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主角登场

每年入冬临近春节,程水准跳上开往宛平的火车,原因无他,给死去的男友上坟。

是的,给男友上坟,这让公司的小姑娘们听到了,怕是会一波惊喜一波顿足,因是时节正好,正巧赶上春运,程水次次都要特意留出时间来抢票,路过的同事看到了,难免顺嘴提一句,但也不会多问,大概就是今年回老家过年啊?

同事的话恍若仍在耳畔,程水不禁冷笑一番,回老家?如果男友的老家算的话,他在心中嘲弄男友,死的倒恰逢其时,也省的人想请假理由了。

火车缓缓驶出站台,车窗外的事物开始倒退,逐渐加快,最终一闪而过,直至来到平野,太阳映在眼里,才又算是“慢”了下来。

程水收回视线,抱着手向后靠着座背,车程无聊,他扣上帽兜,调整好姿势准备睡上一会儿,刚闭上眼,想想就又坐了身子,嘴角勾起苦涩,昨晚倒是又梦到了郑颜煜,他实在不想再睁眼闭眼就是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老式游戏机,短促的“嘟”声后,游戏机里弹出经典俄罗斯方块的界面,程水抱着游戏机靠在火车座背,方块下落,再消除,细长的手指在五键间灵活跳动,直到乘务员提醒下站,他才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驶入的站台。

邻座的女孩发出一声惊呼,程水回过神,侧身看向女孩,女孩只看着程水手里的游戏机画面,眉头皱起,她见程水看过来,顿了一下便瞬间羞红了脸。

游戏机上大大的游戏结束,程水看向分数,不到30万的分数,俄罗斯方块的规则是,只有出现新的最高分,才会弹出新纪录与历史记录的数据,程水收回视线,将游戏机关闭电源放回口袋。

游戏机是郑颜煜的,纪录保持者也是郑颜煜,他摩挲着口袋的游戏机,渴望以这种方式与郑颜煜再次同屏相见,可是他又是那样的不舍,那是他仅剩的期许,即使那只是一串自己强加意义的数字。

下了火车,风一阵扬起,掀了帽子,也将程水的短发带起,程水侧了侧脸,将背包提了提,又拉上卫衣兜帽,将绳子紧了紧,北方的寒风凌厉,宛平昨夜又下了一场雪,程水想,郑颜煜倒真不让人好过。

想到这儿,程水不免加快脚程,许是东风有意催人紧,赶了6小时的路,倒不觉疲惫,他现在只想赶快到定好的酒店冲洗一番,然后带上花去见郑颜煜。

出了闸机口,门口揽客的司机们纷纷涌上,地铁站走不走?西镇去不去?声音此起彼伏,不管啥三七二十一,总之一定要先吆喝上。

程水快快扫一眼便收回视线,宛平的司机师傅不比别处,所谓犹豫就会败北,在这倒是实话,程水曾经领教过,只要与一位师傅对上眼,那么你有行李他便拽行李,没行李他就跟着你一路念叨,倒不会出现强买强卖,只是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缠人得很。

程水猛扎进人群,双手插兜,一路走的风火,这时一双手从后猛地拽住程水,程水险一踉跄,当即脸色揾怒,回头冷面冷眼看向“师傅”。

见是路温,程水显然诧异几秒,故人重逢,使得刚才的不虞变得柔和几分,他侧脸对着仍被拽着的胳膊,路温会意,立马松开手,见衣服被抻起褶皱,又立马给它仔细抻平。

程水将他的手拍掉,冷淡地张口,“你怎么在这儿?”

路温比程水高出半个头,以往四人中,他最没正形,他将身子前倾顺势把额头靠在程水肩上,说话含糊不清,“来接你。”

程水伸出手将他推开,往前走两步有意寻找沈季空,果不其然,沈季空站在寒风中,安静地看过来,程水不知怎么想到了乞力马扎罗山,“雪山上的豹子。”

“怎么了?”

