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他这是做什么?明檀被李弥突然地靠近,以及他无懈可击的笑容给惊得慌了神。
她身子往后略倾,仰头看着李弥,李弥仍在对她笑,深深看着她的眼,眸光流转,眼神专注,甚至有种俯身渐渐向她靠近的感觉……
他这是犯规!明檀感觉自己心突突地猛跳了两下,她握紧袖中的拳头,赶紧转过头,道:“下、下值了,不讨论公事。”
说完,她连忙站起身,从李弥身侧逃开了。
徐旻和林夔迎上前来,两人异口同声喊道:“檀儿,我们来接你下值。”
明檀神色一言难尽,看了两人一眼,道:“走吧。”
李弥仍站在明檀的书案后,看着离开的三人。徐旻走了几步后,回头警告地瞪了李弥一眼,李弥却回之以微笑,之后,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
明檀左右一边一个跟着不说,后头还跟着一个,无名心火蹭蹭往外冒。出了鸿胪寺的大门,一句话也不与徐旻两人说,只管上了自家马车,扬长而去。
徐旻对着明檀的马车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心里迁怒李弥。转头想要找李弥麻烦,却见李弥已经上了马,跟在明檀的马车后走了。
“这个混蛋!”徐旻骂了一句,忙上马去追。
马车上,明檀气得脸都鼓起来了。怜月还没见过自家郡主被气成这般模样,小心道:“郡主,气大伤身。”
明檀道:“怜月,你刚才瞧见了吗,你觉得李弥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为李世子,怜月还以为郡主是为徐公子和林公子呢……
“奴婢瞧着,李世子好像是在讨好郡主。”怜月道。
“讨好吗?当真是被我欺负怕了,怕我找徐旻和林夔一起欺负他?”明檀沉吟道。
“这……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怜月小声道。
“那他是什么意思!”明檀气道。
怜月不敢说,她觉得一般来说,一个男子讨好一个女子,应当不是怕她欺负……但李世子从小被郡主欺负大的,倒也说不好。徐公子和林公子又来势汹汹的……
明檀回到长公主府,徐旻和林夔虽然追来了,但还是没能和明檀说上话。
徐旻觉得有很强的危机感,他看着长公主府的大门,恨恨道:“不行,我也得进鸿胪寺!”
林夔道:“这……有点难吧。”
徐旻道:“叫我爹去求皇上,我爹要是求不来的话,只能让我祖父去求了。你让你外祖父去求!我们也要当特使!副特使也行,总之不能叫李弥那小子与檀儿单独在一处!”
“你别冲动,别忘了接下来还要选官呢。真的担了这趟差事,到时候耽误正经选官,可就得不偿失了。”林夔到底比徐旻冷静。
“你没看到李弥刚才看檀儿的样子吗?这小子就是对檀儿不一般!我早就看出来了。死猪不怕开水烫,被檀儿那样讨厌,还缠着檀儿。”徐旻越说越气。
“你也知道檀儿最讨厌他了,还与他计较什么,他不过自取其辱。”林夔道。
“我不管,反正我要进鸿胪寺。”徐旻跨上马,道:“你要是不进,我可一个人进了,别说我破坏公平竞争。”
说完,徐旻扬鞭而去,林夔叹了口气,他怎么有这么一个至交。
徐旻回府后,当真去求定国公替他进宫求官。定国公哪能跟他疯,不但没听他的,还把他训斥了一顿。徐旻心里气闷,去徐蘅院子寻求妹妹的安慰。
徐蘅一点也不心疼自家二哥,笑道:“二哥你就死心吧,檀儿亲口与我说的,只把你当兄长。”
“那是我从前没表露心迹,如今不一样了。”徐旻嘴硬。
徐蘅正色道:“二哥,听妹妹的劝,适可而止。檀儿已经知晓你的心意,若是她拒绝了,你就坦然接受,死缠烂打,只会惹人生厌。”
徐旻没得到妹妹的安慰,反而又惹了一肚子气,索性又去林家找林夔去了,也只有林夔与他难兄难弟,能理解他的苦了。
明檀回到府中,一个人生闷气,直到晚膳时分,仍未回转。长公主见明檀似乎食欲不佳,问道:“檀儿怎么了,可是公事累着了?回头娘找你舅舅去!”
明檀叹了一声,摇头道:“无事,不累。”
明驸马也跟着问了一句,明檀只说无事,她确实也无甚大事,只是心里烦躁。
晚膳过后,长公主到底不放心,跟着明檀去了她房中。
“这会儿只有咱们娘儿俩,跟娘说说,谁惹我们檀儿气闷了?”长公主道。
明檀略蹙着眉,想了一会儿才道:“李弥,有点怪怪的。”
长公主一听李弥的名字,心下警觉,忙道:“他怎么了?做了什么?”
