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爱德华以大雨为理由,死活不肯出城堡,太宰治保证会盯紧此人,泉镜花依然冷静不下来。

她仍然觉得,敦的死有她的锅,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正常。

夜晚,新垣祐希陪着泉镜花在她的房间里等,尽管数人死亡的教训告知他们这可能没用,但目前还是只能这样做。

“太宰先生应该是意识到这样做没用了,先回去了。”新垣祐希叹了口气。

“所以,如果遇到意外,我们该怎么跑出去?”泉镜花问道。

“他把爱德华拴在门口了,”新垣祐希说道,“他所在的周围,小概率事件发生,如果有意外,我们能打开门。”

“那我万一……”泉镜花犹豫着开口。

“不用万一,你伤不到我,爱德华隔开空间,异能也不会波及到咱身上,”新垣祐希态度坦然,“而且,我是医生,攻击的伤痕,落在我身上的下一刻就能消失,不需要考虑别的,你只要保护好自己。”

泉镜花点头,眼神又转向坚定,她盯紧手里的刀:“我绝对不会让他跑掉。”

夜色降临,两人在不知名的作用力下昏昏沉沉起来,新垣祐希不属于这个房间,昏睡的程度轻一点。

于是,她听到了声音,走出来的动物是一头牛。

那头牛像是疯了一样,双眼通红,朝人横冲直撞过来,一双牛角对着泉镜花下手。

泉镜花不知何时睡熟了,此刻双眼闭着,只是手中还握紧了刀。

新垣祐希冷汗一冒,瞬间惊醒,而后起身拉着泉镜花逃跑。

“镜花,镜花快醒醒,逃命了!”新垣祐希喊道。

她的手搭上门把手,用力拧了几下,却死活打不开门。

爱德华·墨菲不是在门口守着吗?太宰先生说他的异能可以让门打开的!

新垣祐希脑门急出汗了,却死活扳不动门把手,那门想是焊死在那里似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爱德华那倒霉的【墨菲定律】,好的不灵坏的灵,昨天的中岛敦和泉镜花没想到能跑出来,结果跑出来了,现在的新垣祐希想跑出来,概率又指向了“跑不出来”。

靠蛮力是绝对打不开门的,【月下兽】的强大都打不开门,新垣祐希不大的力气更是起不了几分作用。

门死活拧不开,新垣祐希内心闪过一丝绝望,她扶在门上,差点没哭出来。

“我可以保护你的。”泉镜花被惊醒护在了她的身前。

【夜叉白雪】被召唤,出现在泉镜花身后,此刻迎敌。

新垣祐希能听见泉镜花把“杀死这头牛”念出了声,她让单一的念头填满自己的脑子,而不能伤害到别人。

牛的动作很猛,这就冲向了泉镜花,泉镜花抽刀迎敌。

却只一招,那匕首便被顶飞出去,落到了一旁。

金牛攻击向夜叉,夜叉化作虚影躲开,而后一刀披向牛,却伤不到牛的一根毫毛。

金牛不再理会夜叉,直直地向着泉镜花而来。

没有武器的泉镜花勉强躲开一次冲击,却在牛角回头那刻,被刺中了。

牛角尖锐,瞬间把女孩捅了个透心凉。

【夜叉白雪】在空中消散。

“镜花!”新垣祐希惊呼出声。

出血的瞬间人还没死,新垣祐希手中的【时空切割率】发动,把泉镜花救回来了。

痛苦一动,泉镜花清醒起来:“这是,出事儿了?”

“快,想办法把门打开,这打不开……”新垣祐希拼命动着手上的把手,恨不得直接把把手拧下来。

泉镜花抬手,再次唤出了【夜叉白雪】。

用异能把门劈开吗?

或许攻击性的异能确实管用吧。

——刀落下,门打不开。

金牛再次攻击向泉镜花,夜叉飘在半空,伤不到这牛的一根毫毛。

“镜花!回来!”新垣祐希手中一转,【时空切割率】再次发动。

她想要挡在泉镜花之前,却也受不住金牛的攻击,被一挑飞出去了。

落地的瞬间,新垣祐希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了,紧急用异能把自己救回来。

牛蹄踏上泉镜花的腰,泉镜花再一次满身是血地倒下。

新垣祐希发动异能,将她恢复过来。

金牛那么倔强,它的攻击对象就是泉镜花,新垣祐希不挡在泉镜花面前,它看都不看一眼。

可两个人,对这头牛,都是毫无招架之力。

它再次攻击向泉镜花,刚恢复过来的女孩,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就再次倒地。

新垣祐希再将她治回来。

泉镜花甚至没有能召唤出夜叉白雪,就再次倒地。

新垣祐希再抬手……

这样的轮回,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两人一牛就这么僵持不下。

新垣祐希感觉手中的力气被一点点耗尽,几乎说不出话来,抬手都变得僵硬。

泉镜花数次受伤,最终站都站不起来,勉强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

她的眼神变了。

再次被治好后,泉镜花撑起了全身的力气,躲开了金牛的冲击,最后一次撑起了【夜叉白雪】。

新垣祐希看着,心中一惊。

却见下一刻,【夜叉白雪】攻击的不是门也不是牛,而是泉镜花自己。

“保证安全!”泉镜花出声道,“不要救我了。”

新垣祐希僵在原地:“不是,隔着门可能会受到【墨菲定律】的影响,这都到另一个时空了,怎么还失控呢,我给你治疗……”

“不用,不是失控”泉镜花挣扎着说道,“这是我和太宰先生的约定的尝试,看看这房间的特殊之处,是不是人死了,勾连的星座幻境就会消失。”

“看来我不死,这里确实不会终结,我……不拖累你了……”

新垣祐希愣在原地,这是什么破尝试!

