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就说本公主不在。”
蔡七有些为难，道:“可是……可是……”
我看见一抹青色身影闪到蔡七身后，蔡七说话这才利索了:“可是他已经进来了。”
我:废话！已经看到了！
我将酒杯放下，盯着程意弛。
程意弛亦旁若无人的看向我。
片刻后，人精蔡七率先打破了沉默。
“公主，末将还有训练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待蔡七走后，沈医士仿若灵光乍现般恍然大悟，站起身对老代道:“呀，吃多了吧老代，走，咱们消消食去。”
“我还未吃……”沈医士拖着说了半句话的老代也开溜了。
杏儿不知何时过来了，很是知趣地将门虚虚掩上，帮我守门去了。
我:杏儿，大可不必！搞的好像你家公主在偷情一样……可能是这样想着的缘故，不自觉地就脸发热起来，一颗心也开始狂跳不已。
我端起酒杯灌了一杯酒。
程意弛问我:“你想躲着我到什么时候？”
能听得出来，他在强忍怒火。
我只盯着面前的酒杯，装作不解，反问他:“我何时躲你了？”
他不再说话，走过来寻个位置坐下，端起我用过的酒杯，兀自倒了杯老代和沈医士喝的那坛子酒，慢慢品尝起来。
我觉得没意思。在这方面，他总是做的滴水不漏，每次倒像是我平白被看了戏一样。
我一把夺下他的酒杯，带着些怒意对他道:“有事说事！说完赶紧走！”
他看着我，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你以前就是如此。高兴了就笑，伤心了就哭，怒了就发脾气。你说你变了，是啊，确实变了，变得太过隐忍克制，可我不喜欢你这样。我想你永远做那个得不到就闹脾气的公主。”
“那样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又该如何做才能讨你的欢心。”
我捂住胸口，想要抑制住那颗跳动的心，想要让它重新归于平静，就像一滩不起一点涟漪的湖水。
可它不听我的话。
我放弃了。
也不在乎酒杯是不是被他用过，拿过来，倒满一杯刚刚他喝过的那种酒，我正要喝，却被他夺了过去。
“不要命了？”有嗔怪，有心疼。
“不要了！最好一分为二，一半给你一半给苏铖！”
他冷笑:“还不错，有我的一半。好好养着，另一半也会是我的。”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放到桌面上，淡淡道:“三皇子勾结东蕃多兰葛氏族的证据。”
我闻此大惊失色，刚刚那点子小女生的心思完全被抛之脑后:原来他寻我真是有正事！
“是什么？”
“殿前女子暗卫的口供。”
我不解:为何皇帝培养的女子暗卫会甘心为三皇子所用？
程意弛似是读懂了我的心思，开口道:“三皇子已逝的母妃是御侍郑尧的亲姑姑。”
“哦。”我了然道。
“是郑尧本人的？”
他轻拍一下我的脑袋，语气里略有几分嫌弃:“郑尧不傻。”
“那是谁？”
“代号瑶光。三皇子欲将她送给多兰葛氏族的族长，以拉拢多兰葛氏为他所用。”程意弛意味深长看我一眼，继续道:“趁乱攻下阴州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我闻此一顿:他曾说过他想让苏铖战死沙场之话，现在明明有机会，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却为何要跑来告诉我？
“瑶光现在在哪？被关在大理狱？”
“死了。”
程意弛的语气，好像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小猫一只小狗，平淡的近乎冷血，冷血中又带有麻木。
“那岂不是，岂不是三皇子的计划就落空了？这份口供还有什么用？”
“一个瑶光死了，还会有其他‘瑶光’补上。”
他将锦盒递到我面前，嘴角抽了抽，不耐烦地道:“拿走。趁我还未后悔。”
我想，我该冲他扯个笑，可若这笑拿捏不到位，又会显着自己太过谄媚奉承。一时不知该如何笑，最后也不晓得自己面上什么神情的接了盒子，只听他道:“瞅着你这样子，倒像我求着你收下了？”
我故作骇然，反问他:“难道不是吗？”
总算恰如其分的绽出一个笑来。
程意弛似是被晃了眼般愣怔一瞬，随即拽我入怀，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让苏铖丢了命，却没说对你放手。你且记住，你现在有一半是属于我。”
“我……我开玩笑的。”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当真。”
