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侯夫人因着自己差点儿闯了大祸,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薛太后再是迟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些什么,她眼神一冷,质问的视线直接就看向一旁的房嬷嬷。
房嬷嬷缓缓跪在地上,告罪道:“娘娘,侯夫人这些日确实在暗中给世子爷相看婚事,奴婢原也想着回禀给娘娘的,可这几日,郡主卧病在床,您已经是忧思过度,奴婢这才私自做主,没及时回禀给您,还请娘娘赎罪。”
到底是自己身边侍奉多年的老奴了,房嬷嬷这般做,薛太后又怎么会不理解。
可她还是忍不住一阵不悦。
且不说她从未想过撮合蘅丫头和薛令这侄孙,便是有这样的心思,静安侯夫人这样急着撇清,像避嫌一般急着就暗中给薛令相看婚事,这几乎是在打她的脸。
“这高氏,哀家以为她平日里最是恭顺,没想到,竟敢背着哀家有这样的动作!哀家何曾流露过想把蘅儿指给令哥儿的意思,可这高氏,肆意揣摩哀家心思不说,今个儿还敢往宫里来,她但凡顾忌些蘅儿的颜面,也断不该这样做的。”
薛太后越说越气,这若不是碍着这会儿蘅儿在身边,她方才定不会让高氏就这样离开,便是指着她鼻子骂一顿,也是轻的。
裴蘅看外祖母气的脸色苍白,忙拉了外祖母的手,柔声道:“外祖母,您别生气。侯夫人有这样的心思,该也不是有心的。何况,还有令表哥在呢,您若是因此训斥了侯夫人,以后蘅儿见到令表哥时,岂不尴尬。”
见外孙女这个时候了,还想到宽慰自己,薛太后心中顿时一阵慰藉。可下一瞬,她却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高氏这些日子给你令表哥相看婚事,外祖母都被房嬷嬷瞒着,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可是有人在你跟前嚼舌根了?”
裴蘅被问的一愣,只能拿话来搪塞外祖母道:“”外祖母,蘅儿哪里就提前知道了,蘅儿方才提及令表哥的婚事,也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近些日子皇后娘娘不是头痛太子哥哥的婚事令哥哥又自幼就入宫当了太子哥哥的伴读,又和太子哥哥同岁,蘅儿这才提及令哥哥的。”
这个理由,倒也不算是牵强,薛太后也就没再多问。
裴蘅见状,忙道:“外祖母,若没什么事情,那蘅儿先回去了。”
薛太虽心中还有些疑惑,可还是宠溺的拍拍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裴蘅笑了笑,起身便离开了。
转眼间,便到了长宁长公主的生辰宴。
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世的生辰宴上,自己太过难堪,裴蘅很早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裴蘅直接就吩咐宝莘侍奉自己沐浴梳妆。
鎏金如意纹铜镜前,宝莘瞧着镜子中的郡主,乌黑的头发,肤如凝脂,可那双沉静的眸子,却是让她不由一阵心惊。
她自幼就侍奉郡主身边,郡主是什么脾性,她如何能不知道。在她的印象里,郡主最大的烦心事便是不得长公主殿下的喜欢,可除了这个,郡主在她看来,还是快乐的,天真散漫的。
可自打郡主这次醒来,先是罚了宝姒往浣衣局不说,就宝姒死的那日,也是郡主暗中传话给自己,让她把二姑娘入宫来的消息传给宝姒知道的,还故意让宝莘以为,二姑娘有意接她出宫,安排在身边侍奉。
宝姒定是听了这话,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求到二姑娘跟前的。
可谁都想不到,事情会落得那般。
即便是此刻回想起来,宝莘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她自然知道宝姒的死是个意外,可即便二姑娘没有打罚宝姒,宝姒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二姑娘面前,这事儿也同样会闹腾大。
而郡主,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吧。
可郡主怎么会这样呢?还是说郡主已经知道宝姒是长公主殿下安排在郡主身边的,才想了这法子,除掉宝姒。
不,这还是有些说不通,毕竟郡主这些年一直都费尽心机想得了长公主殿下的喜欢,即便是知道宝姒是长公主殿下安排的,郡主也不会这样直接就闹腾开的,更不会为此让二姑娘受罚。
“你可是在想,那日我为何派你去给宝姒传话?”
