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执念

含碧被他碰了碰唇,发出吃吃地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何必如此守礼?”含碧的泪痣在灯下闪闪发光,沈琢轻轻吻上了那颗泪痣。

接着往下,便是含碧那榴红的唇,她被轻轻按在床上,任由沈琢采撷。

这吻有些绵长,含碧只觉有些招架不住,这个吻结束时,她喘着气本想让他停一停,没想到话未出口却是一个更激烈的吻,不光是唇,还有雪白的脖颈也被他向下吻着。

沈琢察觉到怀中人的嘤咛,见她眸中有些盈盈水光,便略略松开了些,只是那双唇已经被吻得略有些红肿,更似榴花了。

他听见极低的一声呢喃,“沈哥哥,接下来要做什么?”声音极低,似蛊惑人心,他知道含碧是故意的。

二人成婚之前本就受过些教导,沈琢摸索着山峦,很轻易便解开了扣子,一片雪色中一点殷红。

他将那山峦放在手中把玩,含碧微微颤抖着,沈琢的手如凉玉,激起她阵阵颤栗,到最后时,她只觉自己如海上的一叶孤舟,只能随着海浪起伏。

沈琢今日略起晚了些,墨池候在外面,见他眉间似是有些倦意,便道:“郎君昨夜睡得不好?”

沈琢瞥他一眼,墨池不再说话只替他打点好了上朝的一应事务,目送着沈琢上了马。

沈琢行至宫门前,又想起昨夜的梦,那双柔荑环上他脖颈,那娇声软语,他闭了眼将杂念清空,这才进了宫门。

昨夜,赵霈又去了平康坊,柳霁然今日晨起方才见他回客栈,许是闹了一夜,赵霈倒头便睡。

赵霈是家中独子,家财万贯,自然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前来参加科举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未曾考上回去继承家业便是。

柳霁然则不同,他生父母早逝,家徒四壁,若非是因屡屡取得头名被夫子资助,他连乡试都过不了。

柳霁然的朝食很简单,不过是他带来的寒具与馓子,这种食物便于储存又不用加热,除却午食他会去客栈点一个菜,朝食暮食他都是用这两样东西。

其实他与赵霈交好,只要他跟赵霈说一声,便不必过得如此苦,只是柳霁然此人有些一根筋,不肯受嗟来之食。

明日便是秋闱,柳霁然只有一床老旧的被子还有足够用两三日的寒具,好在此刻不是冬日,不然就算是最粗劣的炭火又是一笔花用。

不过即便如此,柳霁然的笔墨纸砚其实不差,夫子常常让他做些抄书的工作,柳霁然攒了很久的钱才买到这一套文房四宝。

用过朝食,柳霁然坐在窗前读书,他夜间点不起蜡烛,是以格外珍惜白日的时光。赵霈醒过来时,已近午时。

他自床上起身,穿好靴子戴好幞头,看见柳霁然正襟危坐在窗前读书,便道:“柳兄,昨日我可是大大涨了一番见识。”

对于赵霈夸耀那平康坊的姑娘如何如何时,柳霁然只当没听见,一心读自己的书。偏偏赵霈这人,依旧滔滔不绝说着。

柳霁然只好无奈开口道:“赵兄,你这哪里是来参加科举的,京城恐怕被你逛了个遍。”

赵霈只好尴尬笑了一声,“我也不想来参加这科举,这不是没办法嘛。”

赵家在萍乡算大族,赵霈也一辈子衣食无忧,只是赵霈的祖父赵老太爷遗憾三代未曾出个读书人,是以便将希望放在了赵霈身上,恨不得他去京城秋闱一举考上才好。

不过赵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乡试都勉强,别说秋闱了,是以他这几日吃吃看看将京城逛了个遍。

“不过柳兄,你如此刻苦,肯定能考上。”赵霈如此说着,柳霁然闻言心中也略有些茫然,他真的能考上么?

秋闱那日,柳霁然起了个大早,又把赵霈叫醒了,二人带着考试需要的东西一同前往秋闱的考场。

他们来得早,进考场的人不多,不过搜查夹带的人十分严苛,将二人身上上上下下搜了一遍才放行。

二人来到各自的书案前,上面是考题与写策论的宣纸,柳霁然磨好墨这才小心下笔,斟酌着词句。

不时有考官巡视,不过柳霁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待到天色微暗,他才停了笔,今日应当是写不完了,好在秋闱总共有三日,他吃了几口寒具充饥,又铺好被褥打算入睡。

