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任重道远

我原以为,我的骑术本就是个半路出家的,打这马球更是一塌糊涂,是以今日的击鞠赛,我除了有撮合赵珂和方清扬的重要任务在身外,再一个主要作用就纯粹是充数了,然而与镇军将士充的替补数不同,我充的却是场上皇室贵胄们的数。可待我真到了赛场上,受着其他人激昂的情绪影响,再加上场外观众们一阵阵呐喊助威声与场边击鼓奏乐声相互交织而感染,简直叫我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竟忘了自己打马球是四分之一吊子的水平,还以为也像赵珂或方清扬他们那般厉害,遂一时有些忘我,只极尽卖力地争球。

赵玙却还记得今日的任务,策马超过我时,于飞奔中一个回身反击,便很轻松利落地将刚刚程意弛传给我的球打向空中,正巧被方清扬接了,朝我方球门奔去。赵珂见状,急急追上,自去与方清扬纠缠夺球去了。赵玙贴近我,低声嗔怪道:“眼下不是玩的时候,你莫不是忘了今日为何要办这场击鞠赛了?”

我冲她扮个鬼脸,道:“知道了。”

这也怪不得我。

我和赵玙原定组织这场比赛时,只寻思着甭管是让赵珂在赛场上来一出“英雄救美”也好,或者“众星捧月”让他独占鳌头也罢,左右场上除我们四人外,其余人皆是镇军幕府的兵将,行事起来终究方便些。却没想着呼啦啦会来这么一大帮“外人”,观众席上有皇太子坐镇自不必说,赛场上除了我们四个外,七皇子赵珺、十四皇子赵璟、方清扬的哥哥方轻卓、程意弛、程意弛的妹妹程姝茵等人皆分作两队,玩兴大发,角逐正酣。虽这“搞小动作”的任务由之前的赵玙转到了我这里,上场前赵玙只说随机应变,见今这情形,却叫我不知要如何随机如何应变了。

赵璟过来,扯个笑对我道:“霁阳皇妹不必忧心,才被衡阳姐姐争了一球而已,待我去为皇妹找补回来。”

他不过十**岁的稚嫩样子,现下却装出一副二十**的老练口吻对我说话,那番形容,在我看来就好像一个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有些违和。若不是自己技不如人,我定会回他一句“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可现下也只有对着他持杖奔驰的背影喊一句:“有劳皇兄了!”一句怕不够,又加一句:“皇兄加油!”

还不及赵璟的偃月球杖有机会碰到球,便听得擂鼓三声响,身着红服的裁判随即大声宣布:“青队记一分,第一场,九皇子得头筹!”

只见赵珂对方清扬一拱手,面上依旧是那般清冷神色,淡然开口道:“方小姐承让了。”

方清扬不愠不火,亦无半个字出口,甩着缰绳去场下休息了。

我不禁在心中怀疑自己这个媒做的是对还是不对。

如何形容才是对一个人动了心呢?必得有心如小鹿乱撞的一刻,是脸红,是激动,是紧张,是忆起他时的心生欢喜,是初在一起时的小心翼翼,是哪怕短暂分开亦有的不舍分离,是时时的丝丝甜蜜,是偶尔的淡淡忧虑,亦是于未来的满怀期许……总之不是他们两个人现在这种一副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声色的样子。可是要如何做才能叫他们俩这样的冷淡性子擦出爱的火花?哎,在撮合他俩的这条路上,我和赵玙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程意弛本就与我分在了同一个队,自打上场以来,他就一直有意无意跟在我左右,此间稍事休憩,他亦随我和赵珂在旁,歪着脑袋问我:“怎的我们队赢了,公主也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我随口编了个理由:“是我们队赢,又不是我赢。”

程意弛嘴角噙个笑:“公主莫心急,只这头场论头筹,一球定输赢,后面的比赛球却多,保管叫公主如何也得赢上一个。”

我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帮赵珂和方清扬两人的感情升温,只当程意弛是说些宽慰人的话,因此并未放在心上,也不搭话。

只听赵珂突然道:“程少卿手背上这疤是被什么利器所伤?竟如此唬人。”

我闻此立即收回心神,定在原处,不经意间用眼角余光瞄一眼程意弛,心里却直打鼓。

程意弛用手指轻轻抚过那道伤疤,意味深长的抬眸看我一眼,随后对赵珂缓缓开口道:“回九皇子,此印记并非利器所伤,而是被咬的。”

赵珂讶然:“真不知竟是什么猛兽,下嘴如此之狠。”

我:“咳咳咳……”

赵珂侧头看向我:“十六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讪讪地道:“没什么,没什么。”

那道疤,明明是他寻了特殊的药加重了伤口所致,单凭着我咬他的力度根本不至于此,可是无论如何也是我咬他在先,竟叫我反驳不了一点。

鼓乐声起,第二场比赛开始。

程意弛果然说话算话,每每争到了球,都将球小心仔细地传给我,唯恐被他人夺去。奈何本人球技实在不佳,还没等携了球奔至最佳位置投向对方球门处,便被对方球员截走。若是这球被赵玙截了,她定会传给方清扬,赵珂自然又去与方清扬争夺,三球里总有两球被赵珂夺回。我总算寻到了规律,是以更加心安理得的接程意弛传给我的球,再装作不经意间被赵玙夺走,如此几番下来,倒也算我们几个配合的默契。

程姝茵却不干了,气她哥哥白费力气夺了球却被我浪费掉,她本与我一队,后面她哥哥再传球给我,她却总想着夺过去。被她这样一闹,七皇子便趁机而入,平白的就“送”了他两球。

程意弛似是也放弃了我这个不靠谱的队友,最后一球时,他直护着往对方球门处奔去,虽有七皇子在旁几欲争夺,皆被他左右驱突挡了回去。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将球掷向对方球门时,他却一个反手后击,将球传给了在大队伍右后方的我。我一脸懵逼的接了球,鼓乐手却心领神会般,瞬时锣鼓喧天,欢声雷动,衬得场上赛事越发激昂。

待大家反应过来后,都调转了方向奔向我这里,原本在队首的程意弛和七皇子却落了单。

在我犹豫是将球放水输给方清扬还是自己拼了全力投向对方球门时,眼瞅着一个“东西”由侧方朝程意弛的方向飞去,电光火石之间我立即将球掷向那个“东西”,并驰马向它奔去。还未及我查看被球掷掉的是个什么东西,只听得有人大喊一声“保护好皇太子”,随即又一个“东西”朝着这个方向射来,这次似乎来势更猛,虽则我奋力挥动球仗,却也未能挡住,当我的身体受住这“东西”时,我才低头看清:哦,原来是袖箭啊。

彼时我只想着万不能让镇军幕府以外的人在这猎鹰校场受了伤丢了性命,否则,一句属地责任,怕是要将镇军幕府陷于不忠不义之境地,若受伤的是我这镇军幕府负责人,结果便可完全不同。却不曾想到我那番奋不顾身的去挡箭,竟会令人无端生出些许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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