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洁拉她们还准备了一些餐后甜品,是准备加入蜂蜜和树莓搅拌均匀的酸奶。但是看这情况,她们俩已经把甜品忘在脑后,路翊……大概吃不下了。
还好还没拌匀。鲁弗斯站起来,不想打扰路翊休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厨房那边,将水果和酸奶分别装回了容器里密封起来。
广场上的音乐和舞蹈还在继续,莉蒂希娅和洁拉已经来到了广场边缘,眼睛里映衬着篝火的光芒。洁拉似乎还在纠结是否该在外圈默默地观赏眼前的景色,莉蒂希娅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提着裙摆快乐地奔向了舞蹈大队的内圈。
洁拉担忧喊了一声,随即想起来莉蒂希娅已经没有了健康方面的担忧,无奈地笑了笑,跟着跑了过去。
虽然莉蒂希娅接受过贵族交际舞的教育,但此时的她完全抛下了那些固有的概念,只是开心地依靠本能转圈蹦跳着,就像她生来就该如此一样。
鲁弗斯不喜欢贵族,但他不会否认所有贵族的生活方式。只是此时此刻,他无比庆幸莉蒂希娅能够像这样以平民的姿态生活在这。
从厨房出来后,鲁弗斯本来想出声呼唤路翊的。尽管让客人帮忙收拾桌子不是待客之道,但既然他答应了对方,起码要知会一声。可是抬头看向沙发的方向时,鲁弗斯见路翊呼吸变得平稳,一副在打盹的模样,顿时发不出声音了。
他想到了上次在卧室看到路翊的身体那次。虽然都是同一具身体,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鲁弗斯又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将脚步放得极轻。就像上次一样,他仿佛被磁铁吸走的小螺丝钉,径直来到了沙发边上,蹲了下去,凑近了看路翊的睡脸。
路翊的呼吸很平稳。起伏不大,但只要凑近确实能够听到喘气吸气的细微声响。窝在靠垫中垂着脑袋让他修长的身形一下子变得仿佛小了不少,像某种冬天时本能寻求柔软温暖巢穴的动物。
果然,有灵魂在的时候很不一样……
鲁弗斯伸出了手,想要推一推路翊的肩头把他摇醒。但当他的手隔着衣物碰到路翊的时候,感受到路翊无意识地动了动,布料下属于活人的皮肤和血肉仿佛穿透了一切贴上了他的手心。鲁弗斯的手顿时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哪怕连续挥砍大剑一整天他都不会抖。
一种血液上涌到大脑的感觉袭来,鲁弗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向沙发的方向倾倒,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想要进一步接触。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跳得激烈无比,就像中了晕眩魔法一样头晕目眩。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是路翊在睡着的时候设下的防御魔法机制的一种?
但是收回手后这种状态还持续着。鲁弗斯愣了很久,在沙发前看着路翊的睡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时身体的反应是由于兴奋和紧张带来的。
和路翊近距离接触,会让我很激动?
如果躺在沙发上的是妹妹。他也会想要摸摸她的头发,然后平和地将她抱起来送回卧室,盖上被子……绝对不会手抖。
那么面对睡得很熟的朋友,他应该做的至少也该是把对方摇晃起来。或者至少像当初路翊喝多了那次,把他架起来送回家。
如果单纯只是想欣赏路翊的脸,他可以在路翊醒来后大大方方地看,而不是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进而想去摸一摸他的头发,甚至是睫毛。
对方可能会因此醒来。
而他对此感到心虚。
鲁弗斯蹲在沙发前许久,终于大脑从晕眩的麻痹感苏醒,缓缓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大概、可能,并不是对普通的朋友会产生的想法?
鲁弗斯“嗖”地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下半张脸。随即意识到那正是刚刚摸了路翊肩膀的手心,他又仓促地移开,用拇指摩擦了一下放下了手,向后一步步退开了。
路翊是男的。
……应该是男的没错。
鲁弗斯知道路翊是神灵,传说中的神灵们虽然会有模糊的性别外观,但在很多人的认知中那只是外表,本质上神灵是无性的生物。
但路翊不太一样。他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原本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自己也希望鲁弗斯将他当作“人”来看待。
这样的他目前自由创造出来的身份和躯壳都是男性,这说明大概率路翊的内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男性,所以潜意识这么做了。
在冒险者中偶尔会有“结伴”的男性。但数量并不多,而且往往都是因为冒险者群体中缺乏女性产生的临时性的关系,透露着一股随时会散伙的随意气息。
贵族中有且更为隐蔽。不结婚的贵族会被视为异类,至于背地里找什么样的情人就无人关注了。也许是听闻了这些事情,鲁弗斯潜意识中觉得自己不该对路翊这样重要的存在产生诸如此类的糟糕思想。
他会很困扰吧?
