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小天,昭昭,这就是镇魔塔。”欢迎走在最前面,推开了这座塔的大门。

“这座塔是我的祖先受当时铠甲勇士临终所托而建的。”

“临终前?”

虽然已经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是听见这种话还是不由得让人心往下一沉。

“是啊,据说铠甲勇士和幽冥魔军团在地球上狭路相逢,为了抢一个宝物而打得你死我活。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战之后,铠甲勇士就牺牲了……”

小天很敏锐:“一个宝物?什么宝物这么重要?”

修罗铠甲……还是庚伮金刚杵?黎昭并不参与话题,垂下头暗自思索。

“具体是什么宝物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在地球上是很珍贵的东西?”她看向愣怔似的黎昭,挥了挥手:“昭昭你也许知道?”

“鉴于你说在地球上还很珍贵……请你先继续吧。”

“好吧——幽冥军团仗着人多势众,不断向铠甲勇士发动猛攻,三位铠甲勇士没法获胜,为了不让宝物被幽冥军团抢走,铠甲勇士最终选择了与幽冥军团同归于尽……”欢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话题对于她和小天而言只是先人久远的故事,但对黎昭而言,这实在太过残忍——她看起来脸色都变得苍白了不少,完全不是往日插科打诨的模样,所以她迅速转移了话题。

“昭昭你来看……这就是幽冥军团的二十三个泥塑像,而原来放在他们中间的那件衣服已经被偷走了。”

黎昭细细端详着每一尊塑像,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很难从它们身上找出与当年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容貌的相像之处——他们曾经都是满身功勋荣耀加身的战士,皮尔王重判他们贪嗔痴三极罪,只要他们此生不被阿瑞斯最高法庭正名,就永远只能是这副不人不鬼面目可憎的模样。

而那时皮尔王执政期间独行专断宛如阿法斯王的再生,他不会推翻任何一个自己的决策,将军也不可能甘心向他低头,他会亲手赐予他的战士们荣耀,所以他们会选择怎样的一条路其实是很容易就能猜到的。

……倘若当时将军带她离开阿瑞斯,只要将军需要,她也会选择帮助将军登上王座血洗耻辱——但她在那场政治权力的诡谲交替中从始至终都未离开阿瑞斯。

也许是因为将军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她,不过这件事她并不怪他。

只是一切的结果都不一样。

他们离开前是无罪的,她可以担保,可现在呢?

谁又能替那些已经被摧毁的星球原谅他们呢?

——等等!

黎昭在欢迎和小天震惊的眼神中从三楼一跃而下,恰好落在中间的台子上,掀起了一阵厚重的尘土,她只能迅速跳下来拍打衣裤。

纯白的衣服可太容易弄脏了。

小天急忙上来扶住她让她能够站稳:“小黎,你没事吧?”

“昭昭!”欢迎惊叫道:“找不着秘密也不至于把这个塔拆了吧?这是我们家传了很久的!”

“第一,他们三个的视线方向,就在我的落点。第二,我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但几乎是在我察觉到的瞬间消失了。”她平静的挥舞双手拍打灰尘,“第三,这座塔里少了一个塑像,但我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

“等等,你是说这塔里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幽冥魔的塑像?”欢迎蹙眉:“可是这塔一直是这样的啊。”

“小黎,你不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少的是谁?”小天将手抚上中间的台面,它有很明显的倾斜角度,刚才黎昭一跃之下差点崴脚的罪魁祸首也是它。

“问到点上了……首先,我虽然不认识他们现在什么样,但我分得清塑像的男女……但你们地球艺术有点抽象了;其次,如果你也曾被她摁在地上揍得差点报废,你也会对她印象深刻;最后,除了她和我,军团的同期应该已经没有存活的女队员了。”

欢迎的表情愈发费解,像是在跟外星人说话:“一个……女幽冥魔?而且还特别能打?真是闻所未闻……我没有别的意思——等等!”

“说起来,你是那三位铠甲勇士的……”小天的脑子好像最近经常灵光一闪。

“师姐。”黎昭补充道,“这塔里的所有塑像,都是他们三个的前辈和师长。”

“所以你们现在应该清楚,他们究竟为了地球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没有要你们从心底觉得他们如何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们,想要守护你们的家园,就要有身为战士的觉悟。”

——————————————————

“路法总长……不,路法携幽冥军团禁卫军二十四名精英战士叛逃,陛下派我带走所有相关人员接受调查——忒弥斯,调查结果公审之前,你的一切职务都会被罢免。”埃通的右手按在剑柄上,面色平淡的转述这个消息。

裸露的双膝被人按在冰冷的地砖上,挣扎也是无用的,她本人被迫伏在地上搜身,召唤器被抽走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至少她此前从未听到过这种声响。

“收缴铠甲召唤器,注销军籍号2412,全力配合调查,注销期限:无限期。”