“那若我说，我不是赵琞呢？”
“……怎么可能。”
“你看，并不是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当真。”
忽听杏儿朗声道:“奴婢参见九皇子！”
我急忙推开程意弛，匆匆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酒杯假装一直在喝酒。
赵珂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却并不急着进来，而是拿眼扫了院内一圈，不动声色的观察我俩，目光最终落到了我手边的这个锦盒上。
我正在寻思该不该告诉赵珂关于三皇子勾结东蕃多兰葛氏族一事，只见赵珂面带着几分嘲笑之意，道:“今日这倒是个什么光景？”
他边说边走进院内，似是不经意间经过我身旁，拿起了桌上的锦盒，像拿着个文玩核桃一样的把玩着。
我欲解释，程意弛却先我一步开口:“九皇子可打开盒子看看，我为公主寻的这宝贝如何？”
想是赵珂正愁没理由打开那盒子，听到程意弛的话后，立即不客气地将盒子打开了。
我用问询的眼神看向程意弛，他故意卖关子，只瞥我一眼并不说话，而后带着淡淡的笑等着赵珂的评价。
赵珂抬头先后看我和程意弛一眼，才将盒子盖好，重新放回桌上，并漫不经心地说了“很好”两字，算作对程意弛的回答。
程意弛丝毫不在意赵珂的态度。“这是我机缘巧合下得的，一个‘好’字又岂能概括它的精妙之处？”他边说话，边拿起盒子打开，从中取出一枚戒指为我戴到了右手中指上，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他轻轻按动戒指上的机关，戒指的兽首口中弹出一根约半寸长的细针，复又按动机关，细针收回。他冲着瞠目结舌的我很是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复抬头对赵珂道:“单这样可防身，淬了毒可杀人。九皇子觉得如何？”
赵珂的眼神果然亮了几度，赞叹道:“真真是个好物件！”紧接着又道一句:“十六妹送给我可好？”
我看向程意弛，他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
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中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快意。哼！我治不了你，自有人能治得了你。这样想着，连带着语气也轻快不少，对赵珂道:“妹妹寻来是用作防身的，九哥身手敏捷，压根用不着这个。程少卿，劳你改日再寻个适合九皇子的称手物件给他。”
程意弛连忙称是，满口应下了。
待程意弛走后，赵珂敛了笑意，一脸严肃对我道:“十六妹，你此番和程意弛走得如此近，可曾想过会将苏铖置于何境地？”
不等我答话，他又道:“我再没见过像苏铖那般对你体贴细致入微的男子，若你心思反复，瞧着碗中的这个又惦记锅里的那个，休怪九哥不认你这个妹妹！”
“不认我这个妹妹，单认苏铖那个妹婿？”
“你少耍嘴皮子蒙混过去。说，你与程意弛到底是何情况？”
“九哥，我保证，不管什么情况，苏铖都是我唯一的夫君，你唯一的十六妹婿。”
“有时候真是看不懂你。说你朝三暮四呢，你却对苏铖交给你的东西格外珍惜，特别是镇军幕府，你比谁都上心。说你用情专一吧，你又时不时与程意弛来往密切。”
“九哥，你说我的心会不会属于两个人，一个爱他，一个又爱他？”
赵珂用力拍一下我的额头，斥道:“瞎说！”
我摸摸吃痛的额头，冲他翻个白眼:“那为什么你们可以娶三妻四妾？不是心里爱一个又爱一个，是为何？”
赵珂无奈叹口气，道:“有些姻缘本不是你情我愿。”
我倾身上前，低声问他:“那方清扬可是你情你愿？”
赵珂怅然，思索片刻，随后摇摇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拍一下我的额头:“说你呢！怎的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摸着鼻子对他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人生不如意十之**，世上又何来那么多如愿的事呢？
且过一天看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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