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飞天队的困境解除，救援任务顺利完成，正好改装车换了轮胎也能开了，两支队伍顺势分道扬镳。
回程没有再遇到突发情况，第三小队一行人快速赶往中央基地。
两个小时后，陆续有对向的车辆和他们擦肩而过。照看小李的队友看到熟悉的环境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道路尽头，一条窄长的黑线印入眼帘，直到距离拉近，才让人窥得真貌——那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的漆黑高墙。
冰冷、肃穆，无声镇守着脚下的土地。
基地门口无人值守，金属大门紧闭。门前百米的位置投射出一道幽蓝光幕，装甲车从其中穿过，车道前方一扇小门自动开启。
装甲车降速滑进基地，向右拐了个弯停下。沈柯交代队员先带小李去治伤，自己带池赴星去办手续。
池赴星下车，环顾四周。
基地入口一侧，一座外观纯白的双层建筑倚墙而建，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身姿挺拔的警卫。
门框边钉着一块长方白色金属板，纯黑的颜料涂抹下凹的字形，上书七个字——外来人员登记处。
不远处有一座升旗台，旗杆顶端，一面熟悉的鲜红旗帜在风中飘荡。
装甲车离去，沈柯介绍：“新加入基地的人都要在这里登记，可以免费申领一个通讯终端，跟我来。”
“好。”池赴星收回凝望的视线，不紧不慢跟上他的步伐。
一楼大厅里有三个办事窗口，分别是登记注册、异能检测和终端发放。
“先填资料。”沈柯带着池赴星去左边窗口。
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客气地请沈柯在等候区座椅上就坐，然后告诉池赴星使用平板输入个人信息。
“公民资料保密，请如实填写您的身份和信息，不要故意隐瞒捏造，人工智能会和其他基地联网核查，一经查实问题将扣除信誉分，并记入公民个人信用档案。”
“信誉分？”池赴星拿起平板随口问道。页面抬头写着公民基本身份信息录入，除了常规的姓名、性别、年龄之外，还有是否觉醒异能、来历、曾经居住地、有无一起加入中央基地的同行者等等。
工作人员：“信誉分是评估公民个人信誉的指标，在各方面广泛应用，初始分值为100分，大到违法犯纪，小到寻衅滋事，都会扣除信誉分，当然，也有相应的加分举措，详细加扣分细则稍后可以通过终端查看。”
池赴星点头，毫不犹豫地写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填完打着星号的必填项后，点击提交。
工作人员一边操作，一边提醒：“请到隔壁窗口……”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跳出刺目的红色提示，她停顿了一下，探头问道，“您刚才填写的信息是否属实？”
“属实。”
工作人员惊讶地瞧了他一眼：“……好的，请到隔壁窗口进行异能检测。”
池赴星颔首道谢。
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动作麻利地抽了两管血，在针孔上压了一团棉球。
池赴星按住棉球，在沈柯身边空位落座。
荒野异能者警惕性高，在要不要如实填写自己异能的问题上通常会考虑许久，沈柯奇怪：“这么快？”
“嗯，很简单。”池赴星答。
沈柯：“那你先坐会，审核速度很快，过几分钟就能拿到通讯终端，我把说好的六万积分转给你。”
池赴星：“好。”
与此同时，异能中心大厦，八楼办公室。
墙上投影正在播放视频，包括池赴星上车后的一举一动，以及他和异种几次互动的场景。
满头华发却精神矍铄的老者坐在主位，旁边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
两人将这几段视频翻来覆去看了数遍，老者眉头紧锁：“它听得懂人话，无论作揖还是使用武器，都在模仿人类。”
“不但污染物在变强，异种也在进化，只有人类止步不前，若只是个例还好，只怕……”
“只怕是普遍现象。”中年男子审视投影，不苟言笑的样子极为冷肃。
老者目光忧虑。
“白仙……”中年男子低声念出这两个字，“从没听说过异种被人伤了还反过来给人送礼的，四号似乎对异种颇为了解。”
老者问：“你不认为他是一号？”
“褚老这是明知故问，”中年男子道，“看他模样也就二十出头，十年前才多大？”
褚老却说：“异能千奇百怪，影响相貌也未可知。”
话虽如此，实际并未抱多少希望。
两人常年共事，中年男子如何不知褚老的想法，便道：“此人行事镇定、临危不乱，要么实力强大，要么心性沉稳，或是二者兼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后起之秀。”
只是比起挥手之间灭杀Ａ级污染物的一号，难免有落差。
褚老默然。
就在这时，终端手环突然震动。
他点开，这是一则来自研究院的异能检测报告，检测结果显示：
【该血液样本无异能。】
褚老面色微变，沉声道：“黎明，四号不是异能者。”
中年男子沈黎明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颇为诧异：“他这样的怎么会是普通人？”
褚老和他对视一眼：“按照原计划走。”
－
外来人员登记处，一楼大厅。
等待检测结果的间隙，沈柯侧头问池赴星：“我们今天遇到的那只异种是怎么回事，之前不能说，现在能讲讲吗？”
没等池赴星开口，楼梯上下来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视线在空旷的大厅一扫，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打量了两人一眼后，迅速锁定目标。
