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003

开拍第一天,苏溪才知道李灿是在导演后面负责给演员纠正错误的手语老师。剧组人员不多,但都是第一次体验,没什么经验,因此错误频出。

苏溪也是第一次拍戏,内心再镇定上了场,置身摄像头下难免紧张,而一紧张就容易出错。

比如眼下这场戏,她一再发生错误,跟卡壳似的,死活过不去,秦岭喊“咔”喊了好几遍,拍出来都不满意,最后让她调整休息一下。

苏溪有点自责,抿着唇赔笑。

她是个很害怕出错的人,尤其是大家一起合作的项目,如果因为她连累其他人,她会很自责。

李灿过来安慰她:【没事,调整好自己。】

苏溪闷闷应了声,秦岭看她那慌乱神色,跟快哭了似的,胡乱摆了个手势说没事。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忍不住埋怨,什么鬼玩意,他真是脑子也抽了,搁这陪人演默剧。想当年,他拍的大都是S极以上项目,捧红了如今娱乐圈新晋小花,手里剧本多到数不胜数。秦大导演后悔不想干了念头强烈,当即给温崇阳打电话。

彼时的温崇阳在应酬,得了空闲才拨回去,接通下一秒,就听见秦岭一顿抱怨,“温总,这活你还是找别人干吧。”

“怎么了?”温崇阳倒是挺心平气和,大概因为他了解秦岭尿性。

一开始,得知温崇阳要拍小网剧,秦岭非要过来凑个热闹。这才多久,就不想干了。

秦岭:“没怎么啊,你不觉得让我来拍这种网剧,不是大材小用?”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

“说实话,本来就这水准的网剧,拍起来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剧本也就那样,我就不浪费时间了哈。”见他不讲话,秦岭直接表明意思。

温崇阳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静默片刻,回了句“行”。

隔天,苏溪发现掌镜的人换成了另一个陌生男人,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私下问李灿。李灿宽她心:“秦导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位是他的副导演。”

苏溪懵懂点头,“我知道了。”

温崇阳今天来了片场,他先后跟副导演以及李灿沟通几句,然后来到苏溪面前,问她:【感觉怎么样?】

苏溪惊讶地望着他,温崇阳居然会手语。诧异过后,她快速回过神,表示还好。

温崇阳:【还好就行。别紧张,慢慢来。】

苏溪感动,跟个稚气未脱带点傻气的学生一样,颇为严肃“说”了一堆客套话:【温总放心,我会努力完成,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温崇阳看她那认真模样,不由失笑。他也确实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落下。

温崇阳难得温柔:【加油,看好你。】

两人聊了会,继续各忙各的。

温崇阳今天闲,一下午都待在剧组,他责任心很强,基本上一有空就回来剧组,时不时站在监视器前检查监视。苏溪更紧张了,压力来袭,开始聚精会神,虽然没出错了,人却不松弛,一板一眼的,少了那股灵动劲。

温崇阳看着监视器里一脸紧绷的苏溪,无语又好笑。

他决定跟她谈一谈。

休息时间,苏溪去喝水,温崇阳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前。

苏溪握着水杯,不明所以看着眼前人:【您找我有事吗?】

温崇阳:【先喝水。】

苏溪忐忑不安喝完一口水,温崇阳便问:【为什么想要来演戏?】

苏溪咽了咽嗓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是发现她演得不行,要换掉她吧。

她沉吟片刻,淡淡解释:【因为这是我的梦想。】

梦想?

温崇阳挑了挑眉,打量她两眼,没说什么。

苏溪咬了下唇,急急忙忙打了好一通手语动作:【温总,我会拿出最好状态拍戏,请相信我。】

她脸上表情起伏不大,急得脑门倒是冒出了点汗。

温崇阳不冷不热:【不要那么紧张,既然选了你为女一号,就不会轻易改变。】

苏溪吃了定心丸,肉眼可见松口气。不过她有个一直好奇的问题,想问,抬眸看向男人,温崇阳触及她眼神,没有犹豫冲她轻抬下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苏溪想了想:【我想知道,为什么女一号就选了我?】

开机那天,男一号告诉她,来面试人员中,有个姐姐也很合适,她很努力,是备用女一号,如果苏溪没有来,多半就是那个姐姐出演。男一号替她遗憾,苏溪却有种自己是空降关系户不适感。

温崇阳直问:【是你,你不高兴么?】

他不觉得这需要什么理由。

苏溪:【我当然高兴,这是我的荣幸,但是,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入选的。】

温崇阳笑了下,拿出手机,骨节分明长指按了按,看样子是在回别人消息,懒得再搭理她了。苏溪没问到答案,识相地转身要走,被人轻轻拉住,紧接着手机屏幕怼到面前,一行字清晰入眼:【跟你打手语挺累的,加个联系方式。】

