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对李弥视若无睹,从他身侧经过继续沿着竹林,往僻静的地方找,终于找到乐阳县主和赵启琛。两人似乎正要往更僻静的地方去。
明檀带着两个侍女,从侧方绕过,恰好出现在乐阳与赵启琛面前。
两人对于明檀突然出现皆是一愣,尤其是那赵启琛,竟直勾勾地盯着明檀的脸瞧,几乎痴了。
“郡主。”乐阳不知明檀为何突然出现,被撞见与男子独处,到底不是好事,红着脸给明檀行礼。
赵启琛一听乐阳唤郡主,心下便明白来者是谁,这定是大梁第一美人明檀郡主无疑,除了她,还有谁能有这般姿容?与她一比,乐阳只能算得上清秀罢了。赵启琛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几分,他竟然能见到明檀郡主!
“学生赵启琛,见过郡主。”赵启琛忙也向明檀行礼,便是行礼时,他的眼睛也忍不住要朝明檀看去,好似少看一眼便是吃了大亏。
怜月侧了侧身子,挡住赵启琛的视线,乐阳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赵启琛,将他那痴样全看在眼里。
明檀神色端庄冷淡,嫌恶地瞥了赵启琛一眼,目光略过乐阳的脸并未停留,转头便离开了。
乐阳顿时觉得明檀嫌恶的不是赵启琛,而是自己。她脸越发红得厉害,竟不由自主地追逐明檀而去。
“明檀表姐。”乐阳喊了一声,加快步伐走到明檀身侧。
赵启琛见乐阳走了,才回过神来,心下一慌,喊了一声:“县主!”
乐阳也转头嫌恶地看了一眼赵启琛。赵启琛懊恼,眼看到手的鸭子竟要飞了,但他再想追上前,却被明檀和乐阳的侍女们挡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心中不由道:都怪明檀郡主太过惹眼,他实在忍不住。
“我就是碰巧遇上他的,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乐阳对明檀解释道。
明檀淡淡道:“我也是碰巧遇上你们的。”
乐阳红着脸,小声道:“表姐,你帮我保密。”
“你们不是什么都没有么,要保密什么?”明檀道,赵启琛也算有些才名,正常交友并不十分惹人在意。
“对对,什么都没有。”乐阳忙道,“表姐,你头上的花好漂亮,是千叶姚黄吗?”
“是。”明檀道。
“真好看啊,我还是有一次见开得这样大的姚黄。”乐阳边走边看明檀,难得一次近距离看明檀表姐,她觉得明檀比花还要美。
明檀表姐怎么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呢?莫非是听说了什么,担心她,特意来找她的?乐阳想着适才赵启琛的痴迷模样不由得打了个颤,她刚才准备做什么?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跟着他走了……
乐阳一阵后怕,不由得朝明檀身边凑得更近些,机会难得,她想和郡主亲近。
两人回到翠微园,适才的宫女见两人一起回来,并未多言,只将她们领进园内翠微阁,此时翠薇园中闺秀几乎全到了。
“你去哪儿了?”明檀一进阁,她的闺中好友定国公府三姑娘徐蘅便迎上前。
明檀笑道:“随便走走。”
“你这花甚好,但也只有你能簪。”徐蘅叹道。
乐阳在旁连忙点头,这花要是旁人簪了,可压不住,人反而被花抢了风头,但在明檀头上,它只会增添明檀的光彩。
徐蘅这才注意到明檀身侧的乐阳,两人笑着见礼。
明檀与乐阳一来便陆续有人上前与两人见礼,乐阳自然地与明檀分开了。她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两家长辈关系不好,她难得有与明檀亲近的机会。
“你怎么和郡主一起回来了?”乐阳的好友,武安侯府四姑娘邱宜珍拉着乐阳的手小声问道,“探花郎呢?”
乐阳懊恼道:“你快别提那人,当真羞煞我。”
“这是怎么说的?”邱宜珍忙小声追问,拉着她往阁内偏僻处走。
乐阳与邱宜珍是手帕交,自是一五一十都与她说了。
邱宜珍先是皱着眉,继而小声道:“我倒不是为探花郎狡辩,但谁头一回见明檀郡主能无动于衷呢?你们离开时,他不还是叫了你,而非明檀郡主?”
乐阳嘟哝道:“反正我不会再见他了,太失礼了。”
邱宜珍笑笑:“好好,不见不见。不过到时候,他被别人抢去,你可别哭鼻子。”
“我才不哭。”乐阳道。
明檀与徐蘅说话,一眼瞥到乐阳和邱宜珍,见两人神色,眉头微蹙。
徐蘅忽然正色道:“我审你答,不许撒谎,你来之前做什么去了?”
