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暮影空相对

华子影的气息已经微弱,储珺玦没有办法,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君宴。君宴已在琅琊山下,等着他来。

世间也许没有第二株并颜草,但君宴的血脉里定有并颜草。同月同日同时之生,血性相近,华子影自小喝的红豆粥里,也有君宴的血。那滴红色琥珀里,也是君宴的心头血。

君宴已活了百岁,他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熟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老去、死去,而他依旧。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悲伤与痛苦,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想与华子影换血。

因为你是你,所以师父选择了你。华子影昏迷不醒,君宴才得以用换血之法加以全身功力相促,救得她的性命。君宴终于可以死去,在这个世界的另一边与他们相聚,只是,这里再也没有了华子影的依靠。

数日后,北储新帝继位,为大皇子储珺玦,新帝即位,大赦天下,减赋少税,百姓安乐,战争休和,兵士归乡。

华子影再未穿过一身红衣,皆为玄色。她从无剑门去往柳刀门,路过弟子皆行礼道:“华门主。”

“哥,身子可好些?”华子影把着华子沧的脉问他。华子沧轻轻地说:“并无大碍了,肩上的伤也结痂了。”华子影点点头,给他留下一瓶伤药,下了山。

初来北储王城时,未识皇亭暮,再来北储王城时,需求皇亭暮,三来北储王城时,只寻皇亭暮。

宫墙之内,士兵齐对站在殿外的那一白衣和尚,储珺玦身着金丝长袍,站在殿上缓缓地说:“皇湜,朕这时正需要你,你莫还不满正二品之位?”

皇亭暮摇摇头,说:“以前小时候,只有你愿同我一起,我以为你会懂,看来我错了。”“为什么?你留下,有何不可?”储珺玦皱着眉头问,“你非要弃这官场,弃我而去?”

“逍遥自在,心之所向而已。“宫殿外的屋檐上站着一人,身背双剑,手提一壶玉酒替皇亭暮回答。那便是华子影。她将玉酒放在屋檐上,看着殿内的储珺玦。

皇亭暮抬头问她:“可来助我?“华子影轻笑道:“本就是为助你而来。“言罢,轻轻跃下,落在殿外。

“华昑,为何?“储珺玦问她。 ”士为知己者死。你已将我所爱之人长困于这深宫了,还想让我与知己也分别吗?”华子影反问他。储珺玦不再言了,挥手撤兵放走两人。

“以前只觉,一袭红裙,配我华纱,此生亦乐矣,“皇亭暮说,”不过如今看来,玄衣配己素衣,也是不错的。“

两人在街上走着,华子影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他一定会是一个好君主,但他给不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华子影再也没哭了,也没了笑。

皇湜到北储王城外,华子影问他会去哪,皇亭暮说:“归隐山林,怀良辰以孤往,登东皋以舒啸,或命巾车,或棹孤舟,乐夫天命复奚疑。“

华子影点点头,又说:“我会想你的。”

“父可你师说过,真正想念的人是不会说出口的。”皇亭暮告诉她,见她不答,又添上一句:“看来你师父说的,是也,不是也。”

华子影想君宴,想储珺玦,可她知道,过去的日子值得怀念,前路漫漫终不尽。

华子影的年纪、容貌会一直停留在二十一岁,她也会像她师父一样,与亲人、朋友分别,她也会看着他们老去、死去,她也会像师父一样,不再需要悲伤。

而现在,她依旧是沧影令客,她依旧是游鱼、是无羁之鱼。她如今所想,是与华子沧一起,逍遥于自己的江湖,问心亦无愧,长路漫漫,城外两别,暮影空相对。

随君之影,暮尽长亭,沧海之景,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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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影
连载中谷羽不是谷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