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玥正暗暗不愤着,却在这时,只见有丫鬟进来回禀:“殿下,听说太妃娘娘和小王爷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流匪,幸好镇国公世子爷路过,才没生了大事。”
长宁长公主听了,似笑非笑道:“这秦氏,倒是个好命的。”
对于秦太妃,长宁长公主原是根本不放在眼中的。可随着秦潋被封为县主,长宁长公主便觉得母后这是故意借此打她的脸。如何能不迁怒于秦太妃。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四个月前,母后竟然给了秦太妃恩旨,许她回金陵祭祖。
闻着这消息,长宁长公主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小看这秦太妃了。她往日里瞧她老实本分,恭顺有礼,没想到,却是自己瞎了眼了。
否则,母后何以这样厚待她。
怕是她为了这一日,没少费尽心思讨母后开心吧。
想到这,长宁长公主的眼神更冷了。
丫鬟看她这般,战战兢兢又道:“回禀殿下,刚刚还有消息从宫里传了出来,说皇上闻着太妃娘娘遇险的消息,连夜召了勇毅侯和兵部尚书往东暖阁去了。”
勇毅侯三个字一出口,长宁长公主更是白了脸。
看着母亲这般,孟玥心中越发得意了。她素来掐尖要强,如今和裴蘅比,虽然落了下风。可谁让裴蘅是勇毅侯的女儿呢?只碍着这个,母亲便绝对不会喜欢裴蘅。
而此时的谢钰正陪着璟王在王府后花园吃茶。
“皇兄不是派你往西北暗查地下马市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京了?”璟王周陵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谢钰倒了茶,只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谢钰怎能不知他在故意调侃自己:“小王爷,你该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提前回京,今日小王爷怕是不好全身而退吧。”
周陵见他嘴硬的样子,笑道:“今日没你在,本王不过多几道伤口,也算不得什么。”
说完,他却突然改了方才调侃的口气,认真道:“蘅儿已经醒来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有太后娘娘在,不会有人欺负了她的。”
谢钰听了,却是冷冷道:“旁人是不敢给她委屈受,可那位,就不一定了。”
周陵怎能不知他的言外之意,其实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无解,想了想,他沉声道:“蘅儿便是太善良了,被太后娘娘保护的太好。你若真的不放心,便想法子娶了她吧。这样,皇姐即便再不喜蘅儿,还敢闹腾到你面前不成?”
谢钰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若不是为了这样的私心,他这些年就不会这么拼命。
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心口真的是憋了好大一口气,若欺负裴蘅的是别人,他定有千百种法子替她讨回来,可偏偏,这人是长宁长公主。
偏偏,裴蘅像个傻子似的,想得了母亲的喜欢。
周陵如何能不知道他心里的憋屈,安慰他道:“好了,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这次蘅儿差点儿没醒来,太后娘娘发了好大的火,就碍着这个,长姐多少会收敛一些的。”
说完,他又笑着道:“何况,你不回来了吗?而且还有我,有我们护着,再不会有这样的意外的。”
听着这话,谢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看着周陵,转移话题道:“小王爷也别光担心我,你的婚事,太妃娘娘怕也已经开始头疼了。也不知,会是哪家的贵女。”
提及此事,周陵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淡淡道:“娶谁不都一样?母妃这些年在宫里默默无闻,全靠太后娘娘庇佑。可秦家,还是招了别人的眼红。就我这个小王爷,别看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可也的顾及帝心难测。所以,我可不敢奢求和那些高门侯府联姻,娶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当个闲散王爷,就好了。”
裴蘅并不知谢钰和璟王这个时候在谈论自己,她才重生归来,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只懒懒的靠在大红色金丝迎枕上,回想着上一世的事情。
可上一世那么多的事情,她脑海中却忍不住闪过她入主慈宁宫后的事情。
那个时候,朝政几乎已经被谢钰掌控,外头都在传,他有不臣之心。裴蘅却懒得理会这些,外祖母已经去了,这周家的江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所以,她非但没有想着削谢钰的权,反倒是亲自封他为摄政王。
朝臣们见此,面儿上不敢多言,可弹劾的折子却日日都会送到慈宁宫来。
谢钰不会不知道自己被弹劾,却根本不为所动,还是惯例往她慈宁宫来请安。
似乎一夜间,他成了那个让人讳莫如深的摄政王,再不是那个能和自己谈笑,哄自己开心的镇国公世子。
对此,裴蘅并不觉得伤心,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自己当初说的那些残忍的话,谢钰和她生了嫌隙,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等到她生辰那日,谢钰却是醉醺醺的跑到了她宫里。
依着宫里的规矩,这个时候宫门已经是落了锁,可他却这样出现在她的慈宁宫,裴蘅气的便要让宫女送他出去。
可他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一把横抱起自己,进了内室。
她气的便去挠他,熟料,他却整个人埋在自己身上,傻笑道:“蘅儿,和我离开这紫禁城吧,只你和我,再不会有别人来打扰。”
她艰难的对着他的视线,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世人皆知她是二表哥的皇后,如今又是慈宁宫太后娘娘,和他一起消失,会有多少流言蜚语。
谢钰见她摇头,却是瞬间红了眼,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凌迟一样。
时间不知过不去多久,他终于拂袖而去。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一夜,再未入眠。
时间很快过去半个月,那一日,她依旧携小皇帝上早朝,却听朝臣们隐隐在议论,说是谢钰要娶裴仪为妻了。
她不知自己是怎样携小皇帝坐上龙椅的,不知是不是香炉里的龙迭香烧的太浓了,她只感觉头晕晕的。
透过珠帘,她下意识的向谢钰看去,只还没看清他的脸,她便一口血吐了出来。
香炉里的龙迭香有问题!
