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慈宁宫里,薛太后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这些年,薛家得自己照拂,府中但凡有大的事情,哪件不需要知会自己一声,更由自己拿主意。可如今倒好,忠平伯都往勇毅侯府去提亲了,她这才闻着了消息。薛太后是怎么都无法相信,薛家敢背着自己,有这样的胆子。
可她再不愿意相信,事情也已经摆在她面前了,想着外孙女的婚事,突然被这样搅合进来不说,还冒着她的名义,弄的这样进退两难,薛太后气的直接就吩咐房嬷嬷道:“去!去把高氏给哀家找来!哀家倒要问问她,她怎有这样大的胆子?”
薛太后虽还不知道到底是高氏说动了弟弟才有这样的胆子,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她一人谋划,可如今这节骨眼儿上,她若召了弟弟入宫,岂不更惹人注意。
所以,也只想着先把高氏找来。
房嬷嬷却有些为难道:“娘娘,您这个时候把高氏找来,外头那些人岂不都知道,娘娘您是问罪的意思。这若是别的府邸也就罢了,可薛家,若真的传到皇上耳中,侯爷和高氏敢瞒着您做下这样的事情,依着皇上的孝心,如何能绕的过侯爷?”
“何况,若皇上真有心给世子爷和沈家姑娘指婚,这个时候听说侯爷如此胆大妄为,坏了皇上的好事儿,这如何能不迁怒到薛家。”
薛太后听着,脸色更白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被动极了,一方面,她确实怜惜外孙女被推到这风头浪尖上,可另一方面,却连找了高氏过来问罪,都不可。
自己口口声声说宠着外孙女,可现在,却眼睁睁的只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她如何对得起宝贝外孙女,日后,如何还有颜面,见外孙女。
房嬷嬷也知道自家娘娘的顾忌,她忙安抚薛太后道:“娘娘,不管如何,薛家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下,这么急着去提亲,已经是惹了皇上震怒了。若让皇上知道,您根本没有暗中给薛家传话,事情,可就更不好了。所以,为今之计,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说到这,她犹豫了下,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沉声又道:“娘娘,奴婢再说一句僭越的话,这些年,您一直都想着薛家能够平平安安,不掺和储位之争。如今,事情到了这样的关头,若郡主能顺势嫁给世子爷,皇上碍着孝心,哪怕是顾忌您的颜面,也应该会点头的。如此一来,薛家岂不真的能如您想的,平平安安。”
房嬷嬷这话不可谓不大胆,薛太后听着,却是眼神一凌,气急败坏道:“你怎敢?你怎敢说这样不知所谓的话。”
房嬷嬷侍奉她身边多年,却是状着胆子,又道:“娘娘,您这些年疼惜郡主不假,可事情到了这样的节骨眼儿,您如何还能犹豫。您若不抓着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就真的晚了。您想过没有,若您眼睁睁看着世子爷娶了沈家姑娘,等到您百年之后,谁还能庇护薛家。”
“可世子爷娶了郡主就不一样了,裴家的兵力,虽会遭人猜忌,可也因此,薛家算是有了依附。所以,娘娘您也只能让郡主受些委屈了。”
房嬷嬷这番话,让薛太后确实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她一阵沉默,房嬷嬷又道:“娘娘,世子爷和郡主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更不要说,世子爷之前还和您求娶郡主,就凭着这份对郡主的心思,郡主嫁过去之后,还能受了委屈不成?”