那金牛没给新垣祐希反应的时间,转头朝着泉镜花过来,那么大一头牛,一脚蹄子踩下去,瞬间要了人命。

新垣祐希手中动作,【时空切割率】发动,泉镜花吐了一口血,刚要坐起来。

却见那转头的金牛又转身回来,牛角一低,再对着泉镜花去了。

新垣祐希疲惫起身,要护着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被牛角顶翻了倒在一旁,神色恍惚。

她治疗了自己,又再次治疗了泉镜花。

新垣祐希握住了门把手,手腕发颤,那是她想逃出去的唯一希望。

那金牛再来,似乎又无尽的韧劲陪着他们耗。

泉镜花已经完全召唤不出【夜叉白雪】,整个人是一种疲惫感。

她刚刚给了自己一刀,是要自杀。

此刻神情呆滞,再无挣扎。

“别,别救我了,”泉镜花说道,“我不死,这事情不会结束的……”

新垣祐希意识到,她的治疗可能已经对泉镜花产生负担了,就像是之前审讯犯人,稍微恢复一点再施加痛苦,只会让人更痛苦。

现在的两人,根本无法战胜金牛,挣扎就是折磨。

新垣祐希一松手,脑子空空地愣在那里,她无法再动作了。

她听着一首乐谱,在耳边停止,最后的音符一个比一个虚弱,终至结束颤音。

新垣祐希眼睁睁看着泉镜花死了……

金牛确定那人是真的死了,没为难新垣祐希,转头走了。

努力到筋疲力尽,新垣祐希还是没打开门,和尸体靠着,一起僵在了原地。

泉镜花死后,那金牛还真的没有为难她,转身走了,它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泉镜花。

太宰治猜的没错,他与镜花的小实验证明了这个事实,死亡之人是与住宿者的身份绑定的。

杀戮结束,只是那门仍然打不开,新垣祐希伴着血腥味呆了一夜,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门能打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她杀过人,但反杀了要杀自己的人,和看着同伴在身侧惨死是两个概念。

特别是,新垣祐希能知晓那刻的泉镜花没有死,她能逆转生命的律动把她救回来,但泉镜花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支持她这样做了。

踏上小岛以来,泉镜花的精神就不太正常。

中岛敦死后,泉镜花的压力绷到了极致,能感觉到她的状态就非常不正常。

太宰治猜到下一个会对她下手,也看出了泉镜花的精神状态糟糕,授意她死不必强求,只为了探寻一个可有可无的尝试。

门打开了,爱德华蓬头垢面地在外面蹲了一夜,看他老实的样子,估计是被太宰先生整治得够呛。

“你出来了,那我终于可以走了。”爱德华撒腿就跑,像是在躲避什么。

太宰治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

新垣祐希张了张嘴:“太宰先生,能确定,房间内的人只会伤害特定名字的人,我还活着,而泉镜花,怎么也活不了。”

“你很累了,我能理解。”太宰治扶了她一把。

“你不能理解!”新垣祐希情绪有些崩溃,“你不能理解我看着她在我身侧,却请我不要救她的样子,泉镜花她,她死在我面前,我让一个我想救的人死在我面前!”

新垣祐希杀过人,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怕死亡了,却原来是她的接受,只建立在死了她不想救的人上。

当她看着自己想救的人死在眼前,怎么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异能带给她的痛苦远大于救赎的时候,新垣祐希再次崩溃了。

她握着门把手,却最终打不开门的时候,是那么得无力与绝望。

“太宰先生,你其实能预料到,打不打得开门不重要,你早就知道镜花她不可能从被设计必死的结局中走出来,你还让她‘自杀’在我面前!”新垣祐希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新垣祐希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太宰治身上,他只是顺水推舟地用了目前的形式,让新垣祐希直面了残忍。

“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现状,”太宰治的声音响起,“而你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你必须振作起来。”

新垣祐希崩溃到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此刻特别理解与谢野晶子当军医助理时的感受,如果没有她该多好,泉镜花是不是能少受一点罪,她这个医生,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立原道造的哥哥自杀了,与谢野晶子崩溃了,泉镜花自杀在她面前,新垣祐希整个人完全不对了,她感觉自己是刽子手!

“太宰先生,我该怎么办,我谁都救不了,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我只能任人摆布!”新垣祐希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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