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看到手里白花花的银子,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于是道:“难怪村里人都说你总是去买肉食,却又不见你拿出来呢。”
“这和尚天天坐着念经,可就得了大笔的银钱,只可惜有钱却还得守着戒律,也是可怜,那你下次看看,咱们自己给做,还能再省下不少。”
张氏心中嗤笑,嘴上却道:“母亲说的是,只是这和尚馋肉,到底是犯忌讳的,要不人家也犯不上趟黑上门儿,还多给那么多银子,可是不能传出去。”
冯氏白了张氏一眼道:“呸,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点儿事儿还用你说?只是以后再有这事儿,就在院子里,别进屋了。”
“你男人不在家,你得安分着点儿,不然就别怪老娘心狠,到时候把你送族里去沉塘!”
张氏垂眸,小声抽泣道:“母亲说的是,我都记下了。”只是低着的头,眼里却冒着凶光,暗道,你等着吧,早晚弄死你个老不死的!
天黑,冯氏自然看不到她扭曲的面孔,只是将银子揣进自己的兜里,就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其实心情还是不错的。
但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包拯就根据附近村民指认,凭借着那银镯子找到了刘家,只是张氏早就跟法能对好了口供。
张氏咬死了说,自己几天前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就丢了,只是怕自己夫君知道后,会打骂她,这才一直没声张。
这也没什么毛病,出门儿丢了手镯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这张氏在方丈出事儿的当晚,婆家是能证明其没有离开家的,而张氏也不是个会武功的,不可能飞檐走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杀人再回来。
但包拯却发现,张氏的婆婆在听到儿媳说前些日子就丢了手镯的时候,明显是诧异的,尤其是在知道这手镯是在普宁寺的案发现场找到的时候,脸色刷的就白了。
只是当冯氏被询问的时候,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选择了顺着张氏的话说了。
包拯看到这儿,心理就大概有了谱,这冯氏应该是知道点儿什么,而张氏怕是跟这凶杀案是有着直接关系的,只要能撬开张氏的嘴,那这案子也就基本破了。
当时包拯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因为来之前,他们曾经听到过关于这张氏捕风捉影地话,不能确定是不是出于嫉妒还是什么。
有几个嘴碎的婆娘无意中说过,这张氏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哄得丈夫对她唯命是从,不顾走商的凶险去走货。
张氏在家,不仅天天不做活,还经常去买不少的上等的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的妖妖娆娆的,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的。
据包拯调查,那刘家大郎虽然勤奋能吃苦,但本身却没有经商的天份,挣的钱实在有限,根本不可能满足张氏的这般花销。
另外,这女为悦己者容,丈夫常年不着家,那她又为什么每天把自己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
还有,包拯在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冤枉了吴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作案的大约是普宁寺内的人了。
于是,包拯看着张氏道:“三日之后,普宁寺内,神像显灵,会直接将杀害方丈的凶手显露出来。”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百姓就是这么矛盾,他们时不时地会上庙里祈求菩萨保佑,不管大事小情,什么家里的儿子娶不上媳妇儿拉,儿媳妇生不出孙子的,一个比一个虔诚。
但你要是真的说他们虔诚吧,遇到这样什么菩萨会显灵指认凶手的话,他们又会无比理智地摇头不信,说什么不过是泥胎石像,怎么可能会显灵?简直是无稽之谈!
周围没有人相信这个话,但被包拯盯着的张氏却明显害怕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而不自知,她婆婆冯氏,也是显得很慌乱。
包拯走之后,就让公孙策去想办法从冯氏这里探出口风,公孙策看过冯氏的面相之后,凭借推算,连蒙带骗的引着冯氏上钩。
只是公孙策没想到宋杰过来给他搭戏,并没有用上跟着去黄葛树庄刘家,就这么直接从冯氏的嘴里套出了法能的身份。
事情说开了,法能和尚跟张氏自然被推到狗头铡下身首异处,而张氏的婆婆冯氏,也因为之前做了假证被打了二十板子丢出去。
就在包拯打算带队回开封府的时候,宋杰出声道:“包大人,且慢,您可能还得审理一个命案,只是这杀人者,是死去的方丈还有管理库银的太监。”
包拯一愣,问道:“安乐伯何出此言?”
宋杰苦笑道:“这个普宁寺藏污纳垢实在严重,本是佛堂却被这些冤死的鬼魂给占据了,他们死的冤枉,不能投胎,如今恰巧碰上我这个天生带有阴阳眼的人,可不就过来哭诉了。”
包拯既然知道公孙策精通玄术,自然对身为公孙策师弟的宋杰的话没有疑议,于是道:“人鬼殊途,本官又如何能询问他们,为他们伸冤?”