沈琢坐在屏风之后,作为主考官,他也只能歇在此处,不过总归还有床榻。之后举子们的糊名与审批都要由他统筹,事物繁多,此刻他只能躺在床榻之上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日与第三日,柳霁然继续写策论,总算在第三日暮时交了卷。不知道是不是柳霁然的错觉,他总觉得那考官瞥了他一眼,不过很快他便将这想法抛诸脑后了,他将被褥收好,又吃了几口寒具这才走出考场。

一出考场,柳霁然便看见赵霈脸色不太好,或许是这几日睡得不好,吃也只能吃些干粮。

果然,赵霈见了他便道:“柳兄走,去醉云楼。”柳霁然本想推脱,奈何赵霈太过热情,硬是拽着他,入醉云楼的门前还在对他道:“就当是我请你的,左右都考完了,放纵一回也无事。”活像要将这几日吃的苦补回来。

柳霁然拗不过他,只好依着他,醉云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赵霈要了一间雅间,临湖畔,景致极好。

赵霈又点了几个菜,都是荤腥,柳霁然皱了皱眉,不过并未说什么。赵霈又要了一坛青梅酒,与菜肴一同送上来。

“柳兄你尝尝这醉云楼的青梅酒。”赵霈殷切道,柳霁然没怎么饮过酒,喝了几杯又吃了些菜便有些醉意。

柳霁然醒过来时,是被风吹醒的,赵霈也醉了,嘴里还念念有词。只听楼下一阵动静,有官兵打扮的人上了楼,看着雅间内的二人问道:“谁是赵霈?”

赵霈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模模糊糊应了一声,为首的人便道:“押走。”柳霁然酒醒了大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官兵并未听,只是命人将赵霈押走了,赵霈此刻也醒了酒,还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赵霈被两名官兵押走了,柳霁然望着残席,昨日他还在与赵霈谈笑风生。

柳霁然在客栈苦等了几日,赵霈都杳无音信,他只好给赵家去信一封,接着等待。很快,殿试的名单出来了,柳霁然赫然在列,只是他并无什么喜悦之情。

他十分费劲才隐约知道,赵霈应当是被告发科举舞弊,才被抓去的。只是柳霁然不信,赵霈此人虽然喜爱吃喝玩乐,舞弊这等重罪他自然是不会也不敢犯的。

只是柳霁然并不认识京城的什么人,只有殿试,他想起殿试,可以见面皇帝,这或许是唯一能将赵霈救下来的机会。

心中隐隐下了决定,接下来几日柳霁然都魂不守舍。

殿试那日,含碧特意妆点一番,沈琢果然言出必行,这一届有不少寒门子弟入了殿试,含碧自然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

是以赵砚问她是否要去观礼时,含碧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听说皇后与淑妃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含碧与花芜、凝枝行至观礼台时,见宣城公主也在此处。含碧倒不惊讶,宣城公主是先帝最幼小的女儿,先帝去世时又没有定下婚事,守孝到如今也算是适龄,赵砚让她前来观礼便是要为她择婿的意思了。

“见过昭仪。”宣城公主赵萱自然极有礼,她今日鬓边簪了一朵芍药,看上去明艳动人。含碧知道她还有个小名,叫做观音,这是她早逝笃信佛教的母妃起的。

“宣城公主何必多礼。”含碧虚扶了一下她,二人相视一笑,赵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含碧则坐在一旁,朝下面望去。

柳霁然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来金銮殿,他并不知道含碧此刻在高处望着她,早在殿试名单出来时含碧已经查过了他的籍贯,萍乡人,父母早逝寒门出身。

想到此处,含碧便朝宣城公主近了些随手一指道:“你看那郎君生得如何?”赵萱寻着她指的方向瞧过去。

柳霁然其实生了一张好皮相,曾经有女富商看上他想要招赘,再资助他读书,却被柳霁然拒绝了。

“啊呀,这可真是……”宣城公主并未说完,含碧却志得意满,她知道柳霁然的朋友赵霈下了狱,凭着柳霁然一根筋的性子说不定会直接当着赵砚的面说出来,总之这可不妙,叫构陷赵霈的人看见了恐怕会打草惊蛇。

果然,接下来宣城分外关注柳霁然,待他上殿时,依旧是正常的流程,赵砚负责问话,柳霁然在殿上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他答完本想替赵霈申冤,却有一株不知何处的白色芍药落到他手中,柳霁然抬头见观礼台的纱帘被卷起,那抛花之人倚在栏杆之上看不清面容,一旁还有一位宫妃打扮的雍容女子,柳霁然隐约看见对方朝他摇了摇头。

这样一耽误,下一人已至,赵砚自然识得他手中的花是谁抛下来的,“看来你与此花有缘。”

柳霁然只好出了殿,手中拿着那花,有内侍指引着他,只是他隐约记得这并不是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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