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为什么会是他?”
诸天万界的时空之中,秦朝时间线上,随着圆镜中字样生出,有儒生手中圆镜掉落,发出如此疑问。但——
“为什么不是他呢?”
陌生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儒生收束心神,便见有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手中拿着的,正是他此前掉落在地面的圆镜。
那是一个样貌与身形似乎都笼罩着一层迷雾的青年,但儒生心中却不知为何生不起半分的戒备。只是干巴巴的开口道:
“始皇帝绝圣人之道,刚戾自用,有虎狼之心。如此人物,岂可当选,如何能当选?”
于是那青年好奇,开口,“你可曾见过始皇帝?”
儒生点头,而后又摇头。面色泛白,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心神为之所夺的画面,唇角嗫嚅片刻,方才道:
“曾远远见过一面。”
青年再问:“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儒生握紧了拳,闭上了眼,再度开口,给出回答。
“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
贼眉鼠眼,马鞍鼻,声音尖细。
刻薄少恩,心如虎狼。
青年摇头,清凌凌的声音恰如同闪电惊雷一般在儒生耳边响起,直叫儒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惊骇欲绝。
“但你的表现以及动作告诉我,并不是这样的。”
“况且,你不是同样称呼他为始皇帝吗?”
“始皇帝,皇帝之始,华夏祖龙。既是如此,又怎能没有他?如何能没有他?”
于儒生睁开的双眼中之所见,是青年的身形与面貌渐渐隐去,恰如同来时一般,没有任何的声息。
那圆镜仍落在地面,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儒生似有所感,神情癫狂,急忙忙的冲着空无一人的内室开口道:“嬴政一个什么样的人?”
寂寂无言,并没有任何人应答。
就在儒生颓然跪地,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幻梦,并不会得到回答之时,风吹过帘幔,那声音于耳边再度响起。
“虽然我还未见过,但我想,那当是一个很不一样的人。”
“如何不一样?”
“以凡人之身,行非凡之事,照耀千古。”
李珂望向脚下水面的目光收回,在他的指尖,凝着一颗水珠。就在刚刚,他似乎去到了这水珠中的世界,前往了另一个时空。
所以,居然只是看到了一个儒生而没有见到始皇帝吗?
李珂心中暗付,倒并不觉得遗憾。
机会,总归是会来临的,不是吗?
只是在诸天万界的时空当中,同儒生一般想法的并不在少数。又或者说,不管是生前还是生后,对于始皇帝嬴政的争议从未有过止息。
倒是汉高祖刘邦所在的时间线里,这位已然高居未央宫中的大汉开国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吊儿郎当的点头道:
“虽然朕觉得自己做得不差,但这个第一,朕还是认的。”
始皇帝三十七年,游会稽,渡浙江,曾允许百姓观看。
那是刘邦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见到始皇帝嬴政。
虽然只是远远的望过去一眼,但恰恰就是这一眼,在刘邦这个向来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大丈夫当如是也!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一颗种子,促使这位布衣出身的帝王最终在秦末群雄竞逐的乱局之中脱颖而出,坐拥天下。
为了这个目标,为了这层野望,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事实上不仅是刘邦,如汉武帝等,在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圆镜之中始皇帝名字出现那一刻,目中亦不由得闪过深思与了然,点头对此表示认同。不过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世间亦从不缺少那些自觉我上我行之辈。
比如清朝时空当中,乾隆皇帝便一脸不解甚至是深受打击模样,发出疑问三连。
“为什么不是朕呢?”
“怎么能不是朕呢?”
“如何能不是朕呢?”
毕竟在自信心爆棚的乾隆皇帝看来,此前被拿来对比衬托自家皇阿玛雍正皇帝就已经够委屈了。当然,如果是叫圣祖爷康熙皇帝压自己一头亦不是不能接受。可这怎么眼瞅着都到第一了,竟然会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十大帝王之第一的名头,怎么就落不到自己身上呢?
古往今来的皇帝,又有哪几个能够如自己一般,文治武功俱佳呢?
同乾隆皇帝一般疑问的还有隋朝隋炀帝杨广、唐朝玄宗皇帝李隆基等。
此外,还有三国时空当中,时任会稽太守的王朗见到圆镜之中的字样,开口叫嚣。
“无德之君,不应见祀!”
“彼辈何德何能,居于第一?”
