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含章黑着脸,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与你无关。”
这是咋的啦,突然火气这么重,李言弘看了看她身后的雪鸢,眼神询问。
雪鸢避开视线,这种事关小姐名节的事,谁也别想从她口中知道什么。
李言弘从桌上倒了一杯清茶,讨好的递过去,“大姐姐,你可别以为我是他们的探子,那样想你弟弟,我可是会伤心的,你放心,你告诉我,我绝不会给他们吐露半个字。”
看着某人拍胸脯保证,这一点她倒是不怀疑,有些好笑道:“这么好奇?”
李言弘闪着星星眼狂点头。
“跟我来。”
说罢,李含章便起身,带着李言弘来到东窗下,示意他看过去。
李言弘听话的看过去,除了一个下人在打扫院子,什么都没有,“大姐姐是什么意思?”
李含章嘴角勾起一抹笑,转头看了看他,冲着他眨眨眼,“这人当你姐夫可好?”
又扫了眼后面站着的几个丫鬟,除了雪鸢垂着眼眸外,其余几人都神色惊异,稍顿了顿,李含章又开口道:“可惜人家不同意啊。”
李言弘默默收回视线,坐在圆凳上,时不时的朝窗外看一眼,扭捏着看着李含章。
李含章喝了一口茶,汤色碧绿,清香淡雅,唇齿留香,不亏是被康熙爷青睐的名茶,话说现在的千古一帝应该还是个少年吧。
放下茶杯,“扭扭捏捏的做什么,有什么就说。”
李言弘悄悄打量了她一眼,暗忖:大姐姐长的这么漂亮,那小厮还不同意,应该是因为太凶了的缘故,想着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那个大姐姐,这小子不同意要不弟弟给你想想法子?”
在李言弘的心里,他大姐姐人美心善,这人还不同意就颇有些不识抬举了,想着要不要他出手收拾一番。
李含章轻瞟了他一眼,“就你哪些法子,还是洗洗睡吧,我的事你少掺和,至于怎么回那边,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不难。”
“还有,既然过继给我娘了,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少不得要你看着点,要是让我知道我娘受了委屈,仔细了你的皮。”
李言弘有些委屈,少年人特有的朗朗之声响起,“大姐姐放心就是,三伯娘待弟弟如何,弟弟心中记着,绝不会让三伯娘受了委屈。”
李言弘出生的时候,李家的生活还是很一般的,虽说没有饿肚子,可也就是普通的人家,自然也有嘴馋的时候,那时候大姐姐经常都有些小零食,李言弘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时常能混到些小零嘴。
后来在他七岁的时候,李家在李含章的经营之下开始在商业上展露头角,七岁的李言弘一次在参加富商顾家的聚会时,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顾家的表少爷,这位表少爷来头可不小。
乃是佟府的小少爷,其父乃是康熙爷的亲表弟,虽说因着母家是顾家这种商户,为庶出,前面有嫡出的大哥,和受宠爱的庶出二哥,他就是个小透明,可也不是李家能惹得起的。
当时李家众人知道了这事,吓坏了,李守信第一时间就把七岁的李言高抽了二十鞭子,然后扔到了祠堂,平日里对他溺爱的祖母这时候也像是聋哑了一般,对他不闻不问。
为了怕得罪佟府,李家众人恨不得把李言高这个罪人亲自押送至佟家,好让他们消气,七岁的李言高奄奄一息的趴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一度认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快晕厥过去时,是三伯娘带着一干下人,在李家其他几房的阻拦下把他抢了出来,后来他得知,为了自己,大姐姐赔偿了佟府三千两黄金,这事才算过去。
那是李含章几年的利润,李家经了这场打击,伤了元气,好几年才恢复过来,大房二房几个兄弟,到现在有时候还会嘲笑他,为他取了个外号“三千公子。”
看不得眼前的少年做出这幅委屈模样,李含章撇了撇嘴,“知道了,快走吧,记住我的话,我的事你少掺和,知道了没?”
