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迈季安和陈冬至两个，其余人都在拍桌子欢呼。
兴奋这个问题不是由他们问出口，兴奋他们可以坐享其成知道问题的答案，期待的眼神毫不避讳射到陈冬至身上，都快看穿孔了。
迈季安抬眼扫过，最后一并落到陈冬至身上。
陈冬至的耳朵比刚刚红上十倍，脸色也不好，他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问题。
陈冬至有一种想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的冲动，没有人会问前男友这个问题，还是在酒局上，还是存在上下级关系的时候。
“陈姐！快！别怂！问！”庞晶起身，握拳挥舞，像是冲向胜利的号角。
话落，只剩期待。
桌子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和桌子边一张张如狼似虎的面庞，与包厢内突然的寂静交织在一起，一强一弱催着陈冬至快些开口。
都是成年人，这个问题没什么，又不需要细致描写。
陈冬至这样安慰自己，咬咬牙，转身，“小M董，你…”
刚开口，对上迈季安渴望知道谜底的眼神，她迅速将脑袋垂入尘埃。
耳根子已经烫得发疼，硬着头皮支支吾吾说：“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哇！耶！！！”
“陈姐怎么万岁！！”
“陈姐牛X！！！”
……
爆裂的欢呼声将陈冬至的尴尬掩盖。
大家起身挥舞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球了，兴奋得隔壁也胡乱跟着叫唤。
迈季安似乎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妥，在一众袭来的眼神里淡定自若说：“高中毕业。”
桌上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交头接耳吃瓜，再朝向迈季安疯狂竖起大拇指。
“真的？”
“我靠！？”
“原来小M董才是真的牛X啊！”
……
陈冬至控制不住，朝他使了个眼色，啧了一声，咬牙说：“不是那个！”
都是二十多岁，那些眼神哪有这么单纯。
迈季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哪个第一次，半眯起眼睛，没打算解释，至少他回答了。
“不是哪个？陈姐你知道内情啊？”庞晶耳朵尖，立刻听出端倪。
陈冬至愣住，他们要是发现她和迈季安过去认识，那岂不是要暴露了。
“不是…我…”
“你们说的第一次是指什么？”迈季安打断她的支支吾吾。
或许是需要摆上台面解释，轮到他们面面相觑了。
注意力转移到迈季安身上，陈冬至也松了一口气。
“小M董，成年人，别装了，老实说，别欺负我们陈姐好糊弄。”
CC说得粘糊，像是她和迈季安有什么一样。
酒桌上就是这样，只要谁当场发生过什么默契或者肢体接触的事情，之后打趣基本捆绑。
陈冬至朝迈季安耸耸肩，这下她救不了他了，但她守住了他的清白，哪有高中毕业就…多轻浮。
况且之后事情被爆出来，她的清白也不保啊。
迈季安喝一口饮料，朝CC勾起嘴角，眼底却未见笑意，“还没有。”
所有人：……啊？
迈季安，继承人，身价数不清，长得帅，188，身材棒，27岁未开荤？
“说谎的人可是要倒霉的哦！”CC斜着眼睛质疑。
迈季安点点头，“嗯，没说谎。”
所有人：……他现在看上去身价好像更贵了。
大家交换着眼神，似乎不太相信。
庞晶随口吐槽：“你跟陈姐都这样说，果然还是大一点的会玩，这是什么流行答案吗？”
迈季安颔首，哼笑，不相信。
陈冬至和梁分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她能忍，梁分能忍？
况且她才刚和霍游倾约了明晚的'好事'，要是第一次，哪有这么熟练。
想到这，迈季安往嘴里灌了半杯水才压下去不满。
庞晶将瓶子递到迈季安手中，迈季安接过，转动。
指向江玲。
迈季安代劳。
陈冬至拿起筷子，挑选桌上菜肴，这下可跟她没关系，可以安心吃饭了。
最刺激的问题已经过去，所有人都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吴辉连连拍桌子，“我来问！小M董，你谈过几次恋爱？多长？”
陈冬至咬着冷掉的松鼠桂鱼，忍不住竖起耳朵。
她也想知道，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幸不幸福，但也害怕，如果他…
“一段，15天。”
还来不及思索，迈季安的答案飘入耳内，陈冬至夹菜的手颤了颤。
终究是对不起他。
“15天？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吗？”
“对啊，谁甩了谁啊？”
“你之后真的没有再谈过吗？”
“你还爱她吗？”
……
桌上纷纷提出质疑，这两个真心话，不论哪一个答案都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也超过了陈冬至的想象。
迈季安在她之后没谈过恋爱。
“陈姐，这个菜冷了，让服务员给你热一热吧？看你刚刚没吃多少。”
注意到陈冬至不在状态，CC小声提示。
“没事。”陈冬至撑着笑容。
“再点一份吧。”迈季安随意说，“吴辉，让他们再上一份。”
吴辉起身，当是要挟问：“那小M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还爱不爱那个前女友，我再去。”
