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我在那里当过图书管理员,这一晃就是几十年。”莫丽婶婶兴致高涨,“等等,我去把我的宝贝拿出来。”
莫丽婶婶进了房间,转眼抱了一本厚相册出来。
她戴着老花眼镜,对每张照片都如数家珍。
“这是奥莉和雪梨……瞧瞧这个帅小伙,我记得是叫……约瑟夫。”她说着把照片翻到反面,上面用钢笔写了男生的名字,“答对了,看来我的记忆力还不算差。”
莱茵全程都插不上话,光看着这个小老太,高兴得像过节一样。
“这个……是”莫丽婶婶扶了扶老花镜,凑上前,“哦……是霍普金。”
莱茵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也不经意间靠前。
那是一张班级集体照,十四五岁的霍普金十分稚嫩,却能站在照片最中心的位置,他脸上坦然,挂着标准笑容。
莱茵指了指,试探道:“他看起来还很小。”
“霍普金吗?对,我记得他是个爱笑的孩子,还是个聪明的孩子,十四岁的时候就被破格录取,如果不是家里出了事情,霍普金应该会是中央第一高等学校历史上,最年轻的毕业生。”
“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记得他是因为他母亲的事休学,后来也没再继续回来上学,再后来就进军队了。”莫丽婶婶欲言又止,没再展开细讲。
相册按年份一一排好,往下翻,还能看到霍普金的几张照片。只要他出现,就一定是所有人之中的焦点。
莫丽婶婶见莱茵难得对霍普金感兴趣,误以为他也是崇拜者:“霍普金低调又上进,要是我年轻个三十岁,也会被吸引。要是有机会,我真想介绍给你认识。”
“他现在可是上将,不过确实低调,很少出现在报纸上。”莱茵
“那也是我的学生。”莫丽婶婶抽出一张难得的单人照,“这张送给你了。”
“不用了,我对他……”莱茵躲还来不及。
这时候,小西尔也回来了,他看见自家公寓门上贴着的便条,上楼来寻莱茵。
只见他满头大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像是刚完成什么负重挑战,站在他身后的皮尔德也好不到哪里去。
莱茵赶紧把手里的照片放了回去。
“看仓库还顺利吗,怎么这么早就从郊区回来了?”
小西尔和皮尔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最后还是小西尔开口:“要不您先下楼看看吧。”
莱茵寻到救星似的,和莫丽婶婶告了别。
顺着楼梯往下,刚转过拐角,就能看见门口地面上坐着个人,身上斜挎背着个大行李包。
莱茵:“伊迪斯?”
伊迪斯靠着门柱,嘴皮子动了几下,却没发成功出声来。他看起来神情憔悴,黑眼圈衬得脸色更显发白,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莱茵立即走过去替他检查,还好只是睡眠不足,估计也饿了好几顿,手臂上的乌青只是看起来严重,也都是皮外伤。
“先把他抬进去。”
皮尔德去莫丽婶婶家端了些好消化的食物,小西尔翻出家里的医药箱。
他们俩是在郊外的街上发现了伊迪斯和另一伙人正在争吵,确切地说,是伊迪斯被单方面殴打。
小西尔:“听说,是伊迪斯先生之前工作的工厂拖欠工资,老板还跑路了。”
莱茵回忆起上一次见到伊迪斯的时候,对方正在搬家,估计就是经济状况受到影响。
“等他好好睡一觉,明天醒了再说。”
小西尔立刻问:“伊迪斯先生真的可以留下来过夜?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拜访吗?”
他记得,刚搬家时,为了防止搬运工进屋,最后都是莱茵自己把大件行李搬进来的。
莱茵没想到小西尔观察得这么仔细:“没关系,伊迪斯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三人一起把伊迪斯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
皮尔德忽然关心道:“莱茵,听小西尔说,你今天去参加绿冠行会的认证考试了,还顺利吗?”
小西尔立刻接道:“如果是莱茵先生,一定一次就过了。”
收到两人满怀期待的眼神,莱茵尴尬地说:“算是过了,具体明天再说吧。”
*
可谁知到了快凌晨时,屋子里传来“哐当”一声,地面都在震动。
莱茵穿着睡衣,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卧室门。
离得更近的小西尔已经打开客厅灯,正抱着伊迪斯的手臂。
“莱茵先生,伊迪斯先生说现在就要走,您劝劝他吧。”
“现在?”莱茵没睡醒,铁着脸看了下客厅的挂钟,现在才早上四点,“就你这点衣服,出去走几步就会被冻死。”
这句话显然是对伊迪斯说的。
“不用你管。”伊迪斯声音沙哑。
“我托付给你的工作,你还没有完成,又想逃到哪里去?”
