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还考吗?”
“都考了三年了,这都上不了岸,她八成是没戏啦。”
“哟,这不是坐窗口那个何什么来着,哦对对何婳,还没考上啊,三年前就听说你要开什么单位同意报考证明信,现在还没走?”
何婳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这场梦是对她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二十八岁的何婳未婚未育还有个糟心的前男友,大学毕业后北漂多年后因一场大病不得不返回家乡休养,等身体好了工作也没了,家乡的水土养人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无奈之下只好做窗口合同工,像多数返乡未创业的青年一样,一边打工一边考公,偶尔感慨命运不公,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废物,将近而立之年一事无成,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想躺又躺不平,想卷还卷不动。
不过这个中辛酸也唯有自己明白,何婳逼着自己学习,就连仅有的周末也用来读书做题。
可就在这样一个一如往常忙碌的中午,正在单位外面餐厅吃饭的何婳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郑予望。
郑予望是何婳中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但随着时间流逝,工作生活考试各种压力磋磨下,昔日好友之间的联系也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下节日问候祝福。
短信的内容很奇怪“我在大秦修皇陵,月薪六钱包吃包住发工服,要来吗?”,何婳又看了一遍,没有错,是郑予望发来的,什么情况,郑予望不会发这么无厘头的内容给她,电话打过去,只听对面嘟嘟响了两声,随后智能女声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在搞什么恶作剧啊,还大秦修皇陵,怎么不说修长城,包吃包住发工服,真这么好陈胜吴广也不用起义了。
不过真的好久没和郑予望联系了,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生活压力大事情多,而是她和郑予望刚毕业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矛盾在。随着时间流逝,何婳早已忘了当初的矛盾,但两人心中似乎仍是有些心结在,所以此刻何婳有点不知所措。
“婳婳!婳婳!”何婳往窗外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自己那糟心的前男友,叶迟,是何婳刚在这里上班时被一位同事介绍的相亲对象,八字没一撇的时候他就开始以何婳男友的身份自居。何婳被催的没办法,尝试和他交往,可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那位同事不过是想拿她做顺水人情,叶迟则是一个被包装的天花乱坠,实则一无所有还自负狂妄的糟心男。
何婳想要快刀斩乱麻,喜欢还是不喜欢就应该说个清楚明白,快餐式的相亲本来就没有爱情可言,更何况叶迟屡次三番挑战她的底线,要不就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要不就扯她何婳已经快过了女性生孩子的最佳年龄段,再不抓紧就真的没人要了,诸如此类令何婳火冒三丈的话听了很多次,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收不住了。
但她没想到还有更令她大跌眼镜的事儿。
“你要提分手,那我们可得仔仔细细的算个明白账,你看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喝了十五块钱的奶茶,第二次见面吃饭花了三百五,第三次......”
“第三次我回请了,比你的贵。”
“哦对,后面还有,你闹脾气我带你去市中心的餐厅吃了饭,我们还去游乐场逛了整整一天,婳婳,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你上哪找这么包容你的人,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
每次都是这副说辞,何婳皱起眉头自我嘲讽:“为什么每次我要准备考试的时候,都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烦心事呢?”
“婳婳,别考了,你考不上的,嫁给我,我养你。”
这话的可信率比何婳将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都低。
何婳喝了口水,缓缓说道:“叶迟,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见面的,你问我你哪里不好,是,你没什么不好,可是咱们两个不合适,你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每一句我都想反驳,我不需要一个总是打击我否定我的人,如果你觉得和我做朋友的那几个月亏了,那你拉个清单出来,多少钱我给你,但有一点我要说明,我付出的不比你少。”
“这是钱可以摆平的吗?你竟然把我看成一个要钱的小人,行啊何婳,真有本事,真不愧是你。”
何婳不想多说,只是将钥匙放进口袋里,拿了手机准备离开餐厅,她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她只觉自己不该来这儿吃饭,怎么会那么巧遇上叶迟。
“我再问你一遍,何婳,你要不要和我复合?”叶迟的声音有些骇人,他直勾勾盯着何婳,如同野兽注视自己的猎物:“你不要逼我。”
“不会,我们不合适,你要是再纠缠下去,我只好......”
