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杰森团长的质问,李天胜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否认。杰森团长清点了他床下箱子里金币的数量后,他也非常嘴硬,不肯承认。
“为什么不是马戏团里的其他人偷了您的金币呢?您是听谁指认的我?说不定就是他贼喊捉贼!”因为贺无虞和李天胜一起去过杰森团长帐篷的原因,所以李天胜没有将矛头对准贺无虞,而是看向苍白安静的季礼,他说:“团长,你如果不相信我没偷你的金币,你可以搜我的帐篷啊。”
杰森团长对吉姆说:“去搜!”
结果显而易见,李天胜每次都是偷多少花多少,根本没有将偷来的金币攒起来的想法,他觉得这是“不义之财”,得立刻花出去。
等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后,李天胜骄傲的仰起脑袋,对杰森团长说:“我说我没偷吧,你冤枉好人了!”
杰森团长没吭声,这时候也快要天亮,周围围观的观众面上也显露疲态,渐渐散去。
李天胜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杰森团长朝着人群外的贺无虞和宋潮扬了扬下巴:“你们两个,过来。”
“我们马戏团对于偷盗是零容忍,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你们来了后,我箱子里的金币少了,既然找不出谁是偷盗者,那么你们就都得负责!”见人齐了,杰森团长疾言厉色的说道:“明天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允许马戏团出现小偷,小偷将被逐出马戏团!”
杰森团长说完后转身离去,独留下他们几个玩家面面相觑。他们其实也已经很困了,但按照杰森团长的话来说,如果找不出小偷,他们所有人可能都会被赶出马戏团。
季礼冷漠的开口:“你就承认了吧,别连累我们所有人!”
“你踏马的怎么不承认?你举报老子,老子和你没完!”李天胜瞪着季礼,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去。
苏醒见状上来打圆场,他近日可算是春风得意,穿着体面得体的西装,皮鞋锃亮。他说:“也不一定是季礼吧,他现在是我的搭档,有光明的前途,没必要去害你吧。你不如想想,是你的哪个竞争对手去告密了。”
“你是在说我吗?”贺无虞直接开口问道,按照苏醒的逻辑,与李天胜同为驯兽师的她不就是竞争对手吗?
苏醒耸耸肩:“我可没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
“根本不是贺无虞!你和季礼你们俩就是一伙的!”李天胜想着到时候被他们供出来也是死,不如这时候拼个鱼死网破,他扑向季礼:“贺无虞,跟我一起上!我要你们好看!”
贺无虞无语,她站着没动,便见苏醒挡在了季礼的跟前,好声好气的同李天胜说话,李天胜根本听不进去,直接上了手,让苏醒的脸色逐渐难看。
苏淼站到贺无虞的旁边,她此时无比庆幸昨天早上她睡着了没有去杰森团长的帐篷。她对在场唯一没有牵扯进去的男性宋潮说道:“要不要去阻止一下啊……我们好歹是队友。”
“要阻止吗?”宋潮问贺无虞。
贺无虞看着眼前的混乱,她有些疑惑的说:“为什么苏醒的反应比季礼还要激动?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季礼现在是他的搭档,为他的魔术尽了不少力。”宋朝不以为意。
贺无虞至今都没有弄明白苏醒的魔术是如何进行的,直到她看见推搡中,季礼脖子上的脑袋掉了下来。
李天胜和苏醒的动作顿住。
随着季礼的脑袋坠落,他的身体便如失去支撑的积木一般散架,掉落在地面的身体零件苍白,泛着乌青,接口处肉眼可见的银色丝线,证明他的全身都是由这种丝线缝制。
苏淼惊恐的尖叫声将沉寂打破。
宋潮并不意外,只是觉得颇为稀奇:“琼斯女士还真是……奇思妙想。”
贺无虞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李天胜震惊的看着苏醒:“你你你杀了他——!也是你控制季礼去告密的,你你图什么啊?!”
苏醒还没有攒够一千个金币,季礼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他看着那些皮肉上断裂的丝线,面如死灰,疯了一样的朝着李天胜扑了上去。
宋潮低声对贺无虞说:“你没有去找过琼斯女士询问如何表演,所以大概不知道,琼斯女士曾告诉我,按照我们目前的节目表,想攒够一千个金币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是你的竞争对手,只有演员越来越少,轮到你的节目才会越来越多。”
“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是吗?”前段时间苏醒的古怪映入脑海中,贺无虞问道。
“我确定了,是的。”
贺无虞话锋一转,问他:“马戏团的观众有着畸形的审美,他们喜欢残缺的、美好的东西,琼斯女士是如何指导你的,你又做了什么呢?”
