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
早上的第一节课课间,刘三几个人围过来,连着跟赵临清对视了好几个眼神,大家也都没猜出来今天是发生了什么大好事儿,才能让这个接连几天都死气沉沉的人喜上眉梢。
男人靠坐在窗边,手指转着黑色签字笔,末了放下,才笑道,“晚上请你们去玩儿。”
“谢谢林哥!”
“谢谢林哥!”
坐在林予安旁边的赵临清默默无言,听见周围的欢声笑语,他的手不自觉得将课本的页脚揉皱。
这两天林予安很不高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赵临清想,也许是跟程雨有关,他听隔壁艺术学院的人说了,程雨这两天都没来学校上课。
而一直到昨天晚上林予安还闷闷不乐的。
男人把情绪写在脸上,就连在他面前也不例外。
他昨天没跟林予安去外头住,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今早一见面,林予安的嘴角上扬,终于不再摆脸色了。
刘三儿他们刚刚那样看过来,赵临清根本没办法解释林予安究竟是为了什么高兴。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已经悄然被排挤出与林予安那份牢不可破的感情之外。
赵临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伴随着难堪一下子袭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林予安心里是最特别的,谁也动摇不了。
“临清?临清?”刘三儿叫他,“晚上你也去吧?打保龄球。”
赵临清没回答,他趴在桌子上,朝着林予安的方向露出埋在手臂里的半张小脸,欲言又止地阖下双眸。
林予安挑眉,靠在窗台的身体前倾向他,“无精打采的,不高兴?”
“我觉得,你和我有秘密了。”赵临清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打了场直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高兴。”
林予安思考片刻,才坐直了身体,没有否认,“我有你肯定也有,但既然是秘密,我就不问你了。”
他话音一落,恰逢上课铃声响起,和着赵临清从胸腔里跳出的麻意直直往头脑涌去,轰一声,炸开了。
男人的意思是,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这是赵临清第一次从林予安口中听到如此界限分明的话。
如果只做朋友是这种距离的话,他真的不想。
赵临清从余光中窥见林予安的侧脸,男人的脸依旧线条分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可他们的距离疏远得就像普通朋友。
他想如果自己主动一点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就能恢复成以前的模样了?
“我脸上有东西?”林予安给他递了支笔,笑,“看课本别看我了。”
昨天晚上见到程雨,知道他没有搬走的打算,林予安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总之,程雨没有移情别恋,换句话说,程雨迟早是他的老婆,上次吻他的事情,过两天就会气消了吧。
林予安放学先回了一趟家,这么多天他都闷着没出门,既然程雨回来了,那今天晚上正好出去运动运动放松一下。
在他们楼下的电梯口,林予安看见一个七十岁左右的奶奶在过道徘徊,她看起来有点局促,见人来了才停下踱步的脚。
不知道她在这里多久了,电梯没来,林予安才去按,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她才跟着自己进去。
奶奶脚步稳当,也有精神,衣着整洁不像生病的样子。
林予安撂下袖子,见她没有按楼层,才问,“您几楼?”
“我住十二楼,谢谢你啊小同志。”
十二楼?十二楼住的只有他和程雨啊。
林予安还以为她是记错了,又确认了一遍,“十二楼住的是程雨吧?”
“对对对,程雨是我的孙子,小同志你认识他?”
闻言,林予安不由得看向了她,程雨的奶奶,他没见过。
“奶奶您好,我是程雨的……朋友,就住在你们对面,我叫林予安。”
“是吗?那太有缘分了,”她笑起来很爽朗,又干练,“幸好遇到小同志你,我这刚来城里,这些都不太懂。”
今早程雨去学校了,她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午把家里收拾了一通,寻思着离程雨放学还有点时间,就自己出门溜达溜达,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乘电梯的步骤没记全,脑子不知怎的没拐过弯来,也是胡乱上手按了按钮。
可等了半天也那铁门也没开,她还以为自己按错哪里,把电梯搞坏了。
林予安问,“您是过来玩的?”
“不是,是我们鱼儿孝顺,啊,鱼儿就是我们家程雨的乳名。”
她怕林予安不懂鱼儿是谁,于是解释着,“鱼儿接我过来住段时间,他要读书又要照顾我,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满面慈祥的笑容,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地细数着程雨的好,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了。
“不过他非要我来,说房子都给我租好了,环境都帮我选得特别好,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倔得很,又善良……”
“之前他住的房子一个人住刚刚好的,为了我租的这里,”她这会儿才有些窘迫,“这边的房子很贵吧?”
