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点点星颗在黑夜中闪烁。当芸卿推开小院的门时,如往常般,走进她眼中的第一人是裴琅。
“用过晚膳了吗?”裴琅走问她,熟稔地牵过她的手问道。
芸卿点头笑道,“用过了。”抬头望向他的眼,是满目星光。
天黑夜寒,两人直直进了屋子。
屋内灯火通明,炭火兴旺,温暖至极。
芸卿在路上也想好了措辞,接过裴琅斟的茶,看人坐下,便把她们与肃王恩怨以及那本“罪证”和盘托出,当然,在隐去了些细节的同时,也摆出了筹码。
沉重的生死纠缠化为言语,倒也只有片面冰冷的半刻钟。
芸卿说完,低头看着自己贴在暖杯上渐渐回暖的手,一直没听见对方的回应,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
“算了,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今晚就当我没……”
还不待她说完,裴琅打断道:“和我有关。”
芸卿抬头对上他的眼,果然,如她想的一样,里面是她。
裴琅认真道:“与你有关,所以和我有关。”他看向她的眼,诚挚又坚定。
芸卿内心是鄙夷自己的,她清楚地知道,她今晚提出的“筹码”,不只是那一沓纸,更是她自己。
人会用外在粉饰自己,但此时此刻,芸卿看到了裴琅的心。
“晈玉,谢谢你。”芸卿猝不及防地扑向他。
裴琅眼疾手快地把人接住,指尖轻摸上她披散在后的秀发、柔顺的,挑逗着他的心尖,酥麻一阵阵。
“卿卿,我希望下一次你唤我的字时,后面接的不是这三个字。”裴琅把人轻轻抱起,对上她的眼睛,含笑道。
芸卿没有言语,可绯色的脸颊定是比寒冬的腊梅还要夺目。
“这账目在我们手上没什么用。”
裴琅拿起桌上的账目,只是翻阅了几页,眼底闪过一丝震惊,竟是比他们查的还要详细,忍不住赞叹道:“你们很厉害。”
芸卿听到此话淡淡笑了下,似是应下,内心对这账目的来历也是心虚的,随即又道:“他们很辛苦的。”
这话不假,这近一个月的劳累奔波,虽所收集的消息不如这沓纸有用,却也是收获颇丰。
“我们还打探到一些关于肃王府的事,”芸卿每回想起来,心上都控制不住地涌上一阵恶寒,“肃王府有一群精心培养的死士,受陈仰和贺清的直接控制,巧无声息地做了很多不可见人的事。”芸卿都不忍细说,反正数不胜数。
裴琅自也知道这群死士,但他更好奇的是死士的来历,无法被记住的容貌往往比普通的死士更加有趣。
“还有一些王府辛秘……”芸卿又道。
虽然因这些辛秘大多是从一些人的口中打探出的,可能加了些杜撰的成分,但大致的都经过了他们严密的核查。
大大小小,甚至府中普通小厮的相关事物也没有落下。
说的芸卿也有些口干舌燥,尽管旁边有人递茶。
一遭听下来,裴琅都心下惊叹,甚至生出要找时间细察自己手底下人的能力的想法了。
若是赵一知晓他心中所想,定会叫怨,他们查的方向与重点都不一样,有什么好比的。
芸卿喝了几口茶缓了过来,笑道:“说的有点多了,也不知道对你们有用吗?”
“有用。”裴琅道,“你很辛苦。”
说着,瞧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朝外唤了来春来准备洗漱就寝的水等。
裴琅接过,便熟稔地开始伺候了起来。
芸卿坐在床边,感受着温热的水和轻重有度的按揉。
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思绪万千,讲真,最初她是不习惯的,但……也许人沉溺于安逸是必然。
现在这院子只有寥寥几人,不知回了京城又会是怎样?
就算是芸卿这因离京数年没被礼仪渲染得太深,也知道裴琅这举在京城世家大族中是惊骇的。
但受环境所致,芸卿除了最初有些不习惯,也没大“反对”,就连第一次觉得不妥也被裴琅淡淡一句“你身子弱,要好生养着”驳回。
想到这,芸卿不禁嘴角勾起了笑。
府下的裴琅浑然不知,分神在想着肃王府的事。
“好生休息休息,这件事就交给我就是,只是……”裴琅眼底深沉,听她所言,叶颜的母亲被肃王府所害,一命偿一命,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想着,也说给她听。
“我们知道,只是想尽可能地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知道了。”裴琅应着,手上的动作仍是没停。
揉压穴位的手法就算是外人称“天资聪颖”的他也是学了好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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