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池赴星目送沈柯的背影从拐弯处消失，关上房门，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多余的东西后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映出一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他靠着洗漱台，弯腰凑近镜子，捋了两把头发，镜子里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配上短短的发茬和脖子上的伤口，狭长的眉眼更显不驯和张扬。
“啧。”他原本帅气的发型成了最简单的寸头。
池赴星回到房间，拉开唯一一把椅子坐下，先在脑子里把询问室里的场景重新过了一遍。
中央基地对他的态度无非是重视又防备。
防备不要紧，只要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问题不大。
而重视，意味着有利可图。
就像他在询问室借题发挥，中央基地没人看出来吗？未必。不过是顾忌他Ｎ分之一救世主的可能性不得不选择退让。
他的指腹节奏轻快地点着膝盖。
以他现在的身手对上异能者、污染物或是异种，没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与其靠这点可能性坐以待毙，不如利用中央基地的重视尽快掌握力量，强大自身。
另外，最好能提升自己对基地的重要性，提高身份暴露后活命的几率。
池赴星心中有了决断，通过瞳孔识别绑定终端。
【请在三天内阅读《各基地通行法律法规（2070年修订版）》是否立即查看？】
池赴星点击【是】，看完后，松弛地靠着椅背，慢慢呼出一口气。
中央基地对待异能者和普通人一视同仁，有严格的法律法规约束异能者，他们掌握力量，可以凭借异能做出贡献，获得更好的待遇，却不会拥有欺压奴役弱势普通人的特权。
能够维持这样的平衡，中央基地的领导层功不可没，池赴星对中央基地产生初步的好感。
心里有了底，他转而摸索终端，发现这东西相当于末世前手机的升级版，网络和社交软件同样存在。
掌握使用方法后，他开始了解这个基地。
中央基地的布局类似于几个叠在一起的同心圆，分为内外城两部分，异能者住的1-3区属于外城，普通人住的4-9区属于内城，数字越小越接近基地外围。
无论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都可以免费分配到住处，普通人一旦觉醒异能，就必须搬到外城居住，成为守护基地的第三道防线。
异能者实力越强，能够获得的各方面待遇越好，但住处距离基地中心越远，越靠近危险。
1区与基地的第一道防线——黑墙之间则是军部驻地和异能中心，它们是守护基地的第二道防线，一旦荒野污染物或异种突破黑墙，它们首当其冲。
然后才是实力较弱的异能者，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被保护在中央腹地。
池赴星唤出人工智能：“青鸟，普通人如何觉醒异能？”
同时从衣兜里取出白门送他的几根刺，拿起一根用力掰了掰，纹丝不动。
他用终端拍了张照片，准备找人把它们加工成武器。
“年满十三岁的公民，每天7:00-19:00时间段，可以前往异能中心觉醒异能。”
池赴星瞥了眼终端，现在不到下午5点。
扫了眼阴暗狭小的房间，他将刺塞回兜里，干脆利落地起身：“我现在就去觉醒异能，面板放大，开始导航。”
要是能觉醒异能，还能少搬一次家。
“导航已开启，请按照绿色箭头方向前往。请阅读《异能觉醒须知》，签订知情同意书后，我将为您排队预约。”
池赴星打开房门：“直接念。”
“一、异能觉醒成功率为20%；”
“二、觉醒失败将导致体内污染浓度上升，可以通过服用特效药压制；”
“三、觉醒失败有一定几率会直接变成污染物，一旦异变，基地会就地处置。”
机械音冰冷，说到“处置”二字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上方的声控灯突然被环境音唤醒，冷白灯光陆续照亮前方昏暗的走廊。
池赴星走进电梯，按亮一楼按钮：“污染浓度是什么？”
“污染浓度是衡量生物被污染入侵后变异程度的指标，一旦浓度达到100%，无论人还是其他动植物，都会立刻变异为污染物。”
觉醒失败会导致污染浓度上升，即使没有变成污染物，也会离异变更近。
池赴星没问直接变成污染物的几率是多少，摊到个人头上，要么活，要么死，只有两个结果。
“异能者会被污染吗？”
“会。异能者比普通人抗污染，但因为直面污染物，异变的概率更高。”