宝莘正暗自琢磨着,却听裴蘅的声音响起。
她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郡主,奴婢不敢。”
看她吓成这样,裴蘅直直看着她得眼睛道:“宝莘,你只记住,我身边,只留忠心之人。”
说着,她忍不住紧紧握紧手,又道:“以前是我太傻了,总想着能得了母亲的喜欢,巴巴的被人作践。日后,这样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
说完,不等宝莘反应过来,她笑着就道:“去把新年时皇舅舅赏给我那身蜀锦折枝金丝裙拿出来吧,今日就穿这件了。”
宝莘听着,又是一愣。要知道,往日里为了讨长公主殿下欢心,郡主穿的总是很素净,而这蜀锦折枝金丝裙,漂亮是漂亮,可因着太过华丽,郡主是一次都没有穿过的。
郡主难道真的想通了,不再委屈自己,费尽心机的讨好长公主殿下了?
想到这些,宝莘忙转身去拿了裙子出来。
等到她侍奉着郡主穿好衣服,瞧着眼前盛装的郡主,宝莘差点儿都没有认出来。
裴蘅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却不由想到,十岁那年,她因着穿了一件外祖母赏赐的大红色遍地金衣裙,便被母亲训斥了一场,说她这般明艳,毫无女孩子家的矜持。
那个时候,裴蘅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把自己打扮的愈发素净,生怕惹了母亲不喜。
此刻回想着这些,裴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这辈子,再不会这样被她欺负了。
正在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回禀,“郡主,县主过来了。”
往年长宁长公主的生辰宴,秦潋总是提前过来找裴蘅,之后在一起往安国公府去。
而今年,也不例外。
只让秦潋意外的是,今日的郡主,竟然穿上了这身蜀锦折枝金丝裙。只她心里有些疑惑,还是忍不住赞叹道:“郡主,你这样穿真好看。”
裴蘅笑着挽了她的手,“那日后便这样穿。”
因为是长公主的生辰宴,也不好迟到,裴蘅和秦潋也没多聊,就坐了马车出宫去了。
而此时的安国公府,外头已经是慢慢聚集了宾客。
若换做往日,孟玥早就穿上最漂亮的衣裙,往母亲屋里去了。
可今日,她瞧着镜子中自己脸上的伤痕,再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的红、肿,她气的把梳妆台上的东西通通都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长瓶哭着跪在地上,劝着她道:“姑娘,您可不能再闹腾了,殿下最注重颜面,若是到时候不见姑娘贺寿,怕是会动怒的。”
“而且,奴婢听说二殿下已经提前回宫了,想来是闻着姑娘受了委屈,才一路赶回来的。今个儿,二殿下定要过来给殿下贺寿的,姑娘您难道不想见殿下吗?”
孟玥听着这话,终于找回些理智,喃喃自语道:“是啊,二表哥回来了,二表哥一定会给我做主的。”
见自家姑娘终于不再闹腾,长瓶忙重新侍奉着给她净面梳妆。
孟玥摸着自己的脸,恨恨道:“我定要让二表哥知道,裴蘅是怎么欺负我的。”
自打那日被罚,孟玥反复的回想着自己那日何以就栽了跟头。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根本就是被裴蘅给算计了,否则,在裴蘅和自己开玩笑说可以指了宝姒那丫头往自己身边侍奉后,宝姒怎么就真的跪在自己跟前了呢?
看着姑娘眼中的恨意,长瓶小心翼翼道:“姑娘,今个儿您想穿哪一身衣服呢?”
孟玥垂眸,半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道:“把前些日子母亲交代尚衣局给我做的流彩百蝶穿花曳地裙拿出来吧。”
孟玥既然知道今日自己不能不露面,那便不会委屈自己。
这流彩百蝶穿花曳地裙若被裴蘅看到了,她就不信她不会羡慕嫉妒恨。
毕竟,这些年,因着母亲的不喜,裴蘅总是穿的很素净,而自己,母亲却交代尚衣局给自己做这样华丽的衣服,她便是要故意这样,让裴蘅颜面无存,让众人都看着,她和裴蘅同是母亲的女儿,待遇却这样的不同。
想到一会儿裴蘅看着自己这身衣裙时,委屈又羡慕的样子,孟玥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的伤痕也不再那么碍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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