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来呢？你逃走了？”
“是啊。”
姜可问他，这倒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情节，依她来看，可真老套。
一群学者在这里挖掘出了一个神秘地宫，接着，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往日里淳朴的村民一个接一个被蛊惑，变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被地宫里的怪物蛊惑，变成了祂的忠实信徒。
秦文不置可否，他一个人活着离开了那个地方，却又在十年后，自己找了回来。
幼时离奇的遭遇让他永远被诡异吸引，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他又想，可能这也是他贪欲的惩罚。
这是个逃离不了的轮回。
“那你的母亲又是为什么不被那个邪神吸引的？她还生下了你和你姐姐？你姐姐呢？她……”
话到这里，姜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眼前头的秦文，他都讲了自己一个人逃离了这里，那不是……
戳人痛脚，她真该死啊！
以及，他不会恼羞成怒恁死她吧？
但实际上秦文已经对这个姐姐没有太多的感觉了，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更遑论在这个循环里不停地轮转，他几乎麻木了。
“最开始，我带着复仇的心来，当然，还找了些替死鬼，”提起那些人，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计划很成功，可惜，我发现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时间……一遍一遍轮转，从死到生，我尝试着逃离这里，拯救他们，或者是两败俱伤……
秦山村是属于过去的村子，我们是未来的人，所以，像是莫比乌斯环一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循环永远不会结束。”
讲到这里，姜可才明白为什么秦文称她是一个变数。
她不是原来的姜可，而是突如其来插入剧本的人，她原本应该昏迷不醒，到第二日一下子被祭祀剥皮，惨死在祭坛上。
现在却打破囚笼，跑了出来，那些留在原地的，是被循环麻痹的人，而刚才死的两个，也曾试图逃走，但是终究他们会回归自己的命运，迎接死亡。
孤独的秦文突然有了一个旅伴，潜意识里，他是很高兴的，特别是在看见姜可活过了她该死的时间点。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你这样说，我们有打破这个循环，走出去的可能吗？”
姜可拧着眉头，她早就开始心烦意乱了，不管是身体的疲惫，还是心灵的创伤，都让这个之前还在无忧无虑睡大觉的人感到崩溃痛苦。
当然，她也无比地佩服秦文，一遍又一遍。
“我早就说了，我们要去祭坛。”
“我也早就问了，祭坛，去送死吗？”
“有你在的话，送死也不那么孤单，反正还会再醒过来。”
“呵，这就是你不顾小怡和洛涛死活的原因？”
“不是我不愿意救，我救不了，姜可，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普通人拿什么去和那些灵异斗呢？普通人又拿什么去和邪神斗呢？普通人，拿什么跳出时间呢？
其实姜可很想问，你不是有女鬼姐姐吗？你吃软饭的家伙事儿呢？
但是现实是她闷头跟着秦文往前冲，秦文确确实实说了很多，关于处境，关于她的不确定性。
但是他绝对还藏着一手，祠堂里他带走了什么，洛涛和林子怡看起来什么都不记得，那么他又为什么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呢？
两个人心怀鬼胎，所以当他们真正赶到那个祭坛的时候，还在外围，看着那方冲天的火光，秦文伸手一拦，不用他多说，姜可已经自觉地找地方藏好了。
底下那些村民看起来不像是在祭祀，而是在欢歌跳舞，他们瘦的和竹竿一样的身材跳起来只有那么辣眼睛了。
中心，那三个男人被绑在架子上，有人在一点一点的片他的皮肉，又往地上的坛子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往伤口里一撒，黑色的丝线状的虫子顺着伤口往里钻进去。
尽管已经离了那么远，姜可也还是yue了两声，可惜胃里尽是酸水，落到那些人手里，是生不如死啊。
周围的人唱着跳着，惨叫哀嚎之音全然被村民们毫无感情的诡异狞笑声掩盖过去。
一面吸食着恐惧，一面又享受着欢喜，让人精神一片扭曲。
姜可耳边已经是刺耳的空鸣音，什么也听不见，她闭上眼捂住耳朵，浑身战栗中，秦文靠在她身边拍了拍她，转而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手里。
一瞬间，世界又清净了。
是一个吊坠模样的东西，姜可睁开眼，是——银色的月亮。
缓过来之后，她倒是对这个吊坠升起了很大的兴趣，看起来，是个好东西。
她与秦文对视一眼，他也没解释，只是暂时让她把东西攥着，消除影响罢了。
看着那群人舞动着，仿佛不知疲倦，直到某个时刻，月亮光线越发地明亮，全部汇聚于那个祭坛之上。
地上闪过一道一道的血红光芒，它们像是流动着的结晶，但是一会儿暗沉，一会儿明亮，轰隆隆的巨响声传来，那个高台居然——
居然一节一节地缩进了地下去，这次姜可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机关？
