽泣，哭的胸口起伏“……没有这样的……没有……不，……说……这个……别说这样的话……”
触及额头的瞬间沈卿珹就被烫的缩了回来，赶紧扶着床站起来。一定是因为夜间没有清洗干净发烧了，边将顾云清抱进怀里，边招呼门口的人倒热水来“陛下！陛下醒醒……”
顾云清半梦半醒的睁开眼，但意识是混乱模糊的，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处何地。视线前蒙着一层阴翳，怔怔的望着，气息吞吐间尽是灼热，连脸庞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嗯……”
沈卿珹紧紧抱着他，找人替自己端药来，小心翼翼的吹凉，想喂进去，但顾云清总是动来动去，无可奈何的叹息道“陛下听话一点，臣知道你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被臣抱……就这一次行不行……”
“……不……苦……”顾云清垂着头含含糊糊的，嘴里嘟囔着，自己也不清楚在说什么。但药总也喂不到口中，不是被吐出来，流进了衣襟，就是被连碗带药打翻了。
“哎哎哎……别孩子气了。”沈卿珹突然被泼了一身药，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抱起顾云清将床铺收拾干净，拿来衣裳艰难的换上。随后让下人重新煎碗来，顺便带上蜜糖“乖一点，一会把药吃了。”
“不吃药……”顾云清可怜兮兮的抓着沈卿珹的手，似乎是觉着凉快一些，放在颊侧轻轻的蹭。烧的稀里糊涂的，眼中含着水雾“不吃药……苦……”
“别撒娇……没用。”沈卿珹坐在床上，将顾云清放在怀里哄。趁药还没有煎好，拿起几颗糖耐着性子道“陛下把药吃了，臣给你糖吃好不好？”
“……不，不好……”顾云清有气无力的摇头拒绝，吞吞吐吐的哼唧。但过了一会儿却又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的抬头睨了沈卿珹一眼。改口道“那好吧……”
“好，真乖。臣不凶你，别害怕。”好不容易等来了药，生怕被顾云清再次打翻，沈卿珹轻手轻脚的。最后想了个馊主意，自己猛灌一大口，嘴对嘴的喂了过去。
“唔……”病中的人总是很安静绵软，顾云清蹙着眉心，乖乖的任沈卿珹将苦涩的药汁送进口中，薄唇染上些水渍，双手乖巧的揽着他的脖颈。
顾云清喝没喝下去不知道，反正沈卿珹是被呛了个半死，半天才缓过来，扶住沈卿珹的腰，伸手擦去嘴角的药汁，直到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后才去拿糖递给顾云清“来，糖给你。”
顾云清乖乖仰头接了糖块，含在口中。安安静静的蜷缩在被褥中，专注又认真的吃糖，像是一个听话的孩童。绵密的睫毛轻轻的抖动，投出一小片阴翳。
等顾云清把糖吃下去，沈卿珹又拿起剩下的药继续喂。这次学聪明了不少，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过去，虽然时间长了点，但好歹是喝完了。这才放下药去探顾云清的额头，那温度还是烫死人不偿命一样。沈卿珹犹豫片刻道“臣出去一趟，陛下等着。”
“你，你去哪儿……”顾云清闻言迷迷糊糊的睁眼，可怜巴巴的投去委屈的目光。指尖从被褥下探出来，试探着去捉住沈卿珹的衣袖。“我喝完了……都喝完了……你生气，别生气，别走……”
“臣想办法给你降温，半柱香就好，乖一点。”沈卿珹亲了一下顾云清的额头，哄孩子一样小心谨慎“没有生气，是臣不好，臣补偿你。等等，马上就好。”看着这人这副模样沈卿珹心都要化了，如果不是真的迫不得已，怎么忍心离开？就这样安置好顾云清，匆匆忙忙的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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