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卿把一切吩咐下去后,抬头看了看窗外,夜已黑了,饿意也突然涌了上来。
正想着要不要吩咐人把膳食送来,就听见门口好似有声响,随后,小听就进来禀道:“夫人,少爷来了。”
芸卿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来了,嘴巴先出声了,把人请了进来。
“听下人说你还没用膳,便给你送来了。”裴琅轻声道,顺便布起了菜。
芸卿也不是傻的,这顿餐本可以让别人送的。
芸卿便在裴琅的视眼下吃了这顿迟到的晚膳。
裴琅看她放下筷子,便问道:“还有什么事需要做吗?”
“没有了。”芸卿轻声道。
小听上前收拾了,两人也出了书房。
书房的烛灯在芸卿的身后悄然熄灭。
“幸苦你了,卿卿。”裴琅蓦然道。
芸卿连忙说:“不幸苦,其实也还好。”
接下来一路上,芸卿像和长官汇报一样和裴琅聊着。
裴琅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心里却有些烦燥,但也只能安慰自己,温水煮青蛙吧。
芸卿倒是挺乐意,感叹自己暂时找到与裴琅相处方法,至少不像之前一样不知道说什么。
来春在卧房门口看到主子们走来,忙安排下去准备热汤,后迎了上去。
芸卿洗漱完,本想着让小听把她的话本子找来看,但浴房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突然提醒了她,今睌不是她一个人。
裴琅沐浴后出来,便看芸卿呆愣愣地住在床榻上,不免有点好笑,轻声道:“卿卿。”
芸卿下意识抬头应了声,看见裴琅穿着单单一层亵衣,正巧青细上的一滴水珠跃下,滑入若隐若现精壮的胸口。
芸卿突然感觉有点渴。
“该睡了吧。”裴琅将蜡烛熄灭,只余床头一小点烛火。
这一夜,两人同榻而眠。
虽说已经入春不短了,但春日的夜晚还是有点冷。
恰巧今晚芸卿忘了吩咐小听灌汤婆子,她半夜冷得像是进了冰窑一般,不自主地向唯一的热源靠近。
翌日,一睁眼,芸卿便看见眼前的春色,惊得坐了起来。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心里暗松,幸亏他还没醒。
昨晚芸卿睡在里侧,不得已,她蹑手蹑脚地跨过,穿上鞋,走到外间,顺手拿了件挂在衣桁上的外衣披上。
芸卿自始至终也没敢多看裴琅几眼,也没有看见她下床时男人嘴角的笑意。
他在芸卿睁眼前就已经醒了,不过是怕她太害羞又躲着他。
小听在外听到动静,以为主子醒了,正准备问需不需要人伺候,门就被芸卿推开了。
“裴琅还没醒,你唤人轻点到外间伺候。”芸卿轻声吩咐道。
“好的,夫人,保证不打扰到少爷。”小听笑着应道。
芸卿瞥了小听一眼,真的是,惯会打趣她。
芸卿刚洗漱完,就听到内室有动静,估计是裴琅醒了。
裴琅洗漱完出来正巧她在描眉,他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铜镜中的人拿着青黛蘸水轻描眉毛,想着得空在陈钰那里拿点“螺子黛”。
二人梳妆好,来春也在膳厅布好早膳了。
“你今日还要去大理寺上值吗?”芸卿好奇问道。
大宁有七日婚假,按理说,裴琅前几日也应是休沐的。
“不用。”裴琅回道,眉眼中掩不住喜色,今日,总算可以和夫人一起了。
不过,用完膳后,裴琅便发现自己美好的幻想被打破了,芸卿又去东边的书房了。
裴琅难得思考,一个院中有两个书房着实是不合理的。
芸卿到书房也没着看账目,院中事务都很简洁,她前日就已经看完了,昨日礼一备完,其实,也没什么要做的了。
小听看着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芸卿,不免暗愁:唉,难得裴少爷不上值,小姐怎么不把握好机会培养培养感情。
书房里的裴琅更愁,怎样才能让卿卿与他相处更和睦些。
裴琅心底很清楚,自己在林父入狱、林烨回京前趁虚而入娶了芸卿,当他在裴母面前选择娶她的那一刻起,他注定是这场婚事中的小人。
她本就不识他 ,而如今,芸卿更是完全待他像大理寺中的同僚相处一样。
这一日,院里除了看书的芸卿外,真是愁死了很多人啊。
两人平淡无澜地度过了几日,裴琅的婚假也结束了,他一大早就去上早朝,诺大竹院,又只剩了芸卿一人。
芸卿坐在书房的书凳上发神,前几日看的游记看完了,她还挺喜欢这个作家的,可惜封笔了。
而她也还没来得及去书肆买,一闲下来,她就不禁想到了裴琅。
这几日,两人除了用膳歇息很少有时间待在一起,可他却在她日常生活中无孔不入。
好像梳妆匣多了几斛螺子黛、几株簪子和金钗,书房多些个些砚台、笔墨等。
芸卿家底深厚,她一看就知道这些物都是上等货,不用猜都知道这些是谁准备的。
她也曾隐晦地问过裴琅,他也就淡淡一笑,叫她用着就行。
还有夜暮时分,裴琅无意似有意地送来晚膳。
一些细枝末节让芸卿都不禁羞愧,自己这个夫人好像没有裴琅这个夫君称职,简直是德不配位。
芸卿也不是没有想过裴琅是不是喜欢她,可也就是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
“夫人,林府有人来传话。”小听的话将芸卿的思绪拉了回来。
“快请人进来。”芸卿起身说道。
暖阳透过窗户斜照进书房,似在芸卿身上渡了一层浅浅的金衣,屋内总是温暖的。
芸卿听着来人的话,扶着身旁的书桌颤声道:“你说什么?”