脑海中才闪过这个念头,她就已经被谢钰搂在了怀里,“传御医!传御医!”
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摸过他的脸颊,喃喃道:“这样也好……”
谢钰微微一愣,下一瞬,却厉声道:“不,我不许你死!”
裴蘅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觉得有些恍惚。
许是因为上一世的记忆,这晚,裴蘅睡的并不安稳,宝莘不由有些担心,“郡主,奴婢可要传了御医来。”
裴蘅摇摇头。
宝莘见状,只暗暗叹息一声,点了安神香,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裴蘅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亮了。
“郡主,玥姑娘今个儿进宫来了,这会儿正给太后娘娘请安呢。”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还有柳氏今个儿一大早也递了请安折子入宫,说是要带了三姑娘入宫探望郡主呢。”
裴蘅听了,顿时满目的嘲讽。
如果说上一世,自己最讨厌谁,该就是裴仪了。
毕竟她是柳氏所生,自己又固执的认为,爹爹是和柳氏先有了苟且,母亲才选择了和离。
所以,上一世的自己,没少给裴仪没脸,而裴仪,也没少和她明争暗斗。
所以,这会儿听到两人相继入宫来探望自己,裴蘅便觉得讽刺极了。
尤其想到上一世,谢钰求娶裴仪,裴蘅心中便更是一阵烦躁。
宝莘几个宫女看她这样子,不由面面相觑,郡主这是怎么了,昨个儿罚了宝姒不说,今个儿,玥姑娘入宫来,怎么瞧这郡主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裴蘅怎能不知道宫女们在想什么,淡淡道:“侍奉我梳妆吧。”
这边,宝莘才刚侍奉裴蘅梳好妆,便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
很快,只见孟玥一身碧荷色银丝褙子,月白色条线裙,头戴红宝石珠花,脸上满是笑意,缓步就走了进来。
而跟在她身后的正是秦潋,一身淡紫色折枝衣裙,看着裴蘅时,眼中却难掩担心。
看着眼前的两人,裴蘅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的蠢透了,上一世,她虽和秦潋情如姐妹,可和孟玥相比,她其实更亲近和自己有一半血缘的孟玥。
“蘅姐姐,今个儿怎么不见宝姒那丫头,可是病了?”
在裴蘅恍惚的这当口,孟玥已经坐了下来,一副和她姐妹情深的样子。
裴蘅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开口道:“昨个儿她在外祖母面前失了规矩,所以我罚她往浣衣局去了。”
孟玥的眼中果然满是惊讶,强撑着嘴角的笑容,朝裴蘅笑了笑,“能让蘅姐姐罚了她往浣衣局,可见真是这丫头失了规矩了。”
说罢,她又道:“只宝姒这丫头侍奉蘅姐姐身边多年,蘅姐姐不会一直让她呆在浣衣局的吧。”
听着她这话,裴蘅心道,自己果然猜对了,这宝姒该就是母亲安排入宫的,母亲便是让自己自幼就和父亲离心。
看裴蘅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好看,孟玥瞬间脸上讪讪的。这若是换做往日,她说这话,裴蘅这蠢货肯定就饶了宝姒了。
可眼前的裴蘅却是突然冷了脸。
这样的裴蘅是孟玥不熟悉的,往日里,虽然裴蘅是郡主之尊,可每每被她哄骗的团团转,她的这郡主的身份在她眼中便是笑话。
可现在,她那浑身的冷意,眼中的倨傲,让孟玥突然心口堵得慌。
她不得不承认,裴蘅这样的倨傲和娇纵,是那样的刺眼。
裴蘅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她自问把自己玩的团团转,今日看自己不再附和她,肯定气都气死了。
想到她怒极攻心却还不得不对着自己笑,裴蘅的心情瞬间就好了。
上一世,已经成为过去。
这一世,她便要尽数都讨回来。
这么想着,她故意笑着道:“玥妹妹这么替宝姒说话,莫不是想和我讨了宝姒在身边侍奉。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虽宝姒是登记在册的宫女,可我和皇舅舅还有外祖母说一声,外祖母他们肯定不会不同意的。”
孟玥听着这话,别提有多恼羞成怒了。
她得母亲娇宠,哪里就眼皮子这样浅,瞧上了裴蘅身边侍奉的宫女。
而且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觊觎裴蘅的东西,如何能不有损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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