明檀便将这些日子与李弥共事,李弥的表现,以及今日李弥的反常举动都告诉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完,面色凝重,这个李弥,竟像是看上他们檀儿了!明明一直被檀儿厌恶着,他竟不在意被人这样嫌弃,还要上赶着喜欢?
“娘?”明檀见长公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唤了一声。
长公主回过神,看着明檀。长公主心里是认定女儿为两世之人,檀儿平日里很懂事,趋吉避凶,未卜先知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但她似乎看不出来,李弥这是在与徐旻和林夔争锋,想要获得她的好感。
一个两世之人,却不懂男女之情,这是不是说明,檀儿前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长公主越想心情越沉重,越发想知道闺女前世之事。
母女俩对视着,明檀看着娘亲的眼睛,她突然感觉自己与母亲心意相通,心下一凛,将视线移开。
娘亲起疑了!明檀在这一刹那,心下有了明悟。明檀想起过往的许多事,娘亲或许早就起疑了,她心跳加剧,躲避着长公主的眼神。
沉默片刻后——
“檀儿……”
“娘……”
母女俩同时开口,长公主看着明檀,等她继续说,明檀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道:“没什么……”
长公主微微叹了一声,檀儿还是不愿说。长公主不愿为难闺女,只把话头还是转到李弥身上,温声道:“李弥他大概是想与你修好,毕竟你们在共事。檀儿只管看自己,不必在意他。你越在意,说不定他要做更多事叫你困扰。你只管像从前一样,该怎么讨厌他就怎么讨厌他。”
明檀颔首:“娘亲说的是。”
长公主微笑着看着明檀,抚着她的鬓角道:“有娘在呢。”
明檀嗯了一声,依偎在长公主身侧,头靠在她肩上。
“徐家和林家那两个胡闹的,你也别在意,和他们说开了就是,娘也会和他们家里说的。”长公主又道。
明檀抱着长公主的胳膊,撒娇道:“娘真好。”
长公主心下微叹,她只盼着她的檀儿能早日与她敞开心扉。
翌日,明檀照常去鸿胪寺当差,与先前几日一样,她仍在门口遇上李弥。她下马车,李弥下马。
明檀瞥见李弥下马后,没有立即进鸿胪寺的大门,而是站在那里等她。想起昨日之事,明檀心下哼了一声,决心不给李弥好脸色。
李弥站在鸿胪寺门口,看着明檀被侍女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东方朝阳初升,沐浴在晨光下的明檀,周身好似笼了一层朦胧的金光,叫李弥移不开眼。
明檀缓缓朝大门走来,李弥在她未到跟前时,便拱手向她行礼。明檀无视李弥,从他身侧走过,径直进了鸿胪寺的门。
李弥对于明檀的忽视习以为常,他面色不改,紧随明檀身后进了鸿胪寺。
到了议事厅,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秦大人都没来,宫里那些宫人也都没到。议事厅内,只有明檀和李弥两人。
明檀感觉李弥的目光时不时地朝自己瞟过来,尽管她提醒自己不去在意,但一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个人,想叫她完全忽视他是不可能的。
就在明檀想着,要么她也出去躲躲,等秦大人来了再回来时,李弥动了。
明檀想要起身,却像被施了定身术,被困在圈椅里动不了。李弥已经走到她身侧,她再次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大概是因为仍是清晨,比昨日闻到的要更清晰些。
明檀没有抬头,她不看李弥,冷冷道:“李大人,你做什么?”
李弥将两张纸放在明檀面前,声音柔和:“与郡主商议昨日遗留的问题,这会儿当值,应该可以商量了吧?”
明檀指着书案对面的圈椅道:“你到那边去。”
“好。”李弥便坐到明檀对面。
李弥从自己身边离开,明檀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抬眼看李弥,眼神带着气恼,气他两次突然靠近自己。
“我惹郡主生气了。”李弥看着明檀,语气带着肯定。
“当值的时候,不说私事!”明檀不再看李弥。
“郡主说的是,我记下了。那,下值后,可以和郡主说私事吗?”李弥问道。
“我与李大人无私事可说。”明檀断然拒绝。
李弥看着明檀眸光闪烁,片刻后,他垂下眼皮,一时沉默。
明檀见李弥不说话,忍不住抬眼看他,只见他垂着眼,面色沉静,似在沉思,又带着哀伤。
过了几息,李弥突然抬头看明檀,缓缓道:“但郡主不是只厌恶我一个人吗?这不是我与郡主的私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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