宋杰也有些头疼地道:“大人满身正气,鬼怪是不能近身的,而我若只是传话,怕是难以作为证言,不如大人寻找几个村妇,我让他们暂时附身在妇人身上,借妇人之口,陈述冤情?”
佛堂外围观的不乏有喜欢看热闹的村妇,但涉及到鬼怪附身,却是没有人敢尝试的,谁都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宋杰一看,想了想道:“宋某的师父乃是柳安居士,宋某不才,于道术上略有心得,可保证之后不会对身体留下隐患。”
“这样,这事儿是宋某遇上的,那宋某就在这里征招十名妇人来作为临时载体,大约需要半个时辰左右,完事儿了,我一人给十两银子作为营养费。”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农人种田,一亩地去了税收,一年也剩不下一两银子,再加上吃喝等花销,剩下半两银子的盈余已经是老天爷照顾了。
一听只要一个时辰被鬼附身,当下纷纷出来报名,宋杰从中选择了十名家中有病人急需银两的妇人之后,让人取来稻米和香烛,这些对于寺庙并不难寻。
宋杰让人抬来屏风阻隔了外边儿的阳光之后,又在米碗里插了香,双手掐诀,香烛自己就点了起来。
香烛冒出黑烟打着旋儿往上升,这代表着这些鬼都是冤死的鬼,宋杰道:“去吧,香烛燃尽之前,将你们的冤情陈述出来,然后就尘归尘、土归土,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说完,喊了一声敕!
庙里的人,除了包拯之外,全都感觉到这四周瞬间弥漫了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氛,那十个妇人开始不由自主的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只是发出的声音却好像尖细的男童的声音。
宋杰皱眉道:“时间有限,你们有什么冤情就赶紧说,时间到了,你们就真的状告无门了。”
于是,这些妇人开始抽抽噎噎地讲了起来,他们都是被宫里采买的小太监,只是,他们从净身房出来之后,就被人强制送到一个院子里去扩、肛。
每日早起强制浣、肠,只吃汤水,然后就有管事的太监看着他们往自己的肛、门中不断地塞银子,直到能一次性塞进五枚五两的元宝,才算合格,然后送到银库做杂役。
这期间,几乎每天都有因为肠子被拽出来死去的小太监,于是,这些孩子又惧又怕,不得不忍着羞耻和疼痛强制自己去训练偷运银子的本事。
原本以为,只要离开那个可怕的训练处,老老实实的帮着运银,就能苟活于世,却没想到,这边儿积攒到了一定的银钱数量之后,他们还是要被绞杀灭口。
原来,这普宁寺表面是西夏联姻的何赛花何贵妃,为了思念家乡,特意盖起来为家乡的父母祈福的,但这里其实是向西夏传递消息,偷运金银的窝点。
听到这儿,宋杰愣了一下,小声问身边的公孙策道:“何赛花?不是庞赛花吗?”他是不记得很全面三侠五义的内容,但大反派国仗庞太师他知道啊。
公孙策奇怪地问道:“别听外边儿胡说,那是当初太师带着狄青攻打西夏,战败后,那何赛花想要以认义父的名义,求庞太师高抬贵手,别杀西夏战俘。”
“后来西夏臣服,送来公主何赛花过来和亲,结果庞太师就被戏称为国仗了。”
宋杰一听,又问道:“太师这是被赖上了,那太师到底放过那些西夏人了吗?”
要说这庞太师,根据原主的记忆,真的跟小说里记载的完全不同,是一个实打实的文武双全的能臣,对皇帝的忠心也绝对不比包拯差。
爬到太师的位置,人家那是真正靠着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出来的,一点儿不掺水分,要不是这人面对俘虏的时候,要么直接砍杀,要么刮鼻挖眼地制造残疾人。
要不是这手段实在血腥残忍,作为大宋有名的常胜将军,在百姓的心中名声肯定不低,至少不会比杨家将差了。
公孙策一心二用,一边记录着一边儿回道:“自然是没有,据说那次太师因为厌恶副将戏言恭喜他得了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儿,直接命人将那些战俘的耳朵一同割下来做添头。”
宋杰脑海里出现一个个被挖了双眼、割掉鼻子耳朵的血人咧着嘴对他笑,当即打了个冷颤之后闭嘴专心听包拯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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