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琞儿!”
“为何?”
“我们的关系还没如此亲近!”
“你又如何知道以后,我们的关系不会如此亲近?”
“以后?今晚之后谁会跟你有以后?!”
我心道,可笑,真是可笑。
“今晚?”阿史那澍荣忽的弯腰向我靠近,勾着嘴角笑道:“只此今晚,也是可以的。”
前车之鉴,我忙侧身起离了位子,走到距他一丈远处,才道:“你是听不懂普通话吗?”
“什么话?”
我没耐心和他玩文字游戏,一字一顿对他道:“我,说,我,和,你,不,会,有,以,后!听懂了吗?”
“你们大梧有句俗语,话不要说太满。琞儿又如何知道我和你不会有以后?兴许从明天起,我和你,就变成了我们呢?”
阿史那澍荣说着,复又来到我的身旁,抬手像是要抚摸我的头发。我未等他的手碰触到我的头,立即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掌根,将其向后下压随后向外翻拧,我的身子随着手的用力而俯了下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阿史那澍荣没防着我会用武,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幸好双手及时撑住了地,屁股才没被摔成八瓣。
我早已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看向他,一面心道,哼,这只是在部队学的女子防身术,其他格斗本事我还没用上呢!一面又庆幸今天没有穿那么多层衣服,妨碍自己施展拳脚。
阿史那澍荣倒也不生气,索性随意坐在了地上,抬眼已无惊诧,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我。如果不是这满园子的宫灯将天也照的通亮,我非怀疑他是一匹狼化身而成不可,尤其是此刻这双绿色眼睛,甚像黑暗中发出绿光的狼眼,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贪婪又玩味。
我被他盯的后背发凉,不欲与他多做纠缠,想要赶紧回殿内,未出亭子却看到不远处一人向这里行来,借着这通天亮光,我看清来人正是我心心念念的苏铖。
“苏铖。”我唤他。
“琞儿。”苏铖加快了脚步,待行至跟前,他先是向阿史那澍荣躬身行礼,道:“臣参见澍荣王子。”
“苏将军有礼了。”
“澍荣早就听闻苏将军精通骑射之术,有机会澍荣定要与苏将军一较高下。”
“臣随时奉陪。”
苏铖对阿史那澍荣说完,即来到我的面前,将他手中的斗篷抖开,披到我的身上,边为我系上系带,边开口道:“琞儿,可要回长乐宫?”
“不!”我瘪着嘴,直接回绝他,“我们还没去昌泰街赏灯看戏放爆竹呢,你答应了我的,怎能就这样回去!”
“好,那我们先去昌泰街。”
苏铖满眼宠溺的看着我一笑,复转头对阿史那澍荣道:“澍荣王子,如此,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阿史那澍荣面无异色,淡淡回道:“好。”
繁星相伴,宫灯引路,我与苏铖牵手并肩而行,很快就转到了聚贤殿宫门外。
“琞儿……”
“不许向我道歉!”我抢先道。
“……求圣上为我们定下成婚之日这事,本应由我先开口。刚刚在殿上你若当众说了,明日传出去,恐怕会成为众人乐道的谈资笑柄。”
“在我看来,我们两个无论谁先说都是一样,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怕今晚父皇将我许了别人,就想着先下手为强。只可惜……还是被他们打乱了计划!”
最后这句话出口,我已是愤愤不已。
“真猜不准父皇什么心思!明明没有停我们的婚,却也不给我行许嫁之笄,也不为我们定下成亲的日子。”
“苏铖,你说,他还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吗?”
“我也不清楚。”
“不过,我是肯定不会放开琞儿的手的。”
苏铖说着,加大了握着我的手的力度,我亦用力回握他,看向他,道:“我也是!”
“琞儿放心,我已和我母亲言明,明日大朝会后,她就会亲自去求圣上为我们定下大婚之日。”
“还要惊动她老人家吗?”