村民们这次看起来脸上才是露出了高兴的模样，他们一个两个排成两列，人群一下子整齐起来，他们有的拿唢呐，有的抛红纸，人们把后面被遮挡住的暗红轿子抬起来。
“迎囍神喽——一说，无灾无难——二来，无惧无忧——三祝，事事如意，四拜，笑语连天……”
听起来要多正常有多正常，要多喜庆有多喜庆，实际上却是要多野蛮有多野蛮，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囍神是什么？”
姜可转头文秦文，他们拜的邪神？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祂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可给他一个大白眼，是人都知道。
“我们要跟进去？”
“当然。”
说着，秦文就站了起来，那队人马沿着祭坛下的石阶早就走完了，他丝毫不害怕他们会杀一个回马枪，大摇大摆地就这样走过去。
姜可在路过那个坛子的时候，还好奇地瞅了一眼，看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摸黑的时候碰到的那个。
坛子里全是黑色的虫子，条状的东西互相缠绕扭曲着，里头还带这些血红血红的碎肉。
这下子，姜可是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好奇心害死人这句话果然没错，就算是从那栋血肉祠堂里钻出来，也没有这一眼来得酸爽。
这种心理阴影，大概，是要她一生去治愈吧。
秦文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着，嘴角高高扬起，脸都快要扭曲了。
姜可一边干呕，一边蹲在地上看着他，觉得他更神经了。
“你，呕——呼呼——哥你别吓我！”
他摇着头，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好一会儿，又恢复了那个平静的样子。
“走吧。”
和他一起走入这个地方，他们可没有村民手里的火把，看不太清楚，姜可本来还有些担心，却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强光手电来，脸一下子呆住了。
“你、你有手电筒？”
“我也没说没有。”他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再说了，先前在地面，又不是完全看不见，没必要。”
姜可憋着气，还能怎么说，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看他性格阴晴不定的，时好时坏，说不定早就疯了呢？
这样想着，她尽量苟在秦文的身后，要是有机关陷阱也绝对不能让他逃掉。
“你大可以放心，我暂时还不想下杀手。”
“你都说了是暂时的。”
“好吧，我们可以多聊聊，不用那么警惕，比如说，你曾经是做什么的？你真叫姜可？”
“废话，我就叫姜可，是学生！”
“哦，你有爸妈吧？”
“你这话说得，我是什么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吗？”
“呵呵，也不无可能。”
……
随着两人的谈话，前面的唢呐声越来越远，而且方位明显不一样了。
他们好像在往更深的地下层走去。
姜可一路上就是连只耗子路过都要高呼几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小东西，黑黢黢的，只有那个手电筒照着的前路。
随着他们左一拐右一拐，他们也逐渐逼近了秦文的目的地，一条幽深无光的河道。
“不是，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你不会让我跳进去吧？你疯了吗？”
看着这里，姜可好好一个人幽闭恐惧症都要翻了，在任何时候，面对未知的黑暗和深渊，人们的天性里都写着恐惧。
“今天是七月十五了，地下关口大开，也是囍神进食的日子。”
秦文看着这片河道，他来过这里无数次，所以他很平静，但是看着姜可，他还是乐意给她解释几句。
“我曾经以为，抵达源头，就可以逃出这里，但是并没有，穿过源头是另一个开始，我杀死过无数次村民，但我发现，最终的核心，还是那个从未露过面的囍神。”
“所以呢，”姜可真的崩溃了，她直接坐到了地上，“我走不下去了，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我为什么会遇见这些啊？这里是黄泉吗？我可以直接无痛死掉吗？
呜呜呜……太可怕了，这一切全都太可怕了，他们那么随意就死掉，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什么也不会，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是她第一次痛哭起来，她觉得千不该万不该看那一篇什么见鬼的小说，不该吐槽那一句。
书中人死只是一句话的事，如果要遭受这么多折磨，她还不如自己抹自己脖子，至少死的还很轻松。
秦文就那样看着她，没什么动作，半响，看来是真的走不了，他也干脆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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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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