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A市,仍旧是骄阳如炬,浮云寥几,哪怕躲在树荫下,也难逃无孔不入夹杂着水分的热浪。Q大宿舍旁一排排林立的树上,蝉鸣阵阵,惹人心烦。
以前徐艾彤最讨厌这种声音,这两个月窝在悦乐府的高层里,倒是几乎要忘了在蝉鸣中皱眉午睡是什么感觉。
A市的第一届时装周,时间定在11月初,还有差不多30天。
这两个月左米言时常和她们呆在一起,画设计图,修改,选布料,裁剪,制衣,完善细节。每一步,她都亲自见证并参与,多数时候她都放手让她们大胆做,但偶尔开口,说出的点都十分有参考必要。
就拿裙子腰部的一排小金铃来说,她们原本的想法是就用市面上比较容易买到的普通铃铛,其实也很好看。
左米言没否认,但抽了天空闲,带着她们去了专门做这些小配件的工厂,不只是选款,更是亲自体验了制作过程。机器做出来的东西快速便捷,但对于某些时候,手工确实有机器难以比拟的地方。
那天是徐艾彤最开心的一天,相比起服装,她本就偏好设计饰品类,只是性格使然,当时确定要做的东西时,她没想过要去争取。
做服装就做服装吧,比起她,宝儿和梨子更需要这个机会。
设计稿刚成型的时候,看到有金铃,徐艾彤还挺开心,有个可以施展的机会。
后来出了徐涵和顾斯宇的事,她哪怕内心几乎是放弃抵抗了,但还是有一些对妧左无法控制的厌恶,一切就又回到了刚开始,徐艾彤充满戒备、不肯交心的时候。
好在她本就是这种不大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大家也都没多想。
随着她们一起设计的裙子逐渐成型,在这段不算太长,但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实在很难不对优秀理智、不计较、认真负责的妧左再次产生好感。
徐艾彤甚至怀疑,妧左看出了她喜欢设计饰品。
几人在工厂参观结束一起吃饭时,左米言难得地没询问她们的意见,直接拍板决定:“铃铛还是手工制作,不买成品。大家努力这么久完成的作品不要有任何留下遗憾的地方,完美呈现,不止是为了比赛,更是未来面对设计的宗旨。”
左米言语气平平的几句话,蓦地让人听出慷慨激昂的感觉,她还是那副清冷飒美的模样,微顿一会,见大家都点头,左米言看向徐艾彤,眼神中有鼓励也有支持,说:“彤彤来完成这个部分。金铃样式材质你自行决定,不计成本。”
徐艾彤压制住内心混乱的想法,抿紧嘴唇,用力点头。
看吧,她什么都知道。
相处几个月,大家都知道左米言大方,方方面面,都是最好的。
徐艾彤自己也不差钱,但刚才这句“不计成本”还是触动了她。天知道她在心里想了多少遍,用真金做铃铛肯定会更合适更好看。
她们是在做设计做秀款,又不是量产批发,独一无二的一件,当然什么都要完美。
但她说不出口,这是整个团队的事,她还不至于这么没谱,玩命造作妧左的钱。
这一排金铃下来,加上链子,少说也要几十克,大几万块。所有的布料都没花这么多钱,这怎么开口。
可是妧左懂,她不仅懂,她还把这事交给自己。
她怎么会这么好呢,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徐艾彤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一心围着妧左转,徐艾彤本人也很难不喜欢她。
可能,这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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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梨和宝儿彻底闲下来,有时候去看看徐艾彤做金铃,有时候回学校溜达溜达,但多数时间都是没事干,窝在沙发上刷微博、给左米言反黑。
任怡去了几次,都看到她俩没啥形象地躺得横七竖八,远远看过去,两个脑袋好像要长草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任怡给她们带去了好消息:方导新戏选角基本确定,服饰该准备起来了。第一场戏定在15天后,也就是说,她们要在这半个月内完成第一场戏用到服饰的所有设计和制作。
时间紧任务重,宝儿难得的比杨梨还激动,趿上拖鞋,起身就要往小工作间去,一边走一边招呼杨梨:“梨子,快呀。”
李宝儿心想必须把这事做好,不能浪费左姐的一片苦心,这可是爸妈的医药费呢。
任怡笑得打滚,一分钟前她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眼瞅着的宝儿就要进去,她恶趣味笑嘻嘻地补充:“也不用太着急,没事的,左姐那有备选方案,没关系哈哈哈……哦,对了,这个数量大,不用自己做,出设计稿就行,过两天带你们去工厂统一做。”
