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门一脚踩下，路温手握方向盘，头有节奏地随车载音乐律动，冷风从车窗外灌了进来，程水手搭上副驾驶，抬起下巴指了指车窗，沈季空视线流转，程水连忙换了面容，抿起嘴状作为难。
沈季空：干脆出手，关掉音乐。
路温：……？！
“沈季空，你TM关我音乐干嘛！！！”
清晨在轰鸣中点燃。
“小少爷，请您照顾下社畜的心脏，这不是你的赛车，这里没有赛道，只有两个无辜人。”
宛平的风一到冬天便凛冽得骇人，程水坐在车里人还在半梦半醒，实在是不想陪公子哥激情体验冰窟。
路温一腔热血被应头浇下，随即换了档，恶狠狠地将音乐重新点开，“沈大少，你就重色亲友去吧。”
车窗升上，路温特意拖长语调，语气茶香四溢，“优等生，我听个音乐总成吧。”
程水伸出大拇指，满意的点头，“good boy。”
“程水！你狐狸尾巴烦请收收，得意的太过了！”路温拒绝来自程水的夸奖。
汽车行驶平稳，车内的温度也逐渐回升，程水满足地靠上座椅，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路温的话落在空气中，一怒之下加快了两秒速度。
到了陵园，程水包裹严实地迈出汽车，早上路过街口的花店，顺便捎了束沾着露水的凤仙花，程水一身素黑，捞起放在座椅上的鲜花和生啤，就重重地关上门。
沈季空从程水手中接过生啤，三人呼出冷气彼此无言，陵园内气氛肃穆，四周是散不去的雾气，一片寂静中，程水随手摔出手中花束，站立在郑颜煜墓前，几秒后，才又蹲下来将花束仔细摆正。
娇嫩的花儿颤颤地盛放，却也难免蔫蔫的。
沈季空递过生啤，程水顺势接过，一手拉开啤酒罐拉环，给郑颜煜放在供台上，他不知怎么就笑出了声，路温靠在别人坟头上，啧了声开口，“看把你家宝贝乐得。”
程水接过生啤，与郑颜煜碰了碰杯，便痛快地抬头畅饮，路温冲上前一把夺下，在程水瞠目地注视下，仰头便一饮而尽。
程水站起身，自然地接过香烟，凑近沈季空打的明火，点燃，任烟丝燃烧，卷进肺里，复又吐出。
沈季空这时开口，“阿煜的墓被撅了。”
程水盯着郑颜煜的遗照皱起眉试图理解，“啊？”
路温仍然靠在别人坟头，眼神挑起探究，“你不惊讶？”
程水未移开视线，“那是要惊讶一下。”
沈季空逼近过来，恰好挡着程水的视线，程水不虞地皱眉，见眼前人表情严肃，他在心中犯起嘀咕，沈季空一向难以捉摸，总不会是怀疑他干得吧。
沈季空堪堪在离他一步远距离处停下，整个人身形笼罩过来，程水干脆放松下来，两人视线交锋，他倒要看他是想如何。
沈季空的表情严肃，说是严肃，到底就是比平常看起来认真些，但沈季空一向认真，即使是在床上。
程水会环上他的肩，挺起脖颈蹭他的脸，他很想说，“沈季空，麻烦你不要对我那么凶。”
程水含笑对上沈季空的眼，沈季空抚上他的脸，“不要再继续了。”
他知道了。
程水转脸看向一侧的路温，路温神情挑逗，向上挑了挑眉，程水装傻道：“什么？”
“异能觉醒的人越来越多了”沈寅空走到旁边随口说着，路温与他相视一秒，便意会地拍拍手跳下，右手搭上程水的肩，整个人没正形地靠在程水身上。
“喊我就为说这个？”程水猜不透他的意思。
“你回来吧。”路温接话。
“不要。”
“最近两年我都有数据跟踪你。”路温浅浅微笑。
“啊？我就说。”程水显然不接招。
“把阿煜放出来吧。”路温语气轻松。
“哦。”程水沉默片刻，接着开口，“容我狡辩，我只是闲得没事，偶然间做研究时，意外把他给带回来了。”
“最近世界不太对劲，有种大厦将倾的意思。”程水听罢抬头望向沈季空，沈季空竟也会说丧气话。
“不是天灾？只是**那有什么。”程水注视着沈季空，沈季空就任于国家战略部署局，31岁已是异能觉醒者的最高统领，与他平级的还有2人，只是身份成谜，连沈季空也不清楚。
