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官爷,咱们的菜来了!"一位身着粗布衣裙的少女眼眸神采奕奕,她半蹲着身子,对着那位络腮胡衙役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这般姿态,与她那清丽的容貌极不相称。
站在她身后的高挑女子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她身着灰布短衫,腰间系着一条洗得发白的麻绳,虽是普通至极的装束,却难掩那股英姿飒爽的气质。她手中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竹筐,筐内盛满了新鲜的青菜。
这两人,正是金慧敏与姜梓萱。
衙役打量着金慧敏那张俊俏的脸蛋,眼中闪过一丝轻佻:"你就是那送菜刘二的娘子?倒是生得标致。"他伸手想去捏金慧敏的下巴。
金慧敏脸色一变,却依旧保持着笑容,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手:"是,小女子正是刘二的内人。这不,他今天拉肚子身体不舒服,就让我来了。各位官爷都出来吃饭呢,今天县太爷特意加餐,每人多一瓶酒一只肥鸡。”
姜梓萱眼神一凛,右手不动声色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根由精钢打造的短棍,这是她从菜贩子那带来的防身武器。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哎呦,那真好。"一个中年衙役走了过来,手里摇晃着一把牙签,神色倨傲。
金慧敏连忙起身,快步迎了上去:"这位官爷,快来尝尝。这些青菜都是新鲜的,还有些腊肉..."
"腊肉?"中年衙役眼睛一亮,"在哪?"
金慧敏从姜梓萱手中的竹筐里取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腊肉,恭敬地递了过去:"大人请看。"
中年衙役接过油纸包,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倒是有心了。"
另一名衙役已经撕开了肥鸡。他带着满嘴的油,对中年衙役说道,"你们三个可不行,你们得去看着张志远,这是知府大人再三交代的!"
"我知道!"中年衙役极不情愿的放下了手中的腊肉。金慧敏急忙问道,“官爷,听说你们抓了个大人物?”
中年衙役道,“是啊,听说是因为泄露了考题。后天要押解进京,明珠大人要亲自处置他!”
姜梓萱道,“难怪不能马虎。这样的重犯确实不能擅离职守。这样吧,我们两人替几位包一些菜,给您送去大牢内,如何?”
“那感情好!”中年衙役一脸喜悦。
随后姜梓萱和金慧敏将菜各自分开三份,装进菜篮子里,跟着中年衙役往里走。
待转过一个拐角,确定四下无人,她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意。
"纳兰家,我记住了!"金慧敏冷哼道。
待到进入牢房,里面有四个衙役守卫。她们将菜和酒替他们摆好,笑道,“今天各位爷尽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吃完了把家伙事都撂给我们就行。”
"志远在前面。"金慧敏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牢房里,一个消瘦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夫君!"趁着他们正在兴头,金慧敏冲到牢门前,泪水夺眶而出。
张志远却往后缩了缩:"你...你们怎么来了?快走!"
姜梓萱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从腰间抽出短棍。只见她手腕一抖,短棍瞬间延长,变成一根一米多长的钢管。这是她临时特制的伸缩棍。。
"别担心,我们来救你。"姜梓萱低声道。
她将钢管插入牢门的铁锁中,猛地一扭。"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谁在那里!"
姜梓萱脸色一变,低声道:"被发现了!"
"夫君,快走!"金慧敏拉着张志远的手就要往外跑。
谁知张志远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不走。"
"什么?"金慧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张志远苦笑道:"我确实泄露了试题,这是事实。"
"可那是我偷的!"金慧敏一把拉住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志远却挣脱开来:"我不能走,我要以死赎罪!你是我结发妻子,你偷的和我偷得有什么区别?一个人的任性,总要有人承担。"
"你..."金慧敏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梓萱拦住。
"弓箭手,快!有人劫狱!"远处传来呐喊声。
姜梓萱眼神一凛,拉着金慧敏就往外冲。身后,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志远!"金慧敏撕心裂肺地喊道。
"走!"姜梓萱一手提着金慧敏,一手挥舞着钢管,护住两人要害。几个冲上前来的衙役被她三下五除二打倒在地。
就在两人即将冲出大门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金慧敏回头望去,只见张志远的胸口插着三支箭矢,鲜血顺着牢房的石板蜿蜒流下。
"不!"
姜梓萱死死地拽着她往外跑。夏日的阳光依旧灿烂,照在两人的身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之后后,她们回到城外的荒庙中。她们在这里度过了十天。这十天里,金慧敏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只是默默地望着天空,仿佛在思考什么。
这天,金慧敏跪在地上,双目无神。她的眼泪早已流干,此刻只是机械地磕着头。
"节哀。"姜梓萱递过来一碗水。
金慧敏接过水碗,却没有喝,而是将水泼在了自己脸上:"我决定了。"
"什么?"
"我要跟你去陕西。"金慧敏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志远死了,我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姐姐你不是要去陕西吗?我觉得我们的想法很相同,我跟你去走,闯出一片天地!"
姜梓萱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她望向窗外,天边的晚霞如血一般殷红。这个时代对女子并不友好,但她相信,以金慧敏的聪慧,加上自己的本事,在陕西那个百业待兴的地方,未必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明日一早便启程。"姜梓萱说道。
金慧敏点点头,转身走到佛像前。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那是她的及笄之礼,也是和张志远定亲时戴的。
"虽然志远到死都反对我科考,但是我还是想证明我的存在!"她将玉簪紧紧地攥在手里。
姜梓萱看着金慧敏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很佩服金慧敏的洒脱。能在十天之内从失去挚爱中恢复,也是一种幸福吧?
夜色渐深,蝉鸣阵阵。荒庙外,一轮新月悄然升起,为两个女子的身影打上一层朦胧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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