“有些时候,也只有她老人家出面,枯木才得以逢春。”
听到苏铖如此笃定的语气,压在我心中的那块石头像突然被人搬走了一样,我顿觉吸入鼻中的空气都清新不少,步履亦比之前轻盈欢快许多。我忍不住转过身,面向苏铖倒退着走路,手依然牵着他。看他提醒我小心的认真样子,我便故意装作崴了脚,险些摔倒。待他双手扶住我的胳膊,我才哈哈哈大笑。
他知我是在逗他玩,并不生气,看我开心的样子,摇摇头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苏铖,此生遇到你真好!”
“能遇到琞儿,才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正在我俩互诉衷肠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杏儿,你听听,你们公主是越发脸皮厚了!”
赵玙与杏儿、云岫从一片暗影处走出。
“姐姐!你和杏儿、云岫竟学会听墙角了!”
“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等你和苏将军的。是你们说起情话来都没有遮拦,也不知附上耳朵悄悄的说。怨谁?”
“左右我是越来越说不过你了。”
赵玙噗嗤一声笑了,“那是因为你被我说中了。”
“你们怎的都出来了?”
我们几个一面走,一面聊,我才知道原来自我出了聚贤殿没多久,皇帝许是想到第二天还要举行大朝会,担心自己身子撑不住,便打发了太子主持下面的除夕晚宴,他则携了皇后回寝宫休息去了。
皇帝一走,众人该撤的撤,该耍的耍,殿内又恢复了一派喧腾气氛自不用说。
赵玙、齐易、苏铖则分了工,苏铖前去寻我,齐易去备车马,赵玙与杏儿、云岫相携慢行,一则备马车没有那么快,二来为等我和苏铖。
现下快到子夜,放眼看去,整条昌泰街却仍是一片欢乐热闹的景象,不仅店铺没有关门,街上还有许多摆满琳琅商品的摊位,卖花灯的,卖年画的,卖爆竹的,卖桃符的,卖酒水的,卖各色糕点的,还有卖头饰、首饰、胭脂、摆件等女孩子喜欢的各种小玩意儿的,所贩种类之多之盛比上辈子的庙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玙拉了我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仔细挑选傩面。
这小贩口齿伶俐,也忒会做生意,他看了我和赵玙身后的苏铖和齐易一眼,直对我和赵玙道:“两位小娘子,都给自己的官人挑一个傩面罢。挑了挪面,就可到前面不远处的空地选个好位置看傩戏。”
“小民家的傩面都是用上好材质所制,平常用不着便将其挂了起来,明年还可接着戴的。”
“两位小娘子,你们的官人如此气度不凡,买哪个都遮挡不住他们自带的光芒。”
“两位小娘子,挑这种罢,寻常顾客我可不卖给他们,放眼整条昌泰街,这两个当是最好的傩面,再有比它两个好的,你们尽管拿来,小民二话不说保管给你们退银钱……”
最终,我和赵玙在小贩喋喋不休的推荐中,为苏铖和齐易选了两个花脸傩面。
我为苏铖选的是象征勇猛和力量的金角将军,赵玙为齐易选的是驱除邪恶找回迷失魂魄的开路先锋。
我和赵玙看看经我们手而换了脸的苏铖和齐易,不约而同捂着肚子笑了起来,随即拉了他们去寻那小贩所说的跳傩戏的地方。
待我们寻到那个地方,傩戏表演已近尾声。几乎是在驱傩仪式结束的同时,由远及近的爆竹声声声响起,子时到,新年至,周围的人互道吉祥话,“福延新日,庆寿无疆”,“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孔明灯一个又一个飞向天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星星。
赵玙一面摇摇齐易的胳膊,让他看那些摇曳升空的精灵,一面欢声大叫,有爆竹声和周围鼎沸人声的对比,倒也显不出她的失仪。齐易则嘴角含笑看着她,眼中尽是柔情与宠爱。
苏铖发现我看他后,摸摸我的头,绽出一个比烟花还要绚烂的笑。
时光再美也只是曾经,不会为谁而停留。如果有手机就好了,我可真想将这一刻永远记录下来。
转念又想,相片有泛黄发旧的时候,内存也有丢失的一天,或许,只有脑海中的记忆,才会像莹莹玉润的珍珠般历久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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