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距离科考便只剩五天。
在朝堂上,沈炽骄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
今日早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摄政王突然发怒,一连抓了好几位官员。这些官员的位置都不起眼,摄政王也没给个原由,朝臣们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罪了这位权倾朝野地摄政王了。
“陛下生气了?”
下朝后,楚时渊难得的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跟着沈炽骄去了寝宫。
沈炽骄不出声,独自大步往前走着。
“陛下在怪我没有事先与你商量便直接动手了吗?”楚时渊问。
他想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值得小陛下生闷气了。
沈炽骄不语。
他委屈死了!先生怎么能这么想?分明只要先生一句话,他将这皇位送给他都行。
他气的,分明是先生这么久不来看他!
不小心看到楚时渊眼角的乌青。
沈炽骄到底舍不得冷落他的摄政王。
沈炽骄干巴巴地:“先生你最近好忙。”
楚时渊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楚时渊放缓了语调,解释:“春闱快到了,陛下,这是你登基后的第一场考试。这一批学子日后或许便是陛下你的左膀右臂。我可不能让他们白白被祸害了。”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楚相和抚宁长公主。
眼底的阴晦稍纵即逝。
楚时渊微弯眉眼。他笑道:“陛下,今日还想出宫么?”
“想!”沈炽骄抬头看他,眼里是掩不住的惊喜。
“秦公公,去准备一下东西,孤王今日带陛下出宫。”楚时渊朝一旁存在感极低的秦公公吩咐。
“嗻。”秦公公颔首。
城外,掠影山。
今日天气好,不少清闲的百姓相邀在掠影山踏青。
更有临近科考的学子在溪边的凉亭里沾酒煮茶,吟诗作对。
附近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
一辆来自皇宫的马车低调的混在其中。
有稚童在捉蝴蝶、有姑娘在编花环。
一处空地,一人正在奏着琵琶。
长这么大,还是沈炽骄第一次出了京城。掠影山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新奇。
这些都是深宫无法看见的风景。
沈炽骄看见,一缕春风拂过。
撩动了先生的青丝。
青山作配,一袭青衣的楚时渊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上仙。
沈炽骄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半拍。
沈炽骄慌忙低下头。
楚时渊没看出来他的心思。只认为是小孩子到了陌生环境后的不适应。
“小公子,放纸鸢好不好?”楚时渊问。
出了宫,再叫陛下的话可就太惹人注意了。
沈炽骄听着楚时渊叫他“小公子”心下有些别扭。但他还是乖乖应了声好。
沈炽骄已经很久没有放过纸鸢了。
小时候父皇还会陪着他放,可是后来父皇忙于朝政,父子俩很少有聚在一起的闲暇时间。
但到底是曾经玩过的,后来渐渐手感便也上来了。
楚时渊并没有参与。他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秦公公和沈炽骄游戏。
沈炽骄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明媚。
是他在梦中也不敢靠近的存在。
他怕它消失。
“阁主。”英络陪着楚时渊站在一块,她早就注意到自家阁主手上细小的伤痕,她心下疑惑,应该没有人能伤到阁主才对。
此时只有他们两人,英络忍不住开口询问:“不知阁主手上的伤是个人所致?”
英络没有说要前去解决那人的话。
因为能伤到阁主的人,她大抵是打不过的。
“你说这个。”楚时渊抬起右手,摊开手掌,细小的红痕落在白色的肌肤上异常扎眼。
楚时渊眼里带上了笑意。连他自己也未察觉。
“阁主?”英络疑惑的看着楚时渊。这样的阁主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莫名心下一慌,看向了不远处正在放纸鸢的小陛下。
天上,雄鹰一般的纸鸢是一众蝴蝶、燕子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英络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公子的纸鸢,是阁主亲手做的。”英络用肯定的语气道。
“嗯。”楚时渊放下手,抬头看那只雄鹰,他声音很轻,像是在与英络交谈,又像是独自呢喃,“跟像他,不是吗?”
英络没有回答。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阁主一人会觉得陛下会长成一只雄鹰吧?