程雨只跟她说房租已经找他爸爸要了,叫她不要担心。
但程雨和程德水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她知道的。
奶奶没听见回答,才见林予安略微失神,忽然间连眼神都没有了光,不禁让人担忧,“怎么了孩子?”
他脸上没有了笑意,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而露出挫折的颓败感。
“没,没事,”林予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您是说,程雨租在这里是为了您?”
“难为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奶奶叹息,又无奈笑道,“其实我更想他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电梯到了,林予安还在走神,奶奶有点放心不下,便拉住他,问他要不要来家里坐坐,“鱼儿一会儿就回来,说要带朋友来呢,晚上在我们家吃吧。”
程雨带着钱高峻和燕楷回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自家客厅里,看见正襟危坐着和奶奶交谈的林予安。
怔愣间,钱高峻像回自己家一样,已经在门口换好拖鞋,程雨也收回望向林予安的目光,转身招呼着燕楷进来,“鞋子在这里。”
“奶奶,好久没见了,您一定还记得我吧?”钱高峻自己进了家门,一屁股坐到了林予安和奶奶中间,“我是高峻。”
她被这么一揽,瞬间想起来了,“当然记得了,得有几年没见了吧,现在长得真精神。”
程雨初中时,她曾经在城里住过小半个月,当时钱高峻天天和程雨黏在一起,跟在程雨身后叫她奶奶。
那段时间很美好,她不会忘的。
“奶奶,我带朋友回来了,”程雨带着燕楷从门口进来,这会儿才插得上话,“那是高峻您知道的,这是我另一个朋友,燕楷。”
被指到的燕楷立刻收起平日里的痞气,第一次见到朋友的家人,他没能像钱高峻那样放得开,语气也是恭恭敬敬的,“奶奶您好,我是燕楷。”
“不用客气,”奶奶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拘束,笑着让他他坐下,才对程雨解释家里怎么多出一个人来,“刚才在楼下忘了怎么用电梯,遇到予安帮忙,我就自己做主让他留下来吃晚饭了。”
“没事,”程雨不想让奶奶看出端倪,并没有把林予安的出现放在心上,怕奶奶有负担,他说,“都是邻居,吃顿饭没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她遂笑开,“那我去做饭,你和朋友休息休息。”
程雨放下书包,没有坐下,让钱高峻招呼燕楷和林予安,“你们玩儿,想打游戏的话,抽屉里有游戏机,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行,”钱高峻起身,转头叫住他,“我要吃葡萄哈。”
“知道了。”
程雨走后,客厅里留下的三人大眼瞪小眼,其中以钱高峻为首先朝林予安发动了攻击,“不是,你来干什么?但凡要点脸都不会踏进这个家一步吧?”
林予安奇怪地没有开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钱高峻没看见想象中的林予安发飙样子,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疑惑地和燕楷交换了眼神,燕楷也觉得奇怪,林予安不该,至少不是这样会吃亏的人,被钱高峻这么阴阳,竟然什么表现都没有。
“他干嘛啊?丢了魂一样,”钱高峻拉过燕楷说悄悄话,看林予安这副鬼样,也没兴趣针对了,又问燕楷,“打游戏吗?”
“不打,”燕楷看向厨房里忙碌的一老一少,不好意思干坐着,“我去帮忙吧?”
燕楷作势起身,钱高峻连忙按住他,“不用,你去干嘛?等会儿吃完我们去洗碗就成,奶奶做的饭你吃过就知道特别香,你别去捣乱,让客人干活,奶奶和程雨会有负担的。”
钱高峻说得有道理,燕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程雨还在切果盘,清瘦的背影瞧着有点疲倦。
燕楷移开目光,瞥见一言不发的林予安,就借着钱高峻摆弄着电视播放出的声音轻声开口,“不高兴,因为程雨?”
听到程雨的名字,林予安条件反射般抬眸,燕楷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得有些放肆,“是因为他和我走太近你吃醋?还是因为程雨不喜欢你讨好你,你生气了?”
燕楷的言语挑衅太过明显,丝毫没有想要隐藏的想法根本不值得人去在意。
可就是这样,林予安却被戳到了痛处。
程雨不喜欢他,程雨竟然真的不喜欢他了!
林予安咬牙,紧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闭嘴。”
“别气啊,你比较有经验,向你讨教一下,”燕楷明明是用商量的语气问他,可目的却实在明显,“你觉得如果我去表白,程雨会接受我吗?”
闻言,林予安猛然站起,拽住了燕楷的衣领,险些要挥出拳头又忍住了。
面对觊觎程雨的男人,他却没有往日那般不屑一顾叫男人去试试的底气。
因为他的程雨,不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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