小厮又重复了刚才的话,芸卿缓了缓才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听,你也下去吧。”芸卿轻声道。
小听看着芸卿苍白的脸,担扰地道:“夫人……”还没说完就被芸卿打断。
“我没事,你先下去。”
芸卿只想一个人待一会。
大宁咸元五年,二月二十三日,现任大理寺卿裴琅上朝时当众出言不逊,元丰皇帝当朝震怒,贬裴琅至苏水,任地方提刑按察使司。
林烨下朝后就马上派人向裴府里的芸卿传了消息。
说实话,芸卿收到消息时震惊同时有一瞬间却觉得这件事好似是应该发生的。
也许是因为裴府的权势遮天,抑或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好像从来没有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
林父如此,裴琅也是如此,她心底升上一丝浓浓的无力感。
“夫人现在在哪里?”裴琅好似并不在意自己被贬,一进裴府就问管家芸卿在哪。
裴琅得到答复后便往书房去了,罕见得没让人禀告就直接推门而入。
被贬至苏水,明日就要出发任职,估计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芸卿。
他想多看看她。
芸卿也没想到裴琅还来书房寻她,出了那么大的事。
她惊得起身,她很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又不知怎么开口问他,如若是很严重的,不是专往装琅心口捅吗?
最后竟是裴琅先开了口:“卿卿,我能抱一下你吗?”
这一句把芸卿吓得不轻,看来贬官对裴琅的影响很长,不然平素里沉着稳重的他,又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看着裴琅,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委屈,想着他话中的乞求,让她想起了儿时养的一条小狗,一委屈就仰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蹭着她。
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芸卿轻轻地抱住裴琅,不禁轻拍了下他。
裴琅最开始也没想过她会真的主动抱他,怔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腰被轻碰了下。
“谢谢卿卿。”裴琅笑着说,虽然明白芸卿不知道他真正不悦的是什么,可他很开兴。
说着也低了低头,揽住芸卿的腰肢,使她整个人贴着他。
他没做其他的什么,裴琅也知道,芸卿是娇矜的、害羞的,他不能逼太紧。
山蜗缓缓伸出的角就算是被轻轻一碰,整个山蜗都是会缩进壳中的。
夕阳西下,两人就这样,像天底下所有恩爱夫妻一样相拥着。
芸卿感觉过了很久,她的手有些酸了,忍不住尝试开口道:“这样可以了吗?”
裴琅放开她,笑道:“谢谢。”
虽然他很不舍。
裴琅牵着芸卿坐到书桌前,简单解释了下朝中的事,当然,被贬背后有关太子的被他隐去了。
芸卿这才明白,裴琅被贬是因为“青台案”的进展太慢,龙颜大怒,责斥他办事不力并将此案重新交给锦衣卫。
可她不明白,“青台案”不是刑部为主大理寺为辅吗?为什么被贬的是裴琅。
芸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裴琅轻笑道:“可能圣上看我不顺眼吧。”
芸卿也听出他的玩笑话,既他不愿多说,她也识趣地没再问。
其实裴琅这话亦真亦假,朝中最近也不安分,新立的太子,总有人是不愉的。
“这一行可需准备些什么?”芸卿关心道。
她还是想做点什么。
裴琅这一贬不知要在苏水待多久,按理说可以携带亲眷,她也说过和他一起,可裴琅拒绝了。
“不用卿卿操心了,我已经吩咐好赵一了。”裴琅回道。
苏水在江南一带,路途遥远,恐怕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盯着,京城终究是安全些。
私心里,裴琅也不是没想过带芸卿一起,他护得住她,可她可能会答应也仅仅只是因为裴家三夫人的身份。
两人也没在书房待多久,在书房用了晚膳,不一会儿就起身回卧房。
月色下,裴琅牵着芸卿的手,穿过院中小道,两人静静地走着。
待洗漱完,芸卿百般无聊地在床上等着裴琅,看着他从浴房走出来,偏红的唇微微勾起。
芸卿发现从裴琅回来起,除去想要她抱抱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消过。
自从芸卿好几日早晨起来发现自己在裴琅的怀里,渐渐地,在两人无意地默契下,芸卿就直接靠着裴琅睡了,毕竟,人形暖庐谁不喜欢。
睡眼朦胧中,芸卿还想着,明早回一趟林府与兄长商议些事,父亲毕竟还置身于“青台案”中。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