“没什么。”程水回答。

宛平火车站一楼为出站口,二楼为进站口,出了闸机口需要再往前走一段才能得见天日,沈季空站在风口,户外的逆光打来,程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觉得沈季空永远从容,任周围匆匆,他屹不动如山。

踏出宛平火车站那刻,或者说,是站在蓝天之下的那刻,程水才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宛平,这里繁华、文明,同样也阶级、野蛮,这里是他生活过五年的城市。

彼时同班车次的人群已经各奔东西,司机师傅不再吆喝着拉客,路边商贩眼看没人就又拍拍屁股坐下,安静再次来临,三人间彼此相视,只留有呼出的白雾,似在无言诉说。

顶着沈季空的目光,程水走近来到他面前,“你查我的车次。”

“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用查。“沈季空示意他上车,路温顺势拉开车门,程水迈进后座,甫一坐好,门又从另一侧打开,路温探进头,给程水一个浅浅地微笑。

车子启动,程水解开衣服,问路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温看着程水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指尖透出粉色,他已两年未见程水,哪里还听得进话。

程水得不到回复,转头看他,他全然不觉,只一副看食物般专注的神情,看到程水看他,他才又歪头看程水。

程水轻笑一声,抬手间巴掌便落在路温脸上,像是羽毛一样挠人心痒,路温抓住他的手,用力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手掌捧起他的头,便重重地吻下。

呼↑吸声混着水声,交织旖旎,程水抬起身子,斜靠在车座靠背上,心鼓铮铮,胸口随着喘息起伏,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性感充满诱惑,路温暗下眼,盯着那处自己摁捏时留下的红印,一片白皙下红的格外好看。

程水抬起手背擦试嘴角,路温情↑欲满涨,又拉起程水索吻,程水心烦不已,一巴掌拍上~,路温颤抖着更加兴奋,将程水摁倒在座椅,褪↑下裤子,直往嗯呢探去。

他的行动并不温柔,手指草草嗯嗯,就要进去,沈季空这时出口打断,“别太过火。”程水失神地望着车顶,发出重重地喘息,听罢沈寅空的话,忍不住笑出声音。

他半阖双目看向路温,笑容慵懒明媚,只是一双黑瞳迷离空洞、看起来又实在骇人。

路温也笑,他挑起眉头笑得张扬,眼睛弯弯,眼尾却又勾出冷意,实在没劲,他轻“啧”一声,托起程水将他抱在怀里,用手帮他排出yu↑望,便要将他褪下的裤子提上。

程水颇为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挺直身子将皱巴弄脏的衣物全部脱光,路温乐得如此,索性就抱手坐在一旁,只看程水动作。

程水瞥他一眼,伸手将地上的背包捞起,拍拍灰尘,从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等简单换好,又将脏衣服叠放好收在夹层。

窗外是满目的白桦树与黄土地,盖着一层白色的雪被,映得他满身风尘,程水嗓音沙哑,突然开口道,“不去陵园,我要先洗澡。”

沈季空当了一路司机,听罢也不恼,回头与程水对视,见程水态度强硬,便不多言语,观察下路况,就地掉头往自己的住处开去。

程水累了,靠在椅背上懒懒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两天。“简短的回答。

路温想起,程水上车时便问了他这个问题,只是自己当时心猿意马,想到这儿,他沉下眼眸看向程水,有问题就一定要得到答案,就执着这点来讲倒是一直不变。

程水问完话后就慢慢合上了眼,路温按了按他的手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答案,不对,应该是听到了,否则他也不会就这么睡去。

路温盯着程水的睡脸,1分钟、3分钟、10分钟,程水睡得很沉,身子不住地往车门的方向滑去,路温表情凝重,到底是挪了位置,把程水的头扭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沈季空听着后面的动静,开口问道,“睡着了?”

“嗯。”

“……”

“就让他这样睡吧,明日再去看阿煜。”

“……嗯。”沈季空降低车速。

夕阳余晖,一辆汽车在无人的路上慢慢行驶,汽车里,程水安静地睡去,一路上呼吸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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