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砾不断地冲刷东喜久江的肌肤。
东喜久江除了抓住齐木楠雄外没有任何稳定身形的办法,可还是努力睁开眼睛。
时间实质化后的流水从指缝间飞速流逝,东喜久江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在闪烁。
她忍不住凑近了去观察,可手被齐木楠雄拽着。
“喜久江,不要迷失在时间里。”齐木楠雄将东喜久江的心神呼唤了回来。
东喜久江一言不发,哪怕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也还是目光紧盯刚才闪烁着光芒的地方。
随着观察的深入,光芒越发明亮旺盛,几乎令人心悸。
第二次,东喜久江伸出了手去靠近。
“喜久江!”齐木楠雄声音大了一些。
“楠雄,我要看看。”东喜久江这一次说了理由,“我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拥有吞食的能力。”
“这不是逆时滚轮可以带给我的,那就只能是我自己得到的!”
“我要知道,楠雄!”
齐木楠雄:……
过去始终保持面无表情的少年在此刻终于皱起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东喜久江,“那太危险了。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
“为什么?”东喜久江反问,“那里有什么东西?告诉我。”
齐木楠雄深吸一口气,说:“同一个平行世界里不能出现相同灵魂的两个人。一旦出现,就有可能造成无法预测的可怕后果。”
东喜久江很会抓重点,“所以我吞食的能力,是因为曾经的我见过其他世界的我?”
粉发少年默认了。
下一秒,东喜久江扬起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去了啊。”
相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考虑好了吗?”齐木楠雄问。
他看着两人扣在一起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很危险,我无法保护你。”
“楠雄,你知道的,我讨厌无知无觉。”
齐木楠雄犹豫许久,还是松开了手。
失去平衡的东喜久江第一时间就被湍急的河流冲刷得晕头转向,却还是努力稳定躯体伸出手去够那边的闪光。
越是靠近,东喜久江越是能够感觉到心脏传来的强烈震动。
“噗通!”
强烈的心跳声如同雷声,似乎要将某种特殊的情感导入灵魂内。
只差一点!
终于,东喜久江把闪光抓入掌心!
刹那间,刺眼夺目的光芒照亮前方。
东喜久江只感觉自己受到强烈的冲击,很快昏迷过去。
——
“喂!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给我起床!”
有人在东喜久江的耳边谩骂,难听的话语倒豆子一般砸在东喜久江的身上,不疼却惹人厌烦。
东喜久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十岁左右的男孩朝着她骂难听的话,东喜久江缓和了好几秒才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这个男孩的身份。
啊,是她十年没有见面的弟弟来着,果然还是和记忆里一样愚蠢又难看。
摸摸滚烫的额头,东喜久江无视了男孩的谩骂,爬起来去翻着医药箱。
这个时间点位于她吞下逆时滚轮前的24h。为了花少量的钱买到足够的鸡蛋,她不得不趁着暴雨跑去很远的超市抢购,回到家后又忙着做饭没有换衣服以至于发起高烧。
男孩见东喜久江没有搭理他,于是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举起拳头就要打,被东喜久江一拳打开。
“吵死了。”东喜久江说道。
东喜久江已经不在意从前的那些事情了,更像是将他们当做蚂蚁一样。路过了会因为好奇看两眼,更多的情绪绝对不会产生。
吃了退烧药,东喜久江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她需要等到24h时之政府送来逆时滚轮吞下?
