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矮油!本神的屁股呀!”
阳稚刚喊完口令,一转眼就发现自己正在往下落,还不等她做出防护动作,直接就砸到了地上。
除了屁股上的痛,反应过来的阳稚最真实的体会是:黑!
真的太黑了!这是阳稚第一次真真切切见识到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
“小葵肯定不会出错!也就是说,那个覃月墨就在这里!”
面对这样黑漆漆的场景,阳稚还是有点怕的。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都不敢眨,咬紧牙关,放轻呼吸。
适应了一会儿,阳稚开始移动,她一只手抱紧手里的大花,一只手伸到黑暗里摸索着。
这样死寂的黑暗里,不远处的水滴声、阳稚的呼吸声以及走路带来的衣料摩擦声,都清晰可闻。
“覃月墨?覃月墨?”阳稚蚊子般的声音开始变大,好像在给自己壮胆,“覃月墨?!”
突然,她感觉到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比踩到的石头要软一些。
阳稚颤颤巍巍地蹲下,伸出抖着的右手,一下就摸到一团缠手的“丝线”:“啊啊啊!小葵!小葵!有鬼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大花,把脸埋在花盘里,死活不敢再睁开眼。
直到听到一阵细弱的咳嗽声:“咳咳咳~是谁呀?”、“是阿父吗?咳咳咳?”
“小葵!不是幻听!真的有人在说话!”
阳稚把脸从花盘里挪出来。
这次她不抠门了,直接捏出一粒瓜子,瓜子在手心瞬间变成一个火把,把周围都照亮了。
火把亮起来之后,阳稚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明,使劲眨了几次眼之后,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
原来这是一个山洞,山洞的出入口还不知道在哪里……
“咳咳咳!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
顺着声音,阳稚往前面看过去,小嘴立马震惊地合不上了:就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上穿的、身下躺的都是黑漆漆的,像是融进了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在火把照亮下~显得异常明亮。
“我……我是阳稚,你是覃月墨吗?”阳稚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问道。
……
覃月墨从记事起就住在山洞里。
他是矿生子。
什么是矿生子?就是在矿洞里生下的孩子。
覃月墨的阿父在十几岁长结实之后,就跟着族里的青壮年来到了极寒谷,在这处金矿上谋生。
然后他认识了附近村落的一个女人,经人撮合后,与她成亲,然后有了覃月墨。
覃月墨的降生一度让他的父母很开心,至少在他未记事之前,那个三口之家还是很温馨的。
但是随着覃月墨慢慢记事,头发剃了又剃,却始终长不出正常的黑发,周围的人这才意识到:这个孩子竟然是天生白发,慢慢地,矿区的人都知道此处有一个天生白发的男娃。
在覃月墨两三岁的时候,碰上暴雨成灾的年份,矿区接连发生了好几次矿难,不知道谁先开的口,声称白发男童是水妖、魔兽转世,接连的暴雨就是他带来的。
不久之后,覃月墨灾星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矿区,矿工们看他们一家的眼神都变得不善了。
覃月墨的阿母听了周围人的挑拨,认为他是天生不祥之人,越来越厌恶他,好在覃月墨的阿父一如既往地护着他。
只是如此疼爱他的阿父~在他四岁刚记事时,因一场大暴雨,彻底地埋在了金矿矿洞里。
覃月墨连阿父的脸都没能记清楚,阿父就再也回不来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覃月墨就静静地坐在山洞里,一整天一整天地盯着洞口看……但是那个一回到山洞就抱他、亲他、用胡茬扎他的高大身影,再也没能出现。
阿父没了,阿母很快就改嫁了,丝毫没有考虑过带上他。
与覃月墨阿父一同来的同族人,不忍心看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没人管,于是就轮流照顾他。
不过,同族人的好心也仅限于保证覃月墨不被饿死。
从四岁到八岁,覃月墨几乎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属于他和阿父的山洞…
……
覃月墨知道自己病了,病了多久呢?从生病的第一天起,族叔每送一次饭,他就在床铺边上放一块石头。
到今天,这堆石头已经可以垒成他的小坟头、彻底把他埋进去了。
覃月墨感觉到了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消散,胸口好像压了一个大石块,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觉得自己要去找阿父了,不知道阿父还认不认识他?他好久没有洗澡、洗头了,也长高了很多……
“嘭!”“……”“月墨…月墨…”“……”
意识模糊之际,覃月墨好像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还摸了自己的头发:是阿父来接我了吗?
“是阿父吗?”覃月墨睁大眼睛,想努力从洞口处看到那个记忆里模糊的高大背影……
就在这时,天亮了!
覃月墨没能看到他期盼的高大身影,但是却看到了很久没有见过的光亮!
他盯着驱赶黑暗的火把,不舍得眨一下眼。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我家?”
其实,覃月墨更想问的是:你是神女吗?是来接引我去与阿父团聚的吗?
然后,接下来的场景,在覃月墨漫长的余生里,一遍遍回放:
一个抱着大花的小仙童,自火把背光处慢慢显露出来。
她挺直脊背,直直地望着自己,问道:“我是阳稚,你是覃月墨吗?”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跟我走吧,我可厉害了,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
女孩的样子,女孩的话,关于那个女孩的一切……就如同融在了他的心血里、刻在了他的脊骨里,冲不淡、抹不去……
……
“喂!覃月墨?你怎么不说话?”阳稚手右手握火把,左手握住大花的花茎,用大花盘推了推与黑色融为一团的“小黑人”。
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阳稚慌了,一下把火把杵到旁边的小坟堆上,开始手忙脚乱的施救。
“你可不能这么快就死呀,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呢?”
一把脉,阳稚就发现覃月墨是感冒引发了咳疾、发热,又因为没有及时服药,直接拖成了肺病。
这在之前的那几世,是很好治疗的,打一针、吃几个药丸就可以了。
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就是要命的病了。
“没办法了,小葵,还是要靠你!”咬咬牙,阳稚从花盘上取下两粒葵花籽,转眼间就变成了两个褐色的药丸子。
捏开覃月墨的嘴,给他服下药,眼瞧着他呼吸变得平稳些,才一屁股坐了下来,总算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捧着自己的宝贝大花哭了:“呜呜呜!小葵呀!我对不起你呀,这任务才刚开始,我就把你薅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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