李言弘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低声道:“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大姐姐了,先回去了。”
看了看他这样子,李含章叹了口气,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你关心我,不过的你现在要紧的还是读书,听说你这段时间又偷偷的逃课了,还是这么不省心。”
李言高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哪些什么之乎者也绕的我头疼,反正我以后也是跟着大姐姐做生意的,这些八股文读着还浪费时间。”
李言高读书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岁了,小时候时常在学堂被同窗小朋友嘲笑,后来就对读书起了逆反心理,李含章开始还能押着他读书,如今他年纪渐长,李含章见他实在不是个读书的,也不在勉强。
“过段时间,我把京中的几个铺子交给你练练手。”
李言弘这下高兴了,“大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让你失望。”
李含章点了点头,“快走吧。”
李言弘兴匆匆的出了门,路过康熙身旁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此时人多眼杂的,他自是不会说些什么,可不耽搁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暗道,难怪大姐姐会看上眼前的人,的确是丰神俊秀,长了幅好模样。
康熙看着眼前如孔雀般的少年,站在面前两眼打量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点头问好,“弘少爷好。”
李言弘点点头,白了他一眼,背着双手离开了。
大姐姐不让他管,他自是不敢违背,恨了这不识象的一眼,只得悻悻而去。
另一头,荣安堂内,老太太侯氏一早就吩咐人守在晓风院外,见李言弘出来了,转身回了荣安堂。
老太太得了消息,赶忙吩咐身旁的大丫鬟碧喜,“去,把弘儿给我叫过来。”
作为老太太的贴身大丫鬟,碧喜自然知道这家子打的什么主意,见老太太这火急火燎的模样,只好快步出门而去。
李言弘刚到自己的院子,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下人来说,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碧喜过来了。
李言弘靠在凳子上,双腿搭在桌案上,眼里一阵讥讽,“来的可真是快啊,叫她进来吧。”
李玉垂着头,安静的出门传唤。
掀开门帘,就见老太太身边的碧喜正站在门外,一张鹅蛋脸上微微露着笑意。
李玉笑了笑,微点了点下颌,“碧喜姐姐,少爷请你进去。”
碧喜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有劳你了。”
说罢,便素手掀开帘子,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的便是一张硕大的长案,上面摆放着山石盆景,东墙上挂着几柄宝剑,瞧着虽漂亮,却是未开封的模样,西边一整张靠墙的多宝柜,价值连城的玉器摆放着满满当当,白玉松柏赫然在列,碧喜有稍许迟疑,这东西不是昨日送到了高少爷院子里吗?怎么又在这儿?
碧喜见李言弘坐在案前,手上把玩着一只青玉碧玺,压下心中的疑惑,乖巧上前行礼,“弘少爷,老太太有请。”
李言弘双眼扫视着堂下的碧喜,心中愈发冷然,拍了拍身下的衣袍,说了句,“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碧喜微微屈膝,安静的跟在身后。
等侯氏见了李言弘,高声喊道:“小泼猴子来了,快,坐到祖母跟前来。”
李言弘装着一幅不耐的模样,走到跟前,歪坐在一旁的凳子,“您这急着叫我过来,我午膳都还未用呢。”
侯氏慈祥的看着他,“知道你还没用午膳,这不,祖母今日有你最爱的九尺脆鹅,碧喜,还不快给弘儿传膳。”
碧喜安静的福身,出门传膳。
李言弘这才脸色好转了些许,手指捻了一块桌案上的白玉蕊香膏,开口道:“祖母还没说叫我过来干嘛呢?”
浑然像是忘记了昨日当着众人的样子答应的好好的,会去打听李含章的未婚夫。
侯氏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只能顺毛捋,见他态度好了些,才笑着探过身子,问道:“你今日去你大姐姐的院子,可有问到她的未婚夫是何人呢?这说出来,祖母也好叫人去打听打听,这婚姻大事还是知根知底的好,才不害了你大姐姐一辈子。”
呵,李言弘表面吊儿郎当,内心却十分清明,心中讥诮一番,脸上却不露一分。
嘴上胡言乱语道:“我一开口问,大姐姐就要打我,我实在是不敢开口,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嘴也紧的很,死活不松口,不过小爷这么聪明,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倒我呢。”
稍顿一顿,看了一眼侯氏那略显焦急的脸,才缓缓开口道:“我又去找了几个近身的二等丫鬟,威逼加上利诱,倒是吐出了些许有用的东西。”
“哦?那几个丫鬟说了什么?”侯氏给他递了一盏茶,不着痕迹的引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言弘心中讥笑,却还是继续说道:“说是广州当地豪商林氏一族的嫡出大少爷正在追求我大姐姐,据说这位林少爷生的芝兰玉树,家中资产很是了不得,是咱家在广州最重要的客户,这位林少爷不只家庭背景好,最关键的是他喜爱读书,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在身,难得的是林氏当家人很看好我大姐姐,估计是想着把我大姐姐娶回家,他儿子就能安心科举,这样商业科举两不误,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李言弘感叹道,口中胡言乱语,说的是天花乱坠,仿若真一样。
“我敢保证,大姐姐那晚说的应该就是此人了。”
侯氏听罢,不停的摩挲着手上的佛珠,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倒是与那晚你大姐姐所说的有些出入啊。”
那晚李含章明明说那人一穷二白,是个孤家寡人啊。
李言弘眉毛一挑,不可思议的问道:“祖母不会相信大姐姐那晚的说辞吧?我可不信,估计大姐姐是怕你们破坏她的好事,故意骗你们的呢。”
侯氏垂下眼眸,脑海中思绪翻滚,弘儿说的有理,老婆子差点被那丫头给骗了。
李言弘可没空陪她,站起身来便说,“我与几个朋友约着去城外跑马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祖母,我先回去了啊。”
侯氏回过神来,叫道:“你午膳还没用呢。”
李言弘背着身子往外走,摆手道:“不吃了,对了 ,祖母,把九尺脆鹅让人给我送过来。”
侯氏笑道:“好,听你这泼猴的。”
等李言弘不见了身影,侯氏才沉下了脸色。
她倒是没想到李含章那贱胚子会撒谎,如果找了这么一个有权有势又相隔千里的婆家,那以后还有李家什么事呢,绝对,绝对不能让她嫁给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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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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