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勉一听宋杰问起这个,就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然后开口苦笑道:“别提了,那就是个仙人跳,当初我听说我叔叔要去陈州放粮赈灾,就想问问这边儿的银子还剩多少。”
“我虽然为了避嫌,并没过多询问银钱都给了谁,但大体数字还是知道些的,十万两银子不可能全都送走了,就想着顺便拿出几万两银子给叔叔这边儿送来。”
“却没想到,酒桌上遭了算计,醒来的时候身边躺了个女人哭哭啼啼的,我这也没办法,想着坏了人家的名节,那就将人纳进府吧。”
“当时也没时间再去管别的,就找到了那女人的父亲,对方也同意女儿以贵妾的身份入府,我就想着,左右也不差这人一口饭,就将人送到后院儿不管了,权当养个闲人。”
“安排了那女人之后,我刚空出手打算去询问银两问题的时候,却又得知,之前负责发放脏银的人,死的死,失踪地失踪。”
“当时只以为是有心人发现了那些银子,杀人抢银,冯安井几个失踪的,我也以为他们是糟了毒手,并没有真的怀疑。”
“就在我焦头烂额地查询害冯安井等人的凶手的时候,那女人突然上吊自杀,然后又有她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过来讨说法。”
“正好京城这边儿的风声也传了过来,说我贪赃枉法什么的,我气不过,也没心情跟着掰扯,直接将人扔了出去,结果那人就直接撞死在了我的府门外,让我百口莫辩。”
说到这儿,包勉开始苦笑:“不瞒您说,就算那女人的父兄反口指控我因好色,强抢民女为妾,我也以为那是这家人贪财,想讹诈我的银子,我手里有正经的纳妾文书,并不惧他们。”
“一直到兄弟你将冯安井的事情揭露出来,我才恍然大悟,现在想来真是可悲又可笑。”
宋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之后的事情,开封府并没有去审理,包勉主要是贪赃,这个解决了,那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实并不重要。
别说那女子确实是自杀,就算是包勉给打杀的,顶多也就遭人唾弃两句,谁叫包勉是正经用小轿将人纳进府中的。
现代人可能觉得不能接受,但在这个时候,女子进了男人家的门之后,那就是男人的所有物,是打骂还是发卖,真的是男人说的算。
就算是错手将人打死了,那也不算是犯法,顶多就是心疼女孩儿的人家,再不愿意自家女孩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至于那女子的未婚夫,死活跟包勉更没有关系,他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撞死的,若是包勉当真贪赃枉法,那自然是能引起舆论的唾弃。
但事实证明,包勉并没有真的将脏银收进自己的兜里,只是被人给算计了,顶多就是识人不明,有失察之过罢了,那这男子的死,就只能证明他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守护不住。
知道了真相,自己的丈夫并没有背叛自己,只是遭人算计之后,包勉的夫人脸色好了起来,这会儿没好气地道:“你也就是看着精明!”
包勉也不傻,自己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他能不知道吗,只是大环境造成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让包勉拉不下脸跟自己的妻子去解释自己被人仙人跳的事实。
但现在,妻子态度软化,他能不赶紧讨饶,让夫妻关系回暖吗?
宋杰垂眸饮茶,不去打扰这夫妻俩说话做电灯泡,直到包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让包勉注意场合,才从尴尬中脱身。
包勉忙道:“哥哥听说兄弟为老员外夫人求得了诰封,与老员外一同提升阴宅规制,马上要回萧山县,哥哥打算与兄弟一同上路。”
宋杰点头道:“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不知道兄长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包勉道:“我这还有一年才能任满,需要尽快回去处理公务,最好是三日内动身,不知兄弟方便否?”