不可能,逆时滚轮是不受控制的概念宝物。所以这个世界只会平淡无奇地度过。
但……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的要平淡度过24h,东喜久江根本就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这里。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可以做的。
旁边的小男孩因为被她打了一拳所以趴在地方嚎啕大哭,东喜久江懒得理会。
她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面对父母,于是拿了点钱离开家门。
“这个时间点是过去式?还是正在进行时?”东喜久江陷入深思。
宇宙中,时间是循环的。
如果她深处历史中,那么这一段历史就会成为另一个时间点的未来。如果她在历史中做了什么足以改变命运的事情,那么改变后的命运一定会成为某个时间点的未来。
思绪像是被堵塞住了,无论东喜久江如何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关键。
“呐,是喜久江呢。”有人挡在了东喜久江的面前。
东喜久江再一次从脑子里的犄角旮旯里翻找出记忆。
啊,是之前喜欢玩霸凌的学生啊。
不是很在意。
东喜久江斜着眼睛准备离开,手腕却被人拽住了。
“我们去玩游戏吧。”为首的女同学扬起恶劣的笑容,威胁意味十足。
东喜久江依旧神游天外。
说起来,之前的她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发着低烧就去了学校,又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了时之政府成员,之后才有那么多的事情。
原来如此,在逆时滚轮之前她就有了吞食的能力,所以才能把逆时滚轮转化为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一层的东喜久江笑容不受控制扬起来,竟然没有挣扎地就被女生拉近了昏暗的小巷子。
“历史是未来,未来会随着流逝成为历史……”东喜久江反复呢喃,品位这句话的意思。
为首的女生见东喜久江神神叨叨的以为是被吓傻了,于是强硬地拽住东喜久江的衣领让她抬起头看自己。
可对上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本就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附着上了疾病的红晕,偏偏眼底的笑意肆无忌惮溢出来,让这颜色对比鲜明的脸多出几分割裂和扭曲。
东喜久江的笑容越来越盛,“果然啊……我果然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为了挣脱永久不变的命运忍受无数的痛苦,张开贪婪的嘴巴将自己也吞进肚子里,这就是东喜久江的历史和未来!
在想通所有的那一刻,东喜久江的手抓住了那一抹闪光。
她看见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看着“自己”在命运的洪流里苦苦挣扎,一次又一次地腐烂。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谁来把我拉出去……我要离开!”
“多么可怕的痛苦都可以忍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好,我不要腐烂……”
名为“东喜久江”的灵魂一次又一次想要挣脱命运,花费十倍的努力去改变现状。
逃跑,忍耐,反抗……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会像贪婪的豺狼一样咬住机会死死不放松。
所以,东喜久江吞掉了自己的灵魂。
灵魂没有味道,可牙齿咀嚼灵魂时强烈的疼痛还是让她的心脏痉挛。
承受了无数苦难的灵魂在胃部翻腾,歇斯底里地宣泄自己的痛苦,企图将东喜久江的整个胃部都扯烂。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作为所有命运的起点,东喜久江终于通过吞食“自己”的方式得到了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
如此纤细,像是垂落的蛛丝般若隐若现又脆弱不堪。
还不够。东喜久江告诉自己。
于是她来到第二个世界,寻找到了另一个自己。
多么可怜,依旧在腐烂的沼泽里挣扎着。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她也会变得和沼泽一样发烂发臭。
两个相同的灵魂撞见,时空出现扭曲。
而这眨眼间的扭曲,促成了两人的共振。
东喜久江伸出手,露出笑容,“让我吃掉你的灵魂吧。”
成为一抹挣脱命运的意识体,然后共同挣脱这该死的沼泽。
“东喜久江”也跟着笑了,“好。”
不择手段,贪婪又愤怒。这是所有东喜久江的共性。
为了达成同一个目标,就算是忍受灵魂被咀嚼的痛苦也无所谓。
——
东喜久江再一次苏醒过来。
这一次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旁边的粉发少年。
他垂下眼眸,看着苏醒后就还在恍惚的东喜久江,说:“回来就好。”
“我刚才是整个人都消失了?”东喜久江问。
少年点点头,“嗯,灵魂散去了很多个平行世界,我无法准确捕捉。”
东喜久江爬起来,嬉皮笑脸说:“哎呀,楠雄是在担心我呢。”
这一次的少年选择了坦诚说出心中的想法,“嗯,很担心。”
“时间循环本就是封闭式的,想要强行插入只会造成更大程度的崩坏。何况你进入的循环是以你的灵魂作为基点,我强行接入只会适得其反。”
话音刚落,齐木楠雄就看见女人瞪大的眼睛。
“楠雄竟然在和我撒娇嘛!”
齐木楠雄:……就不该和这个混蛋说心里话的!
他把脸转过去,然后又被某人扯住手臂。
“哎呀,担心我的楠雄真可爱,解释的楠雄也好可爱!”
“楠雄果然是爱我的啊!我的挚友,我要永远和你做挚友!”
热情的东喜久江得到的是齐木楠雄嫌弃的推拒。
不过东喜久江很满足了。
重新爬回游戏机旁边拿起游戏手柄,东喜久江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时间刚刚好啊,织田作之助。
现在就由我来帮助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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