鲁弗斯第一个想法就是担心自己这种难以言述的情愫会让路翊产生不舒服的心理。
一直以来路翊都对自己保持着一定的物理距离,不会像普通冒险者之间那样勾肩搭背,拍来拍去的。他一定是一个很注意距离感的人。
这么一想,鲁弗斯突然意识到上次对着没有灵魂的路翊的身体做出靠近的举动是多么的无礼。
鲁弗斯脑子乱糟糟的。
想清楚了一些事后随之接踵而来的是更大团的混乱。一向对自己的状态有着清晰的认知和自控力,他很少这么找不到方向。
在原地呆滞了几秒,他果断地转身回到了厨房——不论如何,在对方睡着的时候他不可能做任何事。
“……”
等到鲁弗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厨房的桌台后放,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安详”睡眠的路翊这才睁大了眼睛。目光中没有一丝困倦和刚刚睡醒的迷茫。
他双手碰了一下自己发热的耳朵。要不是戴着耳坠很碍事,他大概会揉一揉它们。
鲁弗斯这是什么意思啊!
路翊抿了抿嘴唇。他刚刚在鲁弗斯靠近时明显地感觉到了激动和兴奋的心情。那种情感仿佛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地深处同一片水域的他也给煮得沸腾起来。
在鲁弗斯的手放到肩膀上却没有摇晃,而是停留了许久,接下来他还隐隐要靠过来。路翊闭着眼睛在心里连声发出感叹,惊讶于鲁弗斯难不成真的想做点什么,紧接着就感到对方的气息变远了,混杂着焦躁、迷茫和愧疚逐步离去。
焦躁就算了,怎么还有愧疚啊?路翊逐渐平复了砰砰直跳的心脏,惊喜之外还有些遗憾。
没办法。鲁弗斯有较高的道德水准……不过他就是这样的家伙。路翊喜欢的也正是这样的人。
路翊没有立刻起身,反而把身体往沙发里进一步缩了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起来面对鲁弗斯。鲁弗斯大概这次真的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接下来他准备装作无事发生,或者将这当做一种不该发生错误——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变成这样——路翊认为自己会很失落的。
不过……也不能全赖别人。路翊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像只缩头乌龟,这段时间一直在拖延逃避可能面对的问题,抱着“过一段时间也许鲁弗斯就会想清楚”的心态享受着当前似有似无的相处模式。
可既然鲁弗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继续装傻就不合适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路翊决定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摊牌说清楚。
对路翊来说,这意味着他承担起另一份责任感。将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件事彻底放下。不过他不准备告诉鲁弗斯,否则对方绝对会心怀内疚久久不能释怀的。
路翊小小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只是摸摸碰碰这样的浅层肢体接触鲁弗斯应该还是很乐意的。但进一步的□□关系会不会让他不自在?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后悔了怎么办?
实在不行,我也不是不能变成女的……不。不能这么想。
路翊怀抱着胳膊眉头紧蹙。虽然他可以这么做,但果然还是希望鲁弗斯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最原初的自己。
否则,就像作为“路翊”这个存在的根本被否决了一样。本来他从原本的世界带来且保留下来的东西就不多。只有记忆,以及自我认知而已。
“啊……!路翊,你、你醒了?”
鲁弗斯回到餐厅区域准备独自收拾盘子。在心绪杂乱的时候他格外需要做点什么冷静下来。洗盘子是很符合要求的一项简单不用动脑子的任务。没想到刚要捡盘子,一抬头鲁弗斯就对上了路翊呆滞的目光。
他猜测路翊是眯了一觉,醒来时有些迷糊了。鲁弗斯心里松了口气,果然路翊睡得很浅,幸好他刚才没有醒来。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没礼貌的举动辩解。
好紧张。而且语气也太不自然了。路翊一边在心里嘀咕鲁弗斯说谎时的反应一如既往的糟糕,一边忍不住地在心里想他这幅样子很可爱。
如果刚才躺着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鲁弗斯应该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暂时将刚才不好意思到没敢动作的自己抛在脑后,在内心小小地恶趣味了一番的路翊打了个哈欠,他也想装作刚才什么都不知道,顺着鲁弗斯的话,配合地揉了揉眼睛,声音含糊:“嗯……嗯嗯。对,难道说我睡着了吗?好像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不是说收拾的时候叫我吗?你怎么自己开始了。”
“虽然关系很好了,但再怎么说你也是来做客的。我不想让你洗碗。”鲁弗斯坦言道。
路翊窸窸窣窣地从被他躺得温暖的角落爬了起来,向鲁弗斯那边走去。
“至少让我帮忙捡碗,在你旁边帮忙擦干吧?看样子小希娅已经玩疯了,不到半夜不会回来了。我等下如果提前告别,记得告诉她我用行动感谢过了。”
路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站到鲁弗斯边上时,他表现出了以往没有的一丝紧张和局促。
真的有意识到啊……
路翊先是愕然。很快就忍不住某种心思,悄无声息地又靠近了一点。
鲁弗斯拿着餐具和碗点了点头,感受到路翊的贴近,摇摇晃晃的,想到他喝了酒还刚起来,可能会晕乎乎的,下意识想要扶他一把。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状况,于是只能硬生生停住,仓促地往水池的方向挪动。
其实路翊在沙发上睡觉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鲁弗斯心情杂乱地想着。至于别的,他完全没有思考。比如为什么一直保持着物理距离的某人在他想通了某些事后却一反常态地靠近了。
与此同时,一副积极帮忙家务的路翊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嘴角。
反正都准备摊牌了,那总要组织一下语言,再考虑一下场合时间之类的。在那之前,就让他稍微玩一下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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