……总之，只要尝试觉醒，无论成功与否，都会离死亡更近。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
池赴星毫不犹豫地踏出电梯，平静道：“签。”
－
根据青鸟的指引，池赴星顺利来到异能中心。
这是一片颇具现代化气息的建筑群，中间栋大厦有二十多层，两侧辅楼的高度递减。
暖黄的夕阳余晖笼罩玻璃幕墙，晕染出世事静好的美好幻觉。
池赴星驻足。
青鸟：“请前往五号楼。”
五号楼是最左边那幢，池赴星在前台出示了预约记录。
工作人员领着他到等候区：“在这里先坐一会，等下会有人来，叫到你的名字就跟着他走。”
池赴星一出现就吸引了在场之人的注意。
“妈妈，这个哥哥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来觉醒异能啊？”一个女孩小声问身边的家长。
等候区空阔，人却不多。小孩自以为声音很轻，实际上足够其他人听见。
家长不好意思地朝池赴星笑，回过头想教育孩子，最终还是轻轻拍了一下女孩手臂：“别多嘴。”
小姑娘没有恶意，池赴星没觉得被冒犯，找了个位置落座，听了一耳朵在场几组人的情况。
刚才说话的女孩子有个异能者父亲，胆子挺大，言辞间对异能觉醒跃跃欲试。
右前方那组的男孩子是被父亲哄着来的，有些胆怯，他的父亲没有尝试过异能觉醒，没有能传授的经验，却一口一个“能有什么事”、“快得很”、“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一定能觉醒异能，带爸爸去住大房子，吃好东西”。
池赴星：【青鸟，来觉醒的怎么没有大人？】
【年满16周岁仍拒绝参加异能觉醒的，会扣除10点信誉分；愿意参加的，则增加20点信誉分。】
原来如此。
池赴星看过信誉分细则，除了违法犯罪扣除大量信誉分外，更多的是对公民道德层面的倡导，官方部门引入信誉分作为招聘的参考指标，信誉分低于一定数值的，即便实力足够也无法加入。
如果放弃异能觉醒，会比别人少30点的信誉分，与官方单位待遇优厚的工作无缘。
这样一来，有意向的会在年龄限制之前参加，确保利益最大化。
官方的态度就是鼓励民众积极参与异能觉醒。
只是比起可能丧命的巨大风险，信誉分带来的好处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前面几人被先后带走，很快轮到池赴星。
他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一间隔离室，四面墙壁都安装了不知名的金属，泛着森寒冷光，房间门和中间的座椅也是同样的金属材料，顶上装着一个监控探头。
简直像个审讯室。
座椅两侧扶手上各有一指粗的金属环，池赴星朝着它抬了抬下巴，问：“这是？”。
“固定装置，以防万一。”工作人员言简意赅。
防止当场异变？池赴星瞬间明白其中关窍，在座椅上坐下，然后不经意地动了动。
工作人员用铁环束缚住池赴星的小臂，见状停下动作：“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池赴星：“不是，有点凉。”
工作人员：“……啊？”
也对，北方十月下旬的天气，又是特殊合金做的房间和座椅，可不阴凉阴凉的。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取出一支针剂，提供了两个选择：“异能觉醒有半小时出结果和一小时出结果，你要哪种？”
“有什么差别？”池赴星问。
工作人员手指在针剂上比划：“半小时这药剂全推完，一小时就推一半。”
“剂量大小对会造成不同的结果吗？”
“不会。”
池赴星：“要半小时的。”
他忍不住问：“既然效果一样，有必要选吗？”
工作人员一边给他注射，一边道：“人文关怀，剂量只用一半会让小朋友觉得自己更安全。”
池赴星：“……”
时间翻倍确定不是心里折磨？
“十五分钟后我会再进来一次，给你做个检查。”工作人员说完提着医疗箱离开。
房门沉沉阖上，青鸟适时播报：“恭喜获得20点信誉加分，目前您的信誉分为120分。”
池赴星心态平稳，还有心情思考：加分不受年龄限制？也对，这样才能鼓励原本犹豫放弃的人再次参与。
直到前方金属墙发出一点动静，缓缓往上收缩，露出一面透明的玻璃墙——
一只奇形怪状、长着数根类似章鱼触须的大型不明生物背对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朝玻璃墙甩着腕足。
池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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