宋杰再次点头道:“自是方便的,听说兄长的家在这附近,那兄弟也不耽误兄长和嫂夫人回家探亲,我正好也去探望一下师兄。”
公孙策不办公的时候,向来是一身道士打扮,出门儿的时候,手里还会拎着一个招摇撞骗的,写着铁口直断的白布帆。
宋杰进了城门没多远,就正好看到公孙策捋着胡须,摇头晃脑地骗一个妇人:“贫道观你面相,进来家中很是不太平,甚至牵扯到了官家,这源于你子女宫受煞气冲撞,这煞气中又属桃花煞,怕是家门不幸。”
“若是贫道所料不错,老夫人家中有子嗣行商久不着家,这煞气却是冲着他去的,若是不处理,这煞气彻底成型的时候,怕是不仅有血光之灾,甚至会祸及宗族。”
陪在那妇人身边儿另外一妇人,之前还咋咋呼呼地安慰着这个妇人,但一听会祸及宗族,当即不干道:“不用说,我就知道那妖妖娆娆地张氏不是个好的,嫂子快让道长给好好看看,看是该如何破解。”
老妇人这会儿心中狐疑,对公孙策行礼道:“还请道长指点一二。”
公孙策晃动了一下铁口直断地牌子,捋着自己的美人儿须道:“贫道收老妇人五文挂钱,便指点老夫人身上的问题,但要想解决这桃花煞,就要令郎生辰八字,断八字是另收褂钱的。”
这老妇人穿戴并不差,但一听另收卦钱却开始迟疑了,宋杰观她面相明白,这妇人是个喜欢贪小便宜的,这次若不是家中实在不太平,估计也是舍不得拿出钱财的。
宋杰知道,公孙策这样是为了取信这妇人,毕竟,只有这样死要钱才能降低人的警惕心,于是,宋杰打算帮着公孙策搭台子。
就见宋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扇子砸着手掌晃悠过来道:“小爷最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招摇撞骗地走街道士。”
说着,他晃悠着一张银票道:“看着没,这是百两银票,你就算算这老妇人家的小公子怎么个桃花煞,要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小爷今儿就把你这骗人的幌子给砸了,要是说的准,小爷再赏你五百两银子,怎么样?”
宋杰这一出纨绔公子哥的样子当即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之前公孙策给那老妇人算卦的时候,本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看热闹,这会儿大伙都一边儿看热闹一边儿起哄让他算,还顺便给不知道情况的人普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妇人早就被那百两银票吸引住了眼神儿,真恨不得这有钱烧的小公子,直接将这银票给她,左右测八字也就需要五十文。
现在却白白便宜了这道士一百两,还有,若是算的准还会再给五百两,老妇人心疼的那是直抽抽,就好像宋杰给出的是她的银子一样。
公孙策看了宋杰一眼,就好像压根儿不认识他一样,对有人砸场子也一副完全不在意地说道:“贫道每日只算三卦,小公子送来这些银钱,远超卦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贫道却是不能直接收了。”
宋杰撇嘴嗤笑道:“不会是算不出来,现在在这儿找借口吧?”四周围观的人也都跟着发出嘘声。
公孙策又看了一眼宋杰,然后慢条斯理地道:“贫道只是无功不受禄罢了,既然小公子赏了卦金,贫道今日又恰好没有算够三卦,那这便送小公子一卦,这卦钱收得便也能心安理得。”
“小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出身富贵。”周围又是一阵嘘声,人家能顺手拿出百两银票,出身富贵还用他算?宋杰也适时地做出不屑的表情,一副你继续编的样子。
然后公孙策继续道:“只是小公子年初丧父,自己也是糟了祸事险些丧命,好在恰逢贵人相助,遇难成祥,今后倒是能一生顺遂。”
宋杰身后的华叔也做出大惊失色地样子,惊呼道:“少爷,这道人说的好准!”
周围人一听,也看向宋杰,都想知道公孙策算的到底准不准,这时就看宋杰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不用说也知道是准的。
公孙策继续道:“小公子本是命中该有一死劫,能遇到贵人相助,除了是天意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公子家中乃是积善人家,祖上功德庇佑,公子该多给祖上送些香烛,感谢祖先庇佑。”
华叔再次感叹道:“先生真是神算!我家少爷这才养好身体,本就是打算买上贡品,回老家为先祖修坟扫墓,感谢祖宗庇佑。”
宋杰一副刚刚回神儿的样子,满脸羞愧地双手递上卦金道:“先生这般厉害,还请先生随宋某回乡,帮着指点一二,宋某愿意拿千两白银酬谢。”
华叔也赶紧躬身替自家少爷赔礼道:“请先生看在我家少爷年轻的份上,不要介意我家少爷之前的冲撞,为我家老爷和老夫人指点一二儿。”
没等公孙策应诺,四周的人一看宋家主仆的态度转变,立马意识道这是个真正有大本事的人,赶紧道:“先生,求您帮我算算我家小子的姻缘。”
“先生,求您给算算,我家儿媳这胎可能一举得男。”
“先生,您看看......”
一旁之前的老妇人也立马意识到什么,赶紧厉声道:“先生一天只算三卦,这之前这小公子可帮着我们交了卦金,哪里轮到你们,先生,我家小子的生辰八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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