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出行前，谢夫人找到我等，带些鸡鸭牲畜来，如此小事，出行前准备物事多，我等便未曾跟你交代。”
果然是小事，谢灵曜心里头有些想法，却并未开口，径直往里走，果然又见到了几头胖乎乎的小粉猪崽，还有两头羊。
谢祛已然在码头雇来两个壮汉，让他们将这些东西一一搬下，来风眼珠子一转，松开谢灵曜的衣角，扭身就跑了。
没一会，只见两辆马车被谢二赶过来了，车辕上坐着来风，扬起笑脸。
这鬼丫头，倒是机灵，谢灵曜眼含打量，倒是可以好好调教一番。
“呀，了不得，居然还真回来了！”
“诶，你瞧瞧他们搬下来的东西，莫非那蟹黄酱还真卖出去了不成？”
“傻子，肯定是卖出去了，要不然还买这么多东西作甚，那酿酱坊可是还开着呢。”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回来，说起来海路倒还真是比山路要方便。”
“方便？海上刮个大风你就老实了！”
谢灵曜边往回走，谢祛在微落后一步跟在身后。
“刘升倒也确实有几分手段，主子您果然是慧眼识珠。”
好几日没见，谢祛面庞消瘦了些，却渐渐褪去少年的那副青涩模样，犹如一块石头，被剥落了粗糙外皮，露出内里的莹润光辉。
谢灵曜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低头，温顺的如同方才见过的幼崽，可唯有她切实见过，当他没了缰绳时，是如何病态的模样。
也不知这一次，有没有吓到那李家三兄弟啊。
“李家三兄弟，可有异样？”
“从出发到归来，一直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任何事前，也都过问过奴，倒算是个讲信用的人，只是——”
谢祛觑了觑自家女主子的眼色，“他们几乎没下过船，和刘升交接后，就消失了踪影——”
“说重要的。”
“是”
那日出发后，海面风平浪静，他们很快就到了白沙，也是正巧碰见了来码头转悠的刘升，双方交接后，谢祛跟着刘升去了白沙仙珍酒楼。
双方分别时，谢祛忽而心头一动，要求李三留下，并且保证不让李三露于人前。
本以为会有一番纠缠，没想到李家其余两兄弟，竟很是爽快地同意了。
“竟是一丝犹豫也无？”
那之前那般防她是为了什么？她竟是如此不叫那二人安心？
“你这潭县，是否看见这三人的通缉令？”
这是临行前晚，她特意交代的，关于李家三兄弟，先前一直是她的主观推测，虽然并非凭空杜撰，可也是并未有事实证明他三人当真是被通缉。
“奴跑遍潭县，的确有看见，似乎还不少，而且，奴觉着，李家三兄弟似乎在躲着什么人。”
见谢灵曜神色平静，竟是毫不意外，谢祛便知晓这已然在她预料之中，于是便也不再拖延，直切重点。
蟹黄酱到货，翌日，白沙仙珍酒楼就热热闹闹地办了个开张仪式，狮舞，唢呐，鞭炮，一条街的摊贩，游人，以及附近百姓就都给吸引过来了。
甚至舞狮队表演时，还按照刘升的吩咐，时不时地抬起狮子头，狮嘴里吐出几枚铜钱，撒进人群中，顿时全场哗然，纷纷弯腰抢钱，引得本来没有兴趣的人，看见天上掉钱，也一股脑地扎进去。
有不少熟悉他的街坊邻居，甚至同宗族的人都被吸引来，纷纷惊讶地和刘升攀谈起来。
刘升一应来者不拒，皆让他们入店等候。
按照谢灵曜的法子，店门口高高挂了个红纸黑子的招牌，“今日全店花费满一百文钱，送鸡蛋！油！粮！任选其一！”
不少百姓并不识字，一旁还专门雇了个大嗓门的男子，扯起嗓子高声宣传。
场面热闹至极，连在一旁吃楼用膳，并不感兴趣的商贩也不由得在往那看去。
一人挑眉，“头，这白沙仙珍楼的主子倒是个妙人啊！”
“咱们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倒真是头一次见这般手段，瞧瞧，一条街的人都给吸引了去。
一旁的掌柜撇撇嘴，脸色明显不好。
可不是嘛，从早上锣鼓一瞧，唢呐一吹，他楼里不少食客连饭都顾不得吃，就跑去看热闹，本以为饭菜还没动，人过一会就回了，岂料，等到中午都不见回，人直接在那坐下了！
掌柜叹一口气，又安慰自己，好歹饭钱先收了，也不亏。
商队的头，是个大胡子，他向掌柜的扔了一小粒银，“那对面白沙仙珍楼是个什么来头？”
银子被掌柜的揽入怀中，给掌柜乐得像是抱了个大美人，瞬间脸色就明朗起来，“那家啊，新开的，听说是卖些白沙那的吃食。”说着，掌柜的看向那头的人山人海，再看看自己这边，空无一人，话里不由得带了些酸味。