明檀笑道:“行善积德去了。”
徐蘅不解:“我竟不知你是活菩萨,既是善事,还不速速招来。”
“于我是善事,于他人可是丑事。”明檀嫣然笑道,轻拍一下徐蘅的手。
徐蘅顿时明了,闭口不再追问,她可不想听他人的丑事,没得污了耳朵,转而道:“把你家花匠借我使使,我家园子里的花,开出来皆是瘦骨嶙峋的。”
明檀笑:“我家三十多个花匠,你要借谁。”
“自然要借最有本事的,改日我亲去公主府挑,你可别舍不得。”徐蘅笑道。
两人正说着话,一容貌清丽的姑娘进了阁,她也不与人见礼说话,只呆呆地坐到角落,别过脸朝窗外瞧。
徐蘅凑到明檀耳边:“铩羽而归。”
明檀看徐蘅,她倒像是见着了似的。这姑娘便是适才在假山后头向李弥诉衷肠的,明檀通过李弥对他们兄妹的称呼知晓他们的身份。
“我来时见到她了,深情可不是这样,这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呢。”徐蘅摇头道。
“这才到哪?”明檀道,等李弥在马球赛夺彩后,那才叫热闹呢。前世的自己,不也是看了李弥的马球赛之后,才看上他的。恰好外祖母提出要为她和李弥赐婚,她便含羞应了。
谁知,李弥竟当面拒绝了她。
“福安夫人到~~”
“来了。”徐蘅小声说着,站起身,明檀随后也跟着起身。
贵女们来文荟园也不是光为着品评才子们的诗,她们自己也有事。除了赏园景,她们或结社作诗,或弹琴,或作画,或对弈,总归也不堕“文荟”二字。
今次请来坐镇的福安夫人,是大梁有名的女将军、女诗人。她曾随夫赴战场上阵杀敌,写过许多边塞诗,能文能武,很受人敬重,皇上亲封的一品福安夫人。
只见福安夫人由一位身形纤弱,姿容柔秀的姑娘搀扶着进了阁。
“咦,这是谁,以前没见过。”徐蘅小声对明檀道。
明檀倒是认识这位,她是福安夫人的徒儿,叫柏绮漱,说是打江南来的。福安夫人这次会来新科宴,正是为了给她这徒儿扬名。前世曾有人拿她与明檀相比,说明檀是娇艳的牡丹,那柏绮漱便是清丽的芙蕖。
明檀可不喜这说法。
福安夫人进了阁,与贵女们见过礼,便向众人介绍她的徒儿。柏绮漱落落大方,声音轻缓却不矫揉,面上始终带着谦逊和善的笑,贵女们敬重福安夫人,见柏姑娘举止大方,便也心生好感。
落座后,徐蘅小声与明檀道:“我觉得这位与那位倒是相配。”
“谁?”明檀想着前世之事,一时没回过神。
“李弥。”徐蘅道。
徐蘅这么一说,明檀想起,前世李弥拒绝自己没多久后,确实被人瞧见与柏绮漱一处,但直到她意外身亡,也没有传出那两人要成婚的消息。
明檀看徐蘅:“你怎么三句不离此人。”
“哎呀,郡主莫恼,再提此人我便自打嘴。”徐蘅笑道。“但是护国公府的姑娘倒是规矩大,等闲不出门,今日也没来,听说李弥有个妹妹是绝色。”
明檀看着徐蘅的嘴,徐蘅竖起两指,轻轻在自己唇上一碰,算是打了嘴。
闺秀们都围在福安夫人和柏绮漱身侧,讨教诗文、作画、琴艺等事。福安夫人多叫柏绮漱作答,自己从旁补充一二。
明檀和徐蘅不去凑这热闹,只坐着吃些茶点,两人说些悄悄话,遗憾她们的另外两位好友没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福安夫人主动带着柏绮漱到明檀两人跟前来。
明檀和徐蘅起身与两人见礼。
福安夫人看着明檀的脸赞叹道:“只有盛世大梁,才能养出明檀郡主这样的国色来。”
明檀笑道:“那也要多亏夫人这样的良将,大梁才得盛世。”
“郡主这话,老身便受了。”福安夫人笑道,“来时受到二皇子的请,老身这就该过去了。”
“夫人请便。”明檀道。
福安夫人与徐蘅颔首示意,柏绮漱跟在福安夫人身后对两人略福了福身子,便跟着一起离开了。
“怕是有人羡慕死了。”徐蘅小声道。
明檀浅笑不语,总归这世上,只有别人羡慕她,从没有她羡慕过旁人的。她一眼瞥到乐阳正与邱宜珍说话,邱宜珍似乎在劝说乐阳什么,乐阳面上带着犹豫。
明檀前世与乐阳便不熟悉,更不熟悉邱宜珍,但眼下瞧这光景,只怕乐阳与那探花郎的事,另有乾坤。
只是这邱宜珍也是正经侯府千金,做什么要帮那个赵探花,赵探花有什么能打动她的?又或许她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这样倒是说得通,正好也与自己知道的事对上了。
她想做个善事,还挺难。
“阿蘅,你说,若是有人要跳火坑,你拉了她一次,她还是要跳,你还拉不拉第二次?”明檀缓缓与徐蘅说道。
徐蘅一愣:“谁要跳火坑?”
“有那么个被人挑唆的傻子。”明檀道。
“既然都是傻子,还被人挑唆,总归要再拉一次的。”徐蘅叹道。
明檀笑:“我们阿蘅才是菩萨心肠。”那她也好事做到底吧,都是皇家血脉,沾着亲。
况且乐阳一直用那样倾慕的眼神瞧她,怪叫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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