任怡挑挑眉,眨着眼睛看向放松不少的两人,又抛出烟雾弹,“等左姐第一场戏拍完,有大惊喜哟”。言闭,她故作神秘地看向她们,等着有人开口。
杨梨很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撒娇摇任怡的手臂想知道惊喜是什么。
杨梨个子是几人中最小的,肤色也白,头发在差不多下巴的位置,整整齐齐,看上去乖巧可爱,一点儿也不像她平时咋咋咧咧的样子。
撒起娇来,还怪有一套的。
任怡最喜欢逗她玩,等爽得差不多,她收起享受的笑,故作严肃正经,撅起嘴巴,一板一眼地摇头,语气搞怪,嘴里说着让杨梨觉得很没有温度的话:“左姐不让说哟。”
宝儿拿两人没办法。
任怡玩够就走,留杨梨拉着宝儿一遍又一遍地猜测惊喜的内容,到最后好脾气的宝儿都忍受不了,抬手捂了她的嘴,“再说下次你爸妈打视频来别让我接……”
杨梨不甘心地熄了声,爸妈对她改志愿这事一直耿耿于怀,这都三年了,每次打视频都还要唠叨一番,但他们很心疼宝儿的经历,一直都对她很和善,所以杨梨时常将电话扔给宝儿,让她们聊。
杨梨“恶狠狠”地盯着宝儿,发现她不理自己,这才扁着嘴拿起笔开始工作,过了好一阵,发出一声不甘的控告:“哼,宝儿真凶。”
……
第一场戏开拍前,左米言参加了个饭局。
干妈攒的局。
7个人围着饭桌坐了一圈。以方之文为点,向两边散开分别是两个家庭。
左米言,袁鸢、左亦寒。
关行意、任可儿、关迎飞。
明面上说是两个孩子终于合作,一起吃个开工饭,先熟悉熟悉。实际上是方导想让两个家庭认识,哪哪都合适,说不定,欸,那什么,看对眼了呢是吧。
方导这一刻仿佛任怡附体。
真是看两人配得不行,相当完美,要是真成了,也不用再被那个张延越天天蹭,烦人。
一开始,两个家庭都很客气礼貌,交流也是点到为止,妈妈们端庄得体,爸爸们泰然沉稳。
菜上齐,服务员就退出去了,方导特意嘱咐不用人守着。
左亦寒忙着给左米言和袁鸢夹菜,关迎飞忙着给任可儿盛汤。方导一瞅自己和关行意被落下,笑吟吟刚要给他夹菜,面前就伸过来一双筷子,还有男生干净但低沉的嗓音“方姨,尝尝这个。”
看吧!这小子有眼力见。
优秀又聪明,配左米言刚刚好。
方之文满意地吃下那口菜,心里的小人雀跃得摇头晃脑。说来也是奇怪,自己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没想过要结婚,更没打算生孩子,看着这俩小孩长大了,倒是莫名想给两人牵线。
吃了会儿饭,两个妈妈先聊了起来,中间隔着人,声音不由就放大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但任可儿实在是太温柔娴雅,哪怕大声听起来也是叫人如沐春风:“袁鸢老师,很高兴今天能一起吃饭,我很喜欢ozzo的衣服。您很优秀,有想法有眼光。”
语气温柔但诚恳至极,一张明显没被岁月蹉跎过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眉眼弯弯,睫毛很长,跟她对视的人也会忍不住噙了笑。
袁鸢女士被人夸的时候太多了,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不好意思,她有点害羞的点头,一时竟不知道该回点什么。
一道诧异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您就是那个品牌设计师呢,真是巧,可儿最喜欢的品牌,她说很喜欢都是保守了,那简直是痴迷,家里都堆不下了”,男人看似有点点的抱怨的语气充满了宠溺,“都能去商场开个分店咯。”
这话成功逗笑一桌人。
左亦寒听见别人夸自己老婆,管他是谁,上来先加100分,谦和有礼、高冷少言的外壳刹时就丢了一半,嘴角藏不住的笑,拿起酒杯就要给夫妻俩敬酒,还不忘提醒任可儿:“嫂子喝茶”。
优秀男人的共同点,老婆可以滴酒不沾。
一来二去的,酒过三巡,两个爸爸彻底熟络起来,生意上的事是一点没说,张口闭口都是老婆。左亦寒还略胜一筹,他除了老婆,还有个女儿,可把关迎飞羡慕惨了。
想都没想就说要认左米言当干女儿。
语出惊人,要是任怡在场,又得发出尖锐爆鸣声了。
好在方导及时叫停,“那可不行,言言只能有我这一个干妈,多了我要吃醋的。”
氛围更轻快了。
两个妈妈嫌沟通不便,拉着方之文一起去了旁边的沙发区。走之前不忘交代,像对小孩一样:“你们俩自己玩啊”。
左米言颔首含笑应下,目送三人过去。
关行意状似无意瞄了左米言几眼,她还在笑,脖颈修长,黑发披肩,微微有点卷曲的弧度,眉毛跟头发一样浓黑,山根挺巧,许是吃了辣椒,唇色很艳。
要是老爸真的认她作干女儿,那她就算自己的……
妹妹?
明明近在咫尺,关行意脑中浮现出刚才明艳张扬的脸,莫名觉得她更像姐姐。运筹帷幄、睥睨万物、明眸皓齿的
姐姐。
所以,她是怎么看上张延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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