苏溪后知后觉,他们好像是还没加上联系方式,看清内容后,她掏出手机,把二维码给对方扫,温崇阳隐隐感觉奇怪,边扫边有种自己主动搭讪错觉。

苏溪单纯把对方当合作伙伴,这种联系必不可少,备注好,就打了一行字:【打字确实方便很多,温制片。】

温崇阳:【确实】

温崇阳:【刚才你不是问入选理由,理由就是——】

苏溪等着下半句话,间隔一秒,温崇阳发了过来:【因为你外形条件更优越】

简而言之,因为你更漂亮。

两人面对面,靠手机聊天有点怪异,苏溪看到这行字,漠漠地想,哦,原来是靠脸啊。

这也说得过去,漂亮的人到哪都有优待,只不过以前招来的都是恶意,这次转运了,选对了工作。

苏溪摆出笑容:【谢谢温制片认可,我会继续努力的!】

温崇阳见她没想象中高兴,沉默一瞬。

他直言不讳:【嗯,你的脸就是这剧的看点。】

苏溪脸红了红,不解“啊”了声。

-

收工后,苏溪回酒店休息。

她脑子还在回想跟温崇阳的聊天,他说“你的脸就是看点”时面色平静,没丁点挑逗意思,就好像单纯只是看中她这张脸的作用。

苏溪当时心脏跳得飞快,理解成了温崇阳间接夸她漂亮。

是这意思吧?

她应该没误解?

苏溪很清醒,绝不会因为对方夸了她一句,自作多情联想一大堆,以免到时候闹出笑话。温崇阳是个制片人,在娱乐圈混的,不知道见过多少大美女,她刚好合适,也是因为在又聋又哑里面相对出众罢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

苏溪越来越适应剧组生活,拍摄同样越来越顺利。本身制作周期就不长,拍完一个礼拜后,剧组放假一天。

温崇阳安排人性化,剧组不缺钱,时间充裕,真真让他们上班来了。苏溪喜不自胜,决定跟剧组新交的朋友一起去林城周边玩。

她新交的朋友叫杨柳,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家住本地,她喜欢苏溪,热情四溢地带她到各处游荡一圈。最后,还要拉着她去她家吃饭。

苏溪婉拒:【我就不去了】

杨柳:【别不好意思啊,我都跟我爸妈说了,没关系的。】

苏溪坚持不肯去,杨柳无奈放弃:【那好吧,不过下次去你家那边玩,我可是不跟你客气,一定要去找你们家吃饭的。】

苏溪笑:【没问题,到时候你来我家,我亲手做饭给你吃。】

杨柳:【你还会做饭?】

苏溪:【一点点】

她小时候,爸爸在外忙,弟弟有时候饿了,会主动做饭,虽然厨艺不怎么样就是了。苏远厨艺很好,说到这,苏溪忽然很想念家里的饭菜。

她来林城这段时间,每晚,苏远都会打电话过来,絮絮叨叨问一些情况,叮嘱她照顾自己,夹杂一些对弟弟苏子其的抱怨。苏子其今年上高中,之前因为沉迷游戏,勉强才考了个普高,仗着奶奶宠溺,天天脾气大得很。苏溪在家时,还算管的住他,她一走,直接无法无天了,时常把苏远气个半死。

苏溪听后,发了一大段话教训这臭小子。奈何不管用。

今天,那臭小子主动发了条消息过来:【姐,听说你去追演员梦去了?】

苏子其:【哈哈哈哈演默剧吧?能行吗靠谱吗?】

苏溪:【别嘴欠啊,小心我回来收拾你。】

苏子其:【吓唬谁呢】

苏子其:【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管那么宽。】

苏溪忍了忍:【苏子其,三天没挨打就飘了是吧,你再在我面前狂一下试试?】

苏子其发了个鬼脸过来:【略略略】

苏溪:【还有,爸说什么给我认真听,少没大没小,对人呼来唤去,警告你,听见没有?!】

苏溪:【另外,少他妈打点游戏,给我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苏子其隔了半分钟才回:【行了行了,告诉你一个消息。】

苏溪:【说】

苏子其:【我们马上就要有个后妈了!】

苏溪愣住。

苏子其还在轮番轰炸:【不知道吧,老牛吃嫩草,老头找了个看着就不怎么靠谱的女人。】

苏子其:【骚里骚气的,估计比姐你也大不了几岁。】

苏子其:【欸,怎么不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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