“至于高氏那里,她敢这样私自做主,这样算计郡主,还如何再敢端婆婆的架子,肯定会好好对郡主的。所以,这婚事,未必就不是一件美事。不然,就依着长公主殿下当年那桩丑事,依着勇毅侯和长公主殿下这么些年的耿耿于怀,郡主的婚事,其实也是很棘手的。所以,倒不如这样,一举两得。”
薛太后听着一愣,可她毕竟宠了外孙女这么些年,当然不会如房嬷嬷所言,能这么容易就释怀。
她不敢想,如果外孙女知道她默认了这件事情,如何能不和自己生了隔阂。
便是这些年,自己对她的恩宠,怕也变了味道。
此时的翊坤宫里,孟贵妃也是神色凝重,有些捉摸不定太后娘娘这次怎敢这样的雷厉风行,这么急着就让忠平伯去提亲。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是高氏自己私自做主。
这时,周淳气呼呼的冲了进来,一见到孟贵妃,他就满脸的愤怒道:“母妃,蘅妹妹是我的,我绝不容许任何人娶了蘅妹妹的。”
这节骨眼儿上,他这么大呼小叫的,孟贵妃忙打发了屋里的宫女下去,这才看着儿子道:“母妃告诉过你多少遍,日后你迟早要取代太子,凡事都不能失态,可你看看,你这么恼羞成怒的进来,如何不惹人看了笑话?”
周淳却哪能顾及的了这些,他只知道母妃说过,蘅妹妹会是自己的皇子妃,未来,更会是自己的皇后。所以,在听说忠平伯竟然上门替薛令求娶蘅妹妹时,他杀、了薛令的心都有了。
孟贵妃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其实心里又如何能不着急。
可她着急又有何用,太后娘娘这些年,做事向来是稳妥,如今,弄出这样的事情,莫说是她了,只怕皇上这会儿,怕也是措手不及。
周淳看她不说话,怎能不知道她的顾虑,跺了跺脚之后,就气呼呼的走了,孟贵妃拦都没来得及拦。
看着二殿下离开,褚嬷嬷低声道:“您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太后娘娘赐婚的口谕下来。到时候,您之前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孟贵妃当然不甘心啊,她手中没有兵力,如今就指望着能让儿子娶了裴蘅,这样便可依仗裴家,到时候,这皇位,迟早会是儿子的。
所以说,她现在也心烦意乱极了。
褚嬷嬷看她这神色,却是开口道:“娘娘,其实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孟贵妃看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褚嬷嬷道:“娘娘,依着奴婢看,您若要依仗裴家的兵力,如今这当口,确实不好在郡主的事情上出手。可您若换个角度想想,这裴家,也不是只有郡主一个姑娘。何况,奴婢可听说,那柳氏可是又有了身孕,外头算命的先生也说了,这次八成是个哥儿。”
“所以,对二殿下来说,这裴家三姑娘,未必就不是一个选择。毕竟,勇毅侯虽过继了嗣子,可若柳氏这肚子里真的是个哥儿,勇毅侯还能不偏袒自己的亲生血脉不成?所以,侯爷未必不会因此站到您这边来。”
“何况,就郡主的事情,勇毅侯这性子,怕是也觉得被太后娘娘摆了一道,挖坑让他跳了下去。所以,勇毅侯便是为了不再有这样的措手不及,也该考虑考虑站队的问题。而沈家,他如今怕是恨的咬牙切齿,如何还会站到太子那边,所以,自然而然,只能替娘娘您效力了。”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至于您担心惹了皇上的猜忌,奴婢却觉得,皇上在太子殿下和二殿下之间,如今更重要的是平衡之术。未必不会不点头。何况,裴家这么多年的兵力,却一直不站队,皇上心里就当真能够放心,这莫非是有别的什么心思?”
褚嬷嬷的话让孟贵妃顿时征在了那里。
是啊,其实仔细想想,裴蘅和裴仪比起来,除了有太后的宠爱,还有郡主的封号,其他,也算不得有什么优势。
尤其是如今,柳氏肚子里有了孩子,这更是多了一个筹码了。
男人嘛,都是看重子嗣的,孟贵妃就不相信,勇毅侯在自己的骨肉和那嗣子间,还能真的犹豫了不成?
这么想着,孟贵妃眼睛不由一亮。
褚嬷嬷看她这神色,知道方才那番话,娘娘是听进去了。
如今,唯一担心的,该就是二殿下了。
就二殿下的脾气,若知道将来娶的不是郡主,而是裴家三姑娘,不得气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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