按照宋潮的说法,去过琼斯女士那儿并获得了观众欢迎的人,都有问题,也包括他自己。
贺无虞的怀疑不无道理,宋潮面色如常,他淡淡的说:“小虞,我不一定要听琼斯女士的话才能在台上获得金币,我有自己的方式。”
贺无虞是看过宋潮的表演的,在她看来和塞缪尔的表演没什么不同,可为什么宋潮忽然间就受欢迎了呢?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苏淼也听到了宋潮的话,她忍不住上前想要阻止李天胜和苏醒:“你们没有听到宋潮的话吗?这个副本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你们不要再打了!”
“如果琼斯女士真的是这么说的,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李天胜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冷冷的盯着苏醒。
苏醒没理会李天胜,他扫了宋潮一眼,似乎对他很是不屑。
李天胜接着说道:“今晚我们还得交个人出去!反正老子是不会顶上去的,大不了我们一起被赶出去!”
“有你这种队友,能通关才怪了。”苏醒回过头来,冷漠的看着李天胜:“你想把我们都害死。”
“难道不是你想先把我拉下水吗?”李天胜说着,又去看一直没吭声的贺无虞:“你是不是以为你没事了啊,你别忘了你也去了杰森团长的帐篷!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天胜很明显是慌了,贺无虞想了想,她看向地面上的季礼:“这不是还有一个吗?把他推出去吧。”
“这也行?”
宋潮接话:“当然可以,你们可以说是你们找出了小偷,并亲手惩治了他。”
“你倒是会想。”苏醒扯了扯唇角,他没多说,转身离开。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李天胜弯腰去捡地上七零八落的肢体,苏淼实在看不下去,转身就跑走了。
宋潮对贺无虞说:“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贺无虞往前走,没有多远,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李天胜一眼,她问宋潮:“李天胜偷来的金币几乎都给史蒂夫先生了,用以购买他那条蟒蛇的食物,可是史蒂夫先生并没有拆穿他。”
宋潮没放在心上:“他吃回扣,为什么要拆穿李天胜呢?”
“也是。”
漫长的白昼在转瞬之间过去。
贺无虞心里装着事,没有睡好,在傍晚时便醒了过来。她出帐篷时,外面还非常安静,与她相伴的只有昏暗的光线。
虽然确认了史蒂夫先生提供的“牛排”有问题,但贺无虞还是想再去厨房看看,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贺无虞过去得很早,她本来都做好了在外面等史蒂夫先生一会儿的准备了,却不想还未走近帐篷,便听见了剔骨刀劈砍在案板上的声音。
贺无虞转变方向,绕到帐篷的侧面,扒开缝隙,偷偷的往里看去——
里面和她平时来的早的时候一样,睡眼朦胧的史蒂夫先生高举着剔骨刀,案板上是一团团模糊的血肉。只是这一次,贺无虞能看清那团血肉,隐约现出一条腿的轮廓……
宋潮说得没有错。
贺无虞心中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要离开,却眼尖的发现远处大步走来一个行迹匆匆的身影。
李天胜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却强打着精神走进帐篷里,面对史蒂夫先生,他态度恭敬。
史蒂夫对李天胜便没有对贺无虞的好脸色了,他淡淡的瞥了李天胜一眼:“昨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就是团长说的那个小偷,你还敢来找我?”
“如果可以我当然也不想偷盗,但我也没办法啊,我的蟒蛇每天都要吃很多肉,而只有您这里的肉是最便宜的。”李天胜露出一丝讨好的笑。
“你还有金币?”
“没有了,您能不能先赊我一些肉,等过几天园游会我赚到金币了再——”
史蒂夫先生不耐的打断李天胜的话:“先生,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你想要肉,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天胜好像懂了什么,他追问:“您想让我为您做些什么?”
“我这里有一条进肉非常便宜的渠道,就是有些麻烦。”史蒂夫问:“你要不要替我去?”
李天胜连连点头。
史蒂夫白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
很快,夜幕降临。
李天胜推着一辆木板车,背离热闹喧嚣的马戏团,往更远的地方走去,他走了很久,走的路却让偷偷跟在他身后的贺无虞越看越熟悉。
这段路是她刚来这个世界时走过的!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前面会有一个巨大的坑,坑里尽是烧焦的灰烬。
夜色中,贺无虞抬眸望去,眼中倒映的可怕场景,让她意识到一件事——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就已经提前看见了,他们所有人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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