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刹那间,一道白光撕裂天空,洞外的世界陷入了一瞬的寂静,被撕扯的树枝停在原地,虫鸣,风声全部消失。

在众人为陡然的死寂感到心惊时,一道惊雷紧随闪电的脚步,怒声咆哮,倾盆暴雨如期而至,大树的树冠被更加猛烈的飓风吹得东倒西歪。

林霄芝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她站在洞口,伸出手接住雨帘,沁人的凉意铺在她的手心,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侧过身子,她用从始至终都泰然处之的表情看向身后的众人。

轰隆——!震耳的雷声与惨白的闪电同时出现,刺眼的白光穿进山洞,被林霄芝的身影挡住,投下一瞬巨大无比的阴影,笼罩住不远处的李熠。

“将军,结果已经证明了草民所言并非诳语,还请容许我先行告退,稍作休息。”

这次,没人拦她,所有人的注意都被洞外的狂风骤雨吸引走,也幸亏没人拦她,方才闪电与雷声一起到达,可见距离很近,况且他还站在洞口,震得她现在都有些耳鸣。

走进洞中,林霄芝重重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心跳渐渐平静下来,按照古代封建的思想,若结果和她预测的不同,恐怕命就直接交代了。

好在,她的知识没有辜负她。

“哎呀姑娘,你没事吧!”

耳熟的声音唤醒了失神的林霄芝,看向走上前关心她的妇人,一股暖流从她的心底涌现。

“看见你被兵爷带走的时候,我都吓坏了。”妇人伸出手搭在林霄芝的身上,上下打量,又围着她绕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又指着洞外的雨,啧啧称奇,凑到林霄芝的耳边悄声说到,“真奇了,真像姑娘你说的那样下暴雨了,近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那些匈奴肯定得被浇成鬼。”

随后拉开距离,拉住林霄芝的手走到一个角落,“好了不说了,没事儿就好,快来歇歇吧”林霄芝靠着洞壁坐下,妇人坐在她旁边,把孩子抱在身前轻轻地晃着。

两人聊些有的没的,多数时间是妇人说,林霄芝在听,从话语中,她了解到这位妇人叫崔娘,丈夫在不久前去世了,只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说到这,林霄芝才发觉豆豆一直在睡觉,她看向背带中的豆豆,注意到他那干巴巴的嘴唇,清楚地意识到这孩子现在的状态恐怕非常不好。

“豆豆再过两个月也才刚到两岁,跟着咱们走了一天多,都要给累坏了,现在让他好好歇歇,一会儿还得赶路呢。”

林霄芝察觉到崔大娘的声音中夹杂着细微的慌张,再看向她那抱着孩子的手,指尖颤抖,这位母亲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大娘,可以让我抱抱豆豆吗?”

崔娘神情一滞,紧接着双眼绽放出兴奋的光芒,目光如炬地盯着林霄芝,“好,好好好!”全身颤抖着将豆豆递到她的怀里。

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后,林霄芝将拇指放在豆豆的眉心,轻柔、耐心地推动到发际线,反复进行了一百多次,豆豆皱起的小眉头很明显被抚平了,之后又缓缓按摩他的百会穴,过了约两分钟左右才将手放下。

林霄芝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的孩子,没一会儿,豆豆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姐姐,咧起嘴角,笑呵呵地,“姐…姐!”又转头朝着四处打量,在终于看到崔娘的时候停下,朝着他的母亲伸手,“娘抱!”

“诶!娘亲在呢。”崔娘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在眼中打转,对着林霄芝连连道谢。

林霄芝将豆豆还给崔娘,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子俩,心里却异常沉重——她刚刚做的那些只能让豆豆精神些、好受些,若真的要他好起来,调养是必不可少的,只希望今天能快点赶到城中。

“孩子看起来精神多了。”

突然窜出的声音吓得林霄芝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将军大人好,多亏了林妹子,豆豆说话声都大了。”

“那就好,这有一些米糊,士兵们正在烧水,准备一会儿给百姓们分热水喝,到时候大娘你将米糊兑在里面,给孩子填填肚子。”李熠将油纸包住的脱了水的米糊举在林霄芝面前,示意她接过去。

“谢谢将军大人,太谢谢了,我……崔娘一定永远记住将军的恩情!”

军队会随身带着米糊这种又占地方又不顶饿的干粮,林霄芝是一百个不信,但背后的原因不是她现在能知道的,于是便默默接过,道了声感谢,未说多余的话。

“谢谢!”豆豆学着崔娘的话,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和他们都不一样的哥哥,高高地举起小手想要抓握什么。

李熠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伸出手指放在孩子迷你的手心里,下一刻,孩子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嘴里呵呵的笑声。

这位手握重权的将军竟然还会回应这小孩,林霄芝一时觉得有趣,便悄悄地打量李熠的表情,有些生动的表情带动眼角好似能夺人心魄的泪痣,令她有些意外。

这还是她第二次看到这位将军的笑意直达眼底,而不是那令人胆寒的假笑,虽然她们也才认识不过半天。

“没想到阁下不仅懂占天之术,还擅长医术,在下实属佩服,不知在下能否得知阁下师承何人?”收回手后,李熠将矛头指向林霄芝,问出了自己此次的目的。

早就想到对方恐怕不止是为了看望一个难民的孩子,林霄芝站起身来,双手作揖,平缓地开口:“不过是经验之谈,哪来的师傅,至于医术,草民并不掌握,只是曾照顾过和豆豆一般大的孩童,同样有些经验罢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李熠很满意,这些话能让其他的将士们稍微安心点,这就足够了。

起码对方没说自己是邪门歪道出来得不是吗?