大家都只当陛下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只不过命生的好些,投了个好胎。
“他会成为真正的霸主的。”楚时渊呢喃。
一个像天空霸主那样,睥睨天下的君王。
他会用一生来造就这一切。
英络没有说话。她隐隐觉得阁主现在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
阁主似乎陷入一个僵局。
用习武之人的话来说,就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楚时渊仿佛被自己困住了。
“这位公子。”一位粉衣女子上前来搭讪。
英络下意识的将楚时渊护在身后,目光不善的看着那位身上散发着脂粉气的女粉衣子。
“这位姐姐别误会。”粉衣女子也不恼,她软声说道:“只是我家姑娘想请这位公子一叙而已。”
顺着粉衣女子的目光,主仆二人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带着面纱,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的姑娘。
姑娘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朝他们温婉一笑。
只露出一双勾人眼睛,便引得周遭的人好奇她面纱下是何等容颜。
只是,这双眼睛在楚时渊这里实在不够看。
英络在血阁里的称号是“魅”的主要原因便是她的容貌在血阁里是一等一的好看,是仅次于阁主的存在。
尤其是她那一对眸子,仿佛盛满了星河。
不然当初小年宴上一舞也无法吸引那么多大人的目光。
“告诉你家姑娘,多谢好意,只是在下实在无福消受。”楚时渊冷漠道。
“什么?”粉衣女子一惊,她不可置信,放大了音量:“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多少人千金散尽,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这位姑娘,你吵到了我了。”楚时渊有些不耐,他没有怜香惜玉的思想,“我没有兴趣知道你家姑娘是谁,她就算是条狗我也不会在意。”
粉衣女子还要在吵,却被一道如铃音般悦耳的声音打断。
“月儿,不得无礼。”
只见那凉亭里的姑娘不知何时到来。
姑娘抱着琵琶,浅浅施了一礼,她朝楚时渊微笑致歉:“月儿无状,恼了公子,还望公子看在雨菲的面子上,不要责怪。”
雨菲,听风楼的花魁姑娘,善音律,尤善琵琶。
楚时渊被迎面而来的胭脂香熏得不想开口搭理。
英络见到阁主的手势,无奈上前应付。
得咯,又是馋她阁主的可怜女人。
英络熟练的夹着嗓音,故作娇柔:“雨菲妹妹说笑了,公子心善,怎么会舍得伤害月儿妹妹呢?只是我家公子喜静,不太喜欢人多,还请两位妹妹自行离开的好。”
雨菲看着英络昳丽的容颜,又听着她的话,隐在面纱下的粉唇不禁抿了抿。
“我家姑娘来和你家公子说话是你家公子的福气,更何况公子都没说什么,你身为婢女怎么却开口替主子逐客了?”月儿愤愤,“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别是怕我家姑娘日后入了你家公子的门,心中再没有你了吧?”
“够了月儿。”雨菲姑娘轻声呵斥,春风起,吹走了她的面纱,露出那张令人心生保护**的脸。
雨菲姑娘脸上泛起薄红,如鹿的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楚时渊,欲语还休。
楚时渊听得头疼,正要开口赶人,便感受到一团藏蓝闯入怀中。
“阿渊。”沈炽骄抱住楚时渊,亲昵地叫道。
这样亲密的称呼让楚时渊心下一颤,他伸手托住沈炽骄,以免他滑落下去。
“玩够了?”楚时渊问。
眉宇间是方才从未有过的温柔。
“嗯。”沈炽骄点点头,他说,“阿渊,我饿了。”
“那我们回城可好?”
“嗯。”
楚时渊这才看向仍旧站在对面的主仆二人,他冷淡疏离:“在下告辞。”
雨菲姑娘张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被他冰冷的目光一刺。
目送那辆马车离开。
月儿挽着自家姑娘的手,生气道:“什么人嘛,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将来肯定是个没老婆的主!”
“好了月儿。”雨菲姑娘垂眸,像是风雨里坚强生长的小白花,“那位姑娘很美,公子看不上我也正常。”
“怎么会!分明是姑娘你比那劳什子婢女好看多了!”
雨菲姑娘笑了笑,似是自嘲。
她为泥中尘,哪能奢望天上月?
终究是她没忍住,还想再见一见小恩人罢了。
“妾身只是想为小恩人弹上一曲琵琶。”
只是身处勾栏太久,那一出魅人的本事已经刻进骨子里,成为了本能。
雨菲不禁想,如果当初,她和那位姑娘一样选择了跟在小恩人身边,如今恩人身边是不是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雨菲也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一切皆是命,她早就认命了。
青葱的指尖拨弄琵琶弦。
请让妾身为恩人献上一曲,报了当年救命之恩。
哪怕再见故人。
故人不识我。
马车上,沈炽骄坐在楚时渊身旁,还在怀念他身上的温暖。
沈炽骄突然问:“先生,你以后会娶一个什么样的王妃?”
“陛下,”楚时渊道,”我不会娶妻的。这辈子都不会。”
不知为何,沈炽骄方才看见楚时渊被两个陌生女人围在中间后产生的郁闷一扫而空。
不过……
这辈子都不会娶妻么……
沈炽骄嘴角上扬。
沈炽骄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他方才居然想让楚时渊当自己皇后。
大概是春天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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