一开始只是颤抖细微的细碎声响,而她很快发现这响声来自于宇虫退化的发声器官的振动共鸣,她一般不会用这个已经退化了的器官发声——放弃抵抗,背脊不受控制的弯曲,额头抵着地面,浑身上下因为这近乎抽搐的笑意而发颤。

她只是突然认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随意就能被抛下的弃子,无论是哪一方或者哪一个人。

她是被抛弃的。或者说,总是被抛弃的。

被父亲,被母亲,被将军,被……陛下。

这种感觉不管是哪一次都让她觉得如坠深渊,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处境能迫使她逐渐恢复冷静——没人想体验阿瑞斯的刑讯系统,他们会用装满各种药剂的针筒戳烂她的胳膊,逼她说出他们想听的东西。

“你可以说你想见陛下,并且递交一份申请,登上审判庭就没机会了。”埃通蹙着眉,挥手让跟随他的近卫下去,单膝跪在她身前。

不然只能等待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出来。虽然对调查结果有异议的情况下可以拒绝审判,选择申请武力裁决,然后与王派出的战士决斗,只要能胜出或者平手,就完全还有机会。

说到底,她能不能在活下来只是王一念之间的事情。

但活下来的前提一定是:低头认罪,说出所有王乐意聆听的“罪证”。可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将军临走前拿走了修罗铠甲和庚伮金刚杵,夺走了阿法斯号的控制权——做到这种地步,足以证明将军与王此生绝无和解的希望。

下次见面可能就是他们杀回阿瑞斯的时候了,而那不知道要是阿瑞斯历多少年之后,她并不乐观的想。

“受了委屈哭着找爸爸……这不太好笑。”她开口,嗓音是意想不到的干涩,“我没什么可说的,审判庭见。”

让她说什么呢?伪造的罪证?为了自己苟活编造师长和战友的谎言?

怎么可能。

“他是你父亲,你只要低头,他怎么会真的处死你……毕竟他当年可是凭借收养英雄遗孤才安抚了人心的啊。”他像念爱人的名字般温柔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就为引出她那个充满讥讽意味的笑。

她稍停了一会儿。

“他是整个阿瑞斯的父亲,我法理上的养父,阿瑞斯全境之主,银河系之王——而他视为眼中钉的人,是你过命的战友,你如父如兄的师长。”盯着他与王如出一辙的蓝色眼睛,她的语气非常平淡。

与平淡语气不符的是那灰色的目光,太过灼热,几乎能看得人双颊微酡,埃通腾出扶在剑柄上的手去遮她的视线,却感到掌心被睫羽轻拂。

“忒弥斯……我真的认为,你没能爬的更高是因为心思没用对地方。”

“那用在哪?”她轻快的问,但很可惜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需要最后确定一遍——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对吗?”

忒弥斯率先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她脸上露出了有点困惑的笑意,轻轻歪着头,举手投足都是王庭浸淫出来的正派和教养,“这取决于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要看你需要我做什么。”埃通并不在乎她的试探,一动不动,如同凝固在原地,室外盛大的日光从她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处倾泻在他身上。

“西泽之前的召唤器出了点小问题,他让我帮他重新申请一个——你看,我现在好像没机会通过审批了。”

“别太惯着他了,满脑袋理想主义的家伙在现在的阿瑞斯举步维艰。”他毫不客气的像以往那样不赞同她的每一个观点。

不仅是他……还有你——你们这些该死的理想主义者,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在他的注视中理了理白色的宽大裙摆,旋身走动都能在她脚旁晃荡出优美的弧度,仿佛是在水中荡漾的花。

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女孩穿着一身繁复的裙装轻巧地转身,他跟着她向走廊尽头走去,裙边在她光洁的小腿处飘荡,刚长过肩的黑发被别在细长的耳鳍后,银光闪闪的触角竖在头顶摇摇晃晃,那让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庄重。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小声抱怨:“埃通,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杵在我后面,快点——陛下还在等我们。”

“你……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吗?”

“喜欢。”她回答的很快,好像的确很开心,因为她很讨厌医疗翼,却很喜欢陛下:“不用去做奇奇怪怪的实验抽血,可以穿漂亮的裙子,还能天天见到陛下……”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紧紧跟在她身后,他们一起长大,但不怎么闲聊,话题也不多,明年会在陛下的安排下一起早早进入军校,她不擅长战斗,多半会成为文官,而他会追随路法老师的步伐成为一位真正的阿瑞斯战士。

阿瑞斯没有公主,也没有王子,只有K晶石铸造的铁王座和稳坐在上面发号施令拟定法律的王。

我们即便消逝在这个宇宙,也只是语焉不详的“王的孩子”。

他只想要凭借收养遗孤的行为让自己美名远扬,而不是给她真正想要的。即便是他真正的孩子,他又给过我什么呢?

从思绪里抽回的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怔怔地看着忒弥斯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她的眼,分明是那样晦暗的颜色。

怎么可能会觉得美得不可方物呢?

“战士不能没有铠甲。”她轻轻的说。

“请你把我的召唤器,交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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铠甲勇士刑天——微茫
连载中麒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