说到这,李熠握着剑柄的手突然一顿,似是想起什么,将手抬起扶住额头,轻声叹了口气,“说起来,在下刚刚叫姑娘回头就是想把米糊交予姑娘,但没想到姑娘竟是充耳不闻啊。”

接着,又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闻言,林霄芝尴尬极了,心里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对方,却透过对方挡住脸的手,看到了那颤抖的嘴角,当即无语住,冷脸看着对方,又在对方回望她时立马收好表情。

竟不小心忘记了对方的身份,林霄芝有些后怕地想。

“距离午后还有段时间,若这雨真如阁下预想的那样如期停止,在太阳落山前我们就能到达戍城,在那之前还望阁下好生休息。”说完没等对方回应,自顾自地离开了。

不久后,官兵开始分发晾好的热水,等一人喝完再将碗拿回给下一个人用,特殊时期,没人苛刻卫生问题。

林霄芝是第一批人,一碗热水下肚,她觉得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再看看一旁喝下米糊后面色明显变好的豆豆,心里更加放松了。

“……姑娘…”又是熟悉的声音,林霄芝睁开有些迷茫的双眼,看到那眼熟的军装才从朦胧中回神,自己竟是累的不小心睡着了。

“如姑娘所言,暴雨如期停止,在下尤为叹服,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趣成为门客,当然,即便姑娘不同意,出于对姑娘本事的尊重,在下也会给予些许庇护,但只会是针对姑娘个人的。”

“好。”林霄芝利落的回答,她知道对方是指崔娘母子俩,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面对那份她在个世界上收到的最初的善意,林霄芝愿意珍惜。

只是心里对眼前这位将军的看法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对方是如何在短时间了解她的性格并加以利用的呢,作为理学生,她此刻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

“姑娘怎么还不起身,可是哪里不舒服?”李熠看着胳膊动了一下之后便再没动作的某人,有些疑惑。

坐在那的林霄芝并非不想起来,而是正在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腿麻了。

她看看逐个走向洞外的难民,再看看站在她面前的李熠,虽然面上不显,实际上袖子里的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若是被发现了可太丢人了。

直面对方打量自己的眼神,林霄芝的大脑飞速转动,扶在山壁的手下意识收紧,一阵凉意从指尖袭来,令她突然灵光一闪,立马收回那只手,将拇指与食指指腹合并,放在眼前,白色的颗粒在老茧上摩挲。

“将军可否知道,黑、火、药?”语气平静,殊不知李熠有多惊讶,他眼角的泪痣稍作颤抖,随即缓声开口:“姑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从对方的答话中,林霄芝猜到这个朝代已经出现了黑、火、药,她敲了自己敲头上的山壁,没卖关子,“草民有些发现。”

腿稍微恢复了些,林霄芝扶着墙壁,侧过身子将白色的山壁展露在对方眼前,一边缓慢地站起来,一边解释:“将军想必知道黑、火、药的原料吧,这便是那原料之一,硝石。”

看到那一大片白色的矿物,李熠这才明白为何对方迟迟没有启程的打算,原是在等人们都离开洞穴,将此事告知他。

可是此人到底来自民间,是如何知道火药的原料,又是如何知道朝廷已经将火药用于武器,研制出黑、火、药的,随着对方展露更多,他的疑问也跟着越来越深。

“姑娘真是,总能让在下大吃一惊。”见对方的注意力被硝石吸引走,腿终于好了的林霄芝赶忙站好,掩饰一般拍了拍裤腿,继续说正事,“将军,这硝石来日收集也不迟,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林霄芝拿出罗盘,摆弄了一番,“既然草民已经证明了自己,希望将军能相信草民,明日开始,暴雨将再度袭来,恐将连续数日,如若不做对策,此地必将被洪水侵袭。”

“姑娘多礼,在下早已信服,只是这抗洪并非易事,等回到戍城之后,再从长计议。”

李熠语气郑重,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届时还要靠姑娘的本事,来说服那些人呢。”

没有立刻接话,林霄芝心里明白对方是想靠此事再打探打探她的底细,这正中下怀,她会借此让其他人知道,天文学的厚重。

“不过……”李熠再次出声,看着林霄芝平静无波的表情,不由得露出真实的笑意,“下次姑娘腿麻了,大可直接休息一会儿,不必再找其他理由。”

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些颤抖的肩膀,林霄芝脸颊微红,首次冲动地抛下大将军,走向洞外。

why?黑、火、药会被屏蔽火药却不会[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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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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