这当中其实还牵扯到一桩公案,那就是会稽一地,始终存在着祭拜始皇帝的旧俗。会稽人将木头雕刻成人形,谓之秦始皇像,置於大禹庙中,祭祀不绝。
然而王朗并不如此认为,所以在担任会稽太守之后命人将木刻的始皇像投于江中,想要毁掉其祭祀。
不成想木像没有顺水下流,反而逆流上游。于是当地百姓不顾王朗禁令,重建始皇帝祠庙。
如此种种,百姓阳奉阴违暗中动作,王朗自然清楚。
只是心中畏惧,唯恐神异之事找上自己,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做不知。
但胸中那股怒气却始终不曾散去,甚至是愈演愈烈,几乎灼穿胸膛。
现在见这圆镜之中,竟然将始皇帝排在第一,还在汉朝高祖皇帝、孝武皇帝之上,至于孝文皇帝、光武皇帝等竟然连名讳都不曾得见,不由得对那圆镜背后的仙人亦生出怨言。
袍袖微拂,便欲将手中圆镜弃置一旁。不想下一刻,画面转换有黑龙自那圆镜之中飞出,直冲自己面门。
“我命休矣!”
王朗心中惶惶然惊惧不可言,闭眼,然而许久过后,并不见想象之中的痛苦与生命流逝之感传来。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但见那圆镜不知何时已然消逝不见,那地面之中唯余下一摊水迹。
王朗左右观望之后上前,然而下一刻,竟然好似置身在千军万马之中,周遭之所见,山石草木等种种者俱皆是真实。
【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
诸天万界的时空当中,王朗的遭遇并不是个例。
只不过形式或有差别,可是最终的结果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恰如王朗一般,被拉入到一片新的天地。伴随着天音浩荡,身周之场景画面亦开始不断生出改变。
比如在唐朝时空当中,原本正等待着圆镜之中接下来变化,却骤然间出现在此陌生地方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夫妻对视一眼,目光俱是惊奇与赞叹。
他们似乎身处在圆镜内的画面当中,却又似乎身处在此之外。有侵染着血与火的地图在脚下展开,一幕幕诸侯相互征战倾轧的画面出现。
今日你我修好,相约与盟。明日便撕毁合约,互相征战。兵戈不休,无有止歇。
“此当真乃神迹也!”
李世民抚掌而叹,而后握着一旁长孙皇后的手,开口道:
“以仙人之神通广大,纵未曾谋面,但你我所担忧之事,想来定可以有回转之余地。”
“然!”
长孙皇后点头,心中亦不由得生出希望。
“所以咱的标儿——”
虽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好似置身在另一方天地的朱元璋很快便镇定下来,继而将目光投向那一幕幕再是真实不过的画面。开口:
“咱倒要看看,对于这位华夏祖龙,仙人又当如何评说,以致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虽然这不过是系统之升级与维护,不过这不重要。
彼时他们还不知晓,自此以后诸天万界之中此前获得圆镜者,皆可以身临其境,感受本当于圆镜当中之所显示的画面。
【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法令不行】
天音变动,周遭的画面与场景开始渐渐生出改变,似乎要将此一幕幕呈现出来。
“荒唐!荒谬!”
于是那一瞬间,纵使心中尚还留存着惊疑不定、复杂难言等诸多种种的心情,在听到这贬低五帝三王时期言语的天音之时,如王朗等儒生、知识分子亦不由得跳脚。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大臣与知识份子们口头上最怀念的君王是谁?最想要到达的朝代与盛世是哪个?
不是宋仁宗的仁宗盛治,不是汉文帝、汉景帝的文景之治,不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贞观之治,而是三代,是要尧舜,是三皇五帝的时期。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是世外桃源,是理想国,是至高神圣且不可侵犯的存在。
莫说是始皇帝,便是于这些人心中堪称完美帝王标杆的唐太宗、汉文帝、汉光武帝等,在尧舜、在五帝三王面前都要让道。但,当真是如此吗?
画面与场景生出,于是在那一瞬间,无数人好似置身其中,被拉入到上古的五帝三王时期。
知教不同,法度不明。
律法和命令同样得不到有效的实施。
升了下级,原本是手机,现在变成全息了。不过是个人全息,没有合服
和儒生问答那,借鉴天行九歌,话说应该是天九吧?
1、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史记·秦始皇本纪》
2、无德之君,不应见祀!——王朗
据《会稽记》记载,王朗命人将木刻的始皇像投于江中后,结果木像没有顺水下流,反而逆流上游。万分惊异的乡民不顾王朗的禁令,重建秦始皇祠庙。
3、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其身未殁,诸侯倍叛,法令不行。——《琅琊刻石》
4、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史记·秦始皇本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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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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