“你敢跑——”何婳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把水果刀从自己的胸口径直刺入,叶迟脸上带着惊恐又满足的情绪,周遭一片哗然,随后尖叫声、报警声、救护车的声音逐渐传来。
眼前似乎充斥着五百斑斓的黑,何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那一刻她满脑子都在想,我会死吗?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家......回家......可是家,家也不是随便回的,她今年二十八岁,被催婚催了很多年,无数次崩溃痛哭,无数次从泥淖中拯救自己,可是这一次,死就死了吧。
现场一片狼藉。
等何婳再次睁开双眼时,一切竟都变的大相径庭。
因为她,居然穿越了!?
何婳觉得自己快要窝囊死了,穿越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但是被渣男一刀捅了导致的穿越,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不怪何婳会这样想,因为她此刻正躺在明显是古代的床榻之上,透过朱色帷幔,好似看到有宫装女子来回走动,而自己身上穿的,这是,直裾?何婳心中恐惧万分,自己又不是演员,虽说一直都是汉服爱好者,但昏倒前自己穿的明明是现代装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穿越了?但这里的陈设莫名熟悉,好像她一直都是生活在这里的。
作为唯物主义者,何婳从不觉得这世上有穿越那么一回事,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公主荷华。”
“你是谁?”何婳以为自己人格分裂了。
“三千世界,前世今生。”
“你是谁?”何婳辨认着声音的来源,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只有自己胸口处那枚玉坠微微发光,那枚玉质吊坠从小就戴在自己身上,据说是自己幼时身子虚弱小病不断,父母特意请来可以为自己辟邪的玉坠,难道是它在危急时刻救下了自己?
“公主可把此处当作前世,亦可把前世当作今生,前世今生因果纠缠,公主若想回到后世,唯有破解今世之苦。”声音再度响起,宫殿之中仿佛虚浮着玄鸟的影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是在做梦,还是说,我已经死了......”何婳喃喃自语:“看来我真的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
“公主作为何婳已二十有八,殊不知何婳与荷华魂魄属一,想要你重回后世,唯有一法,便是拯救你的今生。”
庄周梦蝶,大秦的荷华和作为现代人的何婳,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何婳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凝望铜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那不是自己二十八岁的样子,镜中的自己,最多不过十六岁。那道声音没有骗她,这里是秦朝,是距离她生活的新时代有着两千两百多年的秦朝。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望着窗外秦时的月亮,她陷入一种疯狂的回忆中。
那时候她还不叫何婳,她是荷华,姓嬴,是大秦的公主。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她的君父是扫**威震天下的始皇帝嬴政,一母同胞的兄长是素有贤名的公子扶苏,她是大秦的殉葬品,伴随秦简一同湮没在历史长河中。
秦二世元年,春,寒风料峭。
包括长公主荷华在内的十位公主,二十余位公子,皆被胡亥以极为残忍的方式处死。荷华永远不会忘记深受父皇喜爱的阴嫚妹妹死前仍对胡亥怒目而视:“吾死为厉鬼,食尔血肉!”
公子高为保全家人自请为始皇帝殉葬,公子将闾兄弟三人拔剑自刎......
秦末这场大逃杀的游戏,公子公主逃不过,忠臣良将逃不过,大秦的太阳永远地坠落,咸阳城已被乌云笼罩,陷入暗无天日的疯狂杀戮中。
轮到荷华的时候,胡亥居高临下的问了她一句:“长姐妄图谋反,本该同她们一样受肢解之刑,可朕心存怜惜,长姐若肯跪地叩首,唤朕一声陛下,朕就赐你腰斩。”
“谋反的人是你!胡亥!”荷华被绑在刑台之上,眼泪早已流干,她嘶哑着嗓音叹道:“亡秦者胡......胡亥......”
指鹿为马,残害手足,杀尽功臣,苛政暴虐......荷华闭上眼睛,任凭锉刀一寸寸割裂身体。
随着血液流失,人也感知不到痛苦了,胡亥命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的尸骨入殓葬于帝陵以东,末了还阴冷一笑:“你们就永远陪着父皇,让他老人家在那边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嬴荷华的魂魄在忘川河畔沉睡了两千两百多年,却被一枚玉石意外唤醒,于是这世上就有了一个普通人何婳。
可是机缘巧合,何婳又重新成为了嬴荷华,一个重新活过来的嬴荷华,一个有着两世记忆的嬴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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