他想，只要是**，那沈季空就可以处理。
沈季空没有闲心去探查谁是神秘人，他忙于统筹整个国家的异能者安排，从觉醒到入编或入狱，这才是他的职责所在。
至于程水明显违背异能者法条的行为，他只能滥用私权，压着防着，索性这些年并无意外发生，省得他与程水审讯室相见。
“异能觉醒者越来越多了。”他如实告知程水。
“呃……有多少。”程水双手插兜，明白沈季空的顾虑。
“呈递的报告说，可能一年内就要瞒不住了。”
“那么多！”这是程水预想不到的，如果大多数人类出现异能，虽然于人类历史而言是进化，但对当下即将经历的人来说，这绝不是个好消息，如果像寒武纪物种爆发那样，人类根本无力招架，世界的走向如何，对于沈季空而言，只怕是如达摩克利斯剑一样悬而未决。
“我们的基因还没有突变出异能的合理解释，这种异常，就像是火山爆发前的蛰伏。”沈季空补充道。
“……，”程水目光冷峻，望向远方，刚露头的太阳仅说话的功夫就又躲进云层，陵园内白雾散去，四周有了实感，反而更加空旷，程水移回目光，“那是要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战斗吗？”路温出声打破气氛，“这不是你该考虑的，先把阿煜放出来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程水扭捏一瞬，接着从口袋里拿出骨环，骨环似人的手骨自然成环，骨节分明，纤细极具美感，表面未经氧化变黄，倒像特意漂白过般……
程水将骨环放置手心，随即双手合十，不出一秒，骨环便变大成了人体骨架，并且是会动的骨架。
“你们别被吓到，我只是失败了，郑颜煜没被我带出来，虽然只有骨架，但也是蛮可爱的，是不是啊煜哥？”程水拉着骨架的手，特意冲两人解释，他看着路温扶额，又扭过头上下打量着煜哥，是有点露骨，下回干脆再整身衣服。
“煜哥”含糊的发出声音，“可、爱。”
“嗯~，真棒，煜哥。”程水轻点下煜哥的脸颊，动作亲昵。
“……你、接受力很强。”沈季空向来欣赏程水的脑回路，见面前情形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见得人多了，如路温这种随时可以去死但还没死的人，如实验室里一群可以与机器、动物接吻的人，程水比之他们算不得疯，但也同样没有秩序感。
他相信程水是出于机缘巧合，才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与别人不同，程水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特意谋求一件事，即使那个人是郑颜煜。
他看着眼前正在哄孩子的程水，无奈地摇头苦笑。
“沈季空和我帮你瞒了两年，你搞这种违反伦理道德的事，也不知道提前交代一声。”路温用手摸着骨架，“呵呵，小玩意还蛮有意思的。”他回头示意沈季空也来体验一把。
沈季空并不感兴趣。
“你也不怕释放出个怪物？”路温随口问道。
“那我就与他同归于尽。”程水语气天真。
“这不算怪物吗？”他嘲弄道。
“不要这样说煜哥，他会伤心的。”他拍开路温的手，拥抱上骨头架，“你这样摸他他也是会害羞的。”
“我看你就是想养个宠物。”路温双手举起放开，后退一步恶寒道。
“你这样说，他真的会伤心的。”程水认真告诫。
“……养着便养着吧。”路温拿他没办法，妥协着摆摆手。
“带着煜哥，我没法归队。”程水看向沈季空绕回正题，“现在是什么计划？”
乌云垂帐，隐有暴雨之势，此时一阵风刮起，沈季空目光沉稳坚毅，缓缓吐出一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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