“白沙那就是个穷地方，哪里比得上我们潭县，那能有什么好吃的，别看他们这么热闹，哄人的罢了！”
“而且——”掌柜拉长语调，声音压低，带了些神秘与隐晦的嫌意，“那地方，不吉利。”
于是便将一些往事娓娓道来，做生意的人最是讲究这方面，听此便也渐渐歇了打听的心思，掌柜的见目的达到，也暗里松了口气，心里头顿觉顺畅。
叫你用这龌龊手段抢客！不让我好过，就得承担代价！
不过领头的却摇摇头，深深看了一眼那掌柜，挥手让他退下，“你们觉得这家酒楼的主子是个傻的？”
手下摇摇头，笑话，能想出这等手段的人，可不是什么心思简单之人。
“他既然不惧，反而这般大张旗鼓，我们更是得好好探探了。”
几人一进店内，就有小二给递上了一杯茶水，几人一闻，竟是这儿有名的三果汤，在小二的指引下，他们拐过雕花屏风，入目的是一整排切得整齐的饼块，上面涂满了黄橙色的酱，每个饼块上都放置了一个小小竹签。
“客官，这边都是可以随意试吃的！”小二热情地站在一个柜前，“此处是咱们白沙特有的蟹黄酱，整个沧州，就属白沙的蟹最是美味，无论是配饼，配馒头，都属仙珍！”
几人一脸狐疑，半信半疑地举起一块，送入嘴里，鲜甜的蟹黄配上调的恰到好处的酱，极大刺激味觉，入嘴极化，使得原本平淡无味的饼都变得美味起来。
见几人吃地瞪大眼，直直点头，小二顺势说道，“这款是调的鲜甜味，若是有客官喜辣，好重口，我们还有甜辣味，爆辣味，以及青椒味等等，客官皆可一一试吃呢。”
几人走南闯北，翻山越岭，路上多是荒无人烟的山路，因此一路吃的都是方便好保存的馒头等无味的干粮，因此平日倒是极喜欢重口。
本来还觉得这蟹黄酱，是鲜甜美味，但对于他们来说，却还是缺了个点什么。
一听还有其他多种品类的，再扭头一瞧，长长的试吃柜台前，人头攒动，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往里挤，几人脸色一肃，仗着身强力壮，硬挤进试吃的人群中，
诸如此类的还有不少其他商队，以及小摊贩。
吃多了口干的人，稍稍退出来，便可以去一侧专门卖茶的隔间，花上三文钱，就有小二给递上来一杯解腻的三果汤。
而不少试吃的人，无论是不在意还是觉得吃人嘴软，几乎都乐意花这三文钱。
而喝了还想试吃，有顶不住干的人，几乎都会再花三文钱买下一碗三果汤，端上，便吃便喝。
每一个试吃盘后对应着货柜台，试吃的人里有近一半人都乐意买下，最基础的原味蟹黄酱，放的大料少，五十文钱一陶罐，大概半斤，其他味道的蟹黄酱，价格便不止五十文了。
这个定价，当时刘升觉着贵，在他看来，定价三十便是到顶了，五十文，几乎无人问津。
毕竟酱并不比菜品，在很多人看来，酱只是可有可无，又不能管饱，且如咸菜一样，只是无菜时为了下饭而已。
谢灵曜摇摇头，“我们做的，并非只是为了卖一样东西，而是让白沙仙珍这个名字响彻大虞，你认为咸菜并不值得这个价钱，可有人买的，不是咸菜，而是这个名头。”
“五味居的咸菜卖到上百文，还供不应求，在大部分人来看，五味居这个名头比他卖的咸菜更值钱。”
刘升大惊后，沉默半晌，才长叹，最终被说服。
不过，终究是心里提心吊胆，毕竟此事这关乎他的前程，今日见到这个场面，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忽而有些后悔，这价钱还可以再定高些啊！！
谢祛说话不紧不慢，语言清晰，逻辑通顺，恍若是娓娓道来一段引入注意的故事，他用言语描述，谢灵曜却仿佛看见了一段段场景在脑中展现开来。
在听到最后总进账，居然有近万文（十两）时，抚掌大笑，“刘升此事办的不错，果然不辜负我对他的心思。”
这意味着所有的酱几乎都被卖出去了，便是还剩下点，估计没过几日便都卖出去了，“去通知福儿和王佑二人，后日要再运些货过去，青虾酱，蟹黄酱，还有蟹黄酥等等，都要赶紧赶工，刘升那边需要多少货？”
“蟹黄酱最高可三百罐，最低一百五，青虾酱和蟹黄酥最高各要两百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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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凯旋归来 汇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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