两名警卫手搭在腰侧的枪上，其中一人严肃道：“池赴星，基地需要对你的身份进一步询问核实，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回事？”沈柯奇怪地看向池赴星，下意识猜测：“你资料造假了？”
之前就说过异能会被检测出来，他不会还是隐瞒了自己的异能吧。
“没有，”池赴星从容起身，不慌不忙，“沈队，你有事先去忙，积分的事不着急。”
沈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询问室就在二楼，房间不大，四面白墙无窗，房门紧闭。
顶上悬挂一盏白炽灯，将房间照得通明，地上摆的桌椅占了大半空间，显得有些逼仄。
池赴星的视线从斜上方监控探头上收回，被晾在那里坐了十分钟，询问员姗姗来迟。
询问员手上拿着一张纸质资料，问道：“池赴星，男，普通人，信息是否属实？”
“属实。”
询问员：“你在荒野是怎么生存的？有没有异能者庇护？”
“神明之眼”给的说辞是有庇护者，池赴星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撒谎！”询问员“砰”一拍桌面，沉声道，“请你好好配合我们工作。”
比起说谎，“不知道”的说法更像是拒不合作的糊弄，对方却脱口而出撒谎……池赴星察觉异样，他早就观察过这个房间，没有任何仪器。
测谎仪需要通过传感器检测人体在说谎时的产生的生理变化，询问员没要求他穿戴测谎设备，是怎么断定他说谎的？微表情分析？还是能够分辨谎言与真话的异能？
池赴星一边关注询问员的反应，一边冷静试探：“遇到特别行动队的人之前，我遭遇了袭击，后来发现缺失了记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遭遇袭击——黑袍人拿匕首威胁；
发现缺失记忆——发现原主的记忆消失；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穿越的原因。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前后因果关系却不成立。
失忆就像一个拙劣的借口，询问员皱眉，一脸怀疑，却没有像刚才那样驳斥。他问：“你的头部受伤了？”
池赴星侧头露出脖子上还算新鲜的伤口，平静道：“只有脖子上这道伤口，头上没有发现外伤。”
询问员拉开椅子，走到他身边查看，利器所伤，但伤口很浅，不像是寻仇。他问：“你什么时候遇袭的？”
“今天上午。”
在他回过身时，池赴星看到他右耳塞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
微表情分析没有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池赴星以为对方会让他做个脑部检查辅助验证。
但询问员似乎没有通过医疗手段判断他失忆真伪的意思。
池赴星不动声色。
或许对方的手段能够直接判断话语的真假，而他可以通过有技巧地说真话来规避。
“遇到什么袭击？人还是污染物？”
“一个戴面具的黑袍人，我睁眼的时候他已经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攻击你的人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你怎么活下来的？”
“应该是异能者，他放弃了杀我，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了。”
隐身异能？询问员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你什么时候失忆的？”
“黑袍人消失之后发现的。”
“你的同伴呢？”
池赴星问：“什么同伴？”
询问员手掌压在桌上，身体前倾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异能者庇护，普通人无法在荒野生存。”
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
池赴星状似回忆，过了一会，抬手点点自己的脑子，“……我不记得有庇护者，除了黑袍人和特别行动队以外，没有遇到其他人。”
“神明之眼”压根没安好心，在他的认知里只能算加害人。
这一次，询问员没有斥责他撒谎，也没有快速接着问下一个问题。
他停顿了一会。
比之前每次提问停顿的间隔要更久一点，就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池赴星略微眯眼，心有猜测。
几秒钟后，询问员再次开口：“你有没有在人类聚居地生活过？”
从概念上说，池赴星穿越前生活的城市，也属于人类聚居地，回答不知道或是没有，都是谎言。回答有，往下深究必定露馅。
不管他这个卧底是不是“神明之眼”特地竖起来的靶子，他们不会指望一个普通人凭空成为救世主候选，他必定在某个方面符合初步筛选条件。
能跟“救世主”匹配的一定是极其严重的灾难，在找出真正的救世主之前，每一位候选人都极为重要。
池赴星笃定，中央基地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怀疑也不会跟他彻底撕破脸。
他迅速做出反应，拧着眉面露不耐：“我再重复一遍，黑袍人消失后，我就发现记忆缺失了，你们不是能自己联网查？”
他一直有问必答，突然翻脸，询问员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怫然不悦：“你什么态度？”
池赴星往椅背一靠，冷冷道：“这里是询问室，不是讯问室，你什么态度？”
“基地不欢迎普通人，我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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