其余人也在起哄，只有陈冬至还在吃着那盘冷掉的松鼠桂鱼。
她一点没觉得不好吃，或者说，她吃不出味道，只是找个东西让自己忙一点。
迈季安将那盘菜拿走，递给吴辉，笑得亲和反问：“我要结婚了，你问我爱不爱前女友？”
或许是没见过这样笑的迈季安，吴辉接过，朝桌上人做了一个不相信的表情。
“吴辉。”
陈冬至放下筷子，走去抢过盘子，“不用去了，多麻烦，放下吧，我出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点些别的。”
说完，没管讲话内容对不对，迅速离开包房，去往洗手间。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迈季安说他要结婚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心脏疼。
陈冬至站在洗水槽前，看着镜子里被生活折磨得犀利的眼神，想着有时候能在自己身上看到当初张姨的影子，被不如意包围到绝望的时候，就会选择丢掉自尊。
包房内，陈冬至离开之后，除了迈季安，没有人觉得异常，该吃吃该喝喝。
吴辉打趣，“小M董，您刚刚不会说谎了吧？”
迈季安没回答，若有所思望着门口。
他看不懂陈冬至的行为，是在演给他看吗？演她多深情，演她多重视那份感情。
但她确实成功了，迈季安扯了扯嘴角，陈冬至在很多时候可以随意操控他的情绪。
以为是迈季安生气了，吴辉朝庞晶求救。
庞晶拉长人中，“小M董，那您婚期在什么时候啊？”
“看情况。”迈季安随口回。
看情况，或许有，或许没有，只是按照规则走罢了。
“可别像陈姐，爱情长跑那么久，到现在还没结婚，每次问她，都说不着急不着急，还用不想结婚当借口。”
“长跑？”迈季安皱起眉头。
“对啊，小M董您应该没见过，陈姐男朋友和她是青梅竹马，昨天还去店里请我们喝咖啡了。”
梁分。
迈季安收回眼神。
-
“回去注意安全。”
“小M董再见！”
“感谢小M董今天请客！”
“陈姐爱你！晚安！”
……
送走一个个烂醉的同事已经是晚上12点，餐厅门口只剩下陈冬至和迈季安。
路灯很亮，覆盖了月亮的光线，显得周围全是工业气息。
迈季安的脸从她重新进入包房之后就变回日常冷冰冰模样，此刻，四下安静，眼神越发犀利。
陈冬至礼貌微笑，“小M董，我叫了车，您先回去吧。”
“嗯。”
全然没有刚才同事在场的热情，他淡淡回一声，折身往停车场走去。
陈冬至站在原地，等被月光打上一层白霜的迈巴赫开过来，她挥挥手，当是同上司的道别。
但迈巴赫没有停下，连车窗都没有放下。光线够亮，她看见了迈季安眼底的冷漠。
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他，陈冬至耸耸肩，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深夜，沪城最热闹时候，打车人多，接单的有限，愣是等了十来分钟都没人接，陈冬至便留着手机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天气不错，倒是可以沿途欣赏风景。
结果踩到地板缝隙，陈冬至猛地抬脚要挣扎，结果趔趄一番猛地摔在地上，膝盖和脚部瞬间刺痛。
“嘶…”
双手前倾撑在地上才免得脸朝下，腿又额头瞬间冒汗，愣是保持了两分钟她才能沿着地板慢慢坐下。
检查一看，左脚的鞋跟断开了。
这双高跟鞋买了两年，L牌，她很多衣服鞋子都是这样，贵，但会穿很久，毕竟大牌着装出去谈生意或者销售也会更简单些。
陈冬至啧一声，可惜了。
拍拍手，才发现包包被石头划破了一条五厘米大口，崎岖不平，毫无修补可能。
两个月前刚买的，好几万，够她疼好久。
飞出去一米的手机传来消息，没有司机接单。
真是倒霉。
陈冬至扔下破包，所有的委屈好像都集中在这一跤，但她却哭不出来，反正腿疼还站不起来，索性在地上，抱着膝盖盯着地砖。
盯得她突然羡慕起来，下辈子投胎变成石子沙子水都行，别当牛马了。
石子沙子水都没有爸爸妈妈，和她现在一样，但它们都比她幸福。
车子在陈冬至跟前停下，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看不见是谁的车。
直到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逃离光线源头，她才看见，是迈季安。
他小跑过来，在她跟前蹲下，眼神变得不再坚定，反而带着担忧。
没有任何语言，迈季安一只手扶住她小腿，一只手伸向她脚部。
脑子里还在回荡着他的那句话，“我要结婚了，你问我爱不爱前女友？”
陈冬至迅速推开他肩膀，“小M董，我没事。”
是啊，他要结婚了，她不该过多出现在他生活里，为了他好，更多也是为了她好。
从始至终走不出来的只有她，人都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脱离迈季安的帮助，陈冬至撑着站起来，只是轻微扭伤，没有大碍，但鞋子坏了，她索性两只脚都脱掉，往前走两步，结果眼影盘从包包划破的口子掉出，摔在地上。
碎开的形状和膝盖的擦伤一般，斑斑点点。
所有出糗的事都在这个时候经历了一遍，陈冬至咬着牙，一并扔进垃圾桶，要继续往前走，脚底又被尖石头刺一下。
“嘶…”
她弯腰，以为扶住的是路灯，结果是一双带了温度的手，掌心包着纱布。
再接着就被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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