“逃”这个字眼深深扎痛了伊迪斯,他立刻咆哮道:“我会负责的,我绝不会像那个懦夫一样逃走。”
他的脸上难得流露出这么激烈的情绪。
莱茵叹了口气:“那就留下来,把事情做完。”
小西尔听到后,趁势将伊迪斯拉回沙发上坐下。
莱茵临时调了倒了三杯卡乐水,睡眠不足的时候来上一杯刚刚好。
“说说吧,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伊迪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立刻清醒许多。
他看着莱茵,压下心底的烦乱,认真地总结污染物修正器的研发进度:
“核心部件已经调试到第三代,灵敏度比之前提升了一倍对污染物的测定准确率达到了98%以上,完全能投入实际场所使用。如果想要修正污染物,只要在投放口倒入银雨浓缩液,再此进入判定流程即可。”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顿。
“但是……我还是觉得不够满意。”
伊迪斯翻出沙发旁的行李包,里面存放着比他命还重要的样机。
这比莱茵上次看到的试验机还要简陋,外壳由几块不同金属拼接而成,不过焊痕平整,螺丝钉的位置也整齐有序。
仪器正面嵌着一块小巧的玻璃视窗,能看到机器内部托盘。视窗下方排布着一整排完全相同的圆形按钮和一根金属拨杆。
伊迪斯熟练地按照神秘顺序按下圆形按钮。
他的动作太快了,第一个按钮按了2下,第二个按了1下,紧接着又是第3个按钮,然后回回到第一个按钮,后来的就看不清了。
“这些按钮看起来差不多,太复杂了。”莱茵忍不住低声感叹。
不过和他想的一样,伊迪斯嘴上说要看到茵叶草药行的资格证明,但实际已经为了合作,提前开始研究。
伊迪斯倒是毫不掩饰:“你可以把它看作是机器的开机密码,在我们还没有达成真正的合作之前,这完全是必要的。”
“看来,你吃过不少苦。”莱茵皱眉,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成果被人窃取的痛苦。
很快,机器动了起来,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声。
伊迪斯打开视窗,把一株干草药放进托盘:“这草药沾染过灰雨,用来当试验品正好。”
只见玻璃视窗上的指针跳跃起来,立刻指向左侧,表示污染值超标。
这时候,伊迪斯又拿出装着银雨浓缩液的小瓶子,倒了些在修正仪的导液口。
“这台机器的核心装置对污染值很敏感,所以可以有效地测算。”
指针再次跳动,但仍然在左侧区域来回摆动。
伊迪斯又倒了一些银雨浓缩液,如此反复几次,指针才完全指向右侧。
如果机器判定无误,那现在托盘里的草药污染值已经降为0,但伊迪斯却没有因此显得轻松。
莱茵联想起他之前说,对样机的结果仍然不满意,立即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效率问题。如果银雨浓缩液投入多了,成本会上升;如果少量投入,多次测量污染值,对机器的消耗多大,时间成本又会上升。”
伊迪斯补充道:“还有一个难以跨越的问题,也是之前我设计检测仪的时候遇到的。怎么才能让使用者,让客户相信机器的测试结果。”
说完,他几乎偃旗息鼓。
莱茵没有提供虚假的安慰,而是反问:“你自己相信吗?”
“那是当然,我已经成千上万次样品检测,这是数据的答案。”
看得出,伊迪斯也快被以往其他人的那些质疑打败了:“但我毕竟不是药剂师,没有威望,在医药界就什么都不是。”
“你说的对,没有威望,就什么都不是。”莱茵如醍醐灌顶般,“伊迪斯,你之前面临问题或许没有破解之法,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是药剂师,我和你那位跑路的同伴不一样,我会带着茵叶草药行在中央区扎根。”
小西尔高兴地叫起来:“莱茵先生,您真的通过了资格认证考试?”
“准确来说,我拒绝了。在绿冠行会的庇护下,茵叶草药行走不出自己的路。”
莱茵原本还准备一大段解释的话,但没想到小西尔很快就接受了。
“您说的没错,其实这几天我在找合适商铺、仓库的时候,也觉得绿冠行会的验收条件不合理。”
伊迪斯心里一惊:莱茵和他之前见到过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话说出口,又十分刻薄: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中央区早就遍地都是草药行了,你能拿什么跟他们比?”
“我这副眼镜。”莱茵把眼镜递过去,“戴上它可以实时看到污染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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