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数年间,白鳥觉三人一直在各地奔袭斩鬼。
他们走过战火连绵刀剑无眼的危险旷野,深入鬼杀队不能到达的深山老林,查缺补漏,或是在队员们因意外身陷险境时千里驰援。
时间匆匆而过。
而有了这双仿佛是开了挂的眼睛加持,白鳥觉找鬼的效率更是提高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找鬼一个月杀鬼三秒钟这样惨绝人寰的状况发生,而是终于可以如同网游跑任务那样在消灭掉眼前的任务点后立马哒哒哒地「自动寻路」赶去下一个。
白鳥觉对此的解释是:“我能够看见全部的世界。”
经过上次的蜕变,白鳥觉的大明镜琉璃瞳彻底觉醒,原本因当年强行抽取血脉而断绝的可能性竟然时隔百年再次接续了起来。
因祸得福,她的这双天生天予的双瞳在这些年间正在一寸寸重新生长完全、最后竟达到了她当年在名取家时都远不曾奢求过的境界。
那是白鳥觉原本借助所有无限宝石才能勉强达成的一种状态,或者说是一种明悟。
睁开双眼,
世界则被抽象成最纯粹的线条与粒子;0与1;兴起与衰亡;整合或是分解。
好像这个世界回到了构成之初,所有的晦涩难懂通通变得简单易读。
所有过去、现在与未来都呈现在同一个地方,
万事万物,乃至最细小的因果也都无所遁形。
在这一瞬,
白鳥觉甚至有种堪称荒谬的错觉,就仿佛自己正在咨询所一楼的沙盘旁边,垂头俯瞰着整个世界。
她只要轻轻抬起手、拿起装着乐高小人与构件的塑料筐、随手撒下几个色块,经由她的眼睛、一件造物便顺着心意落成在了世上,化作世界的底色,
「创造」?不,更加确切的形容应该是——「编辑」。
就像是打开一台电脑控制台的后台编码,又如《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积德行善经》中所说的,“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表里明彻,净无瑕秽。”
这是一种境界、一种承认、乃至是神格。
此后,但凡「白鳥觉」意志所及之处,世界无不所允、万物无不退避;别说是潜藏在犄角旮旯里不能照射太阳的魑魅鬼物了,甚至就连天命、生死乃至轮回都可倒转改回。
她,即「世界」。
……
半晌,
“woc,牛逼啊!”
白鳥觉如是蹦出一句脏话。
如果贾维斯还在线,那么她一定会忍不住和这个人工智能吐槽这个像开了挂一样的能力。
光是更改世界的权柄这一点就让她心惊肉跳,更别提还有其它附属用途。
这古早的风味活像是回到了上世纪盛行的无脑玛丽苏文学——,里面的主角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秒天秒地秒空气,甚至连地球与太阳系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围着主角一个人运转。
哦,这提醒她了。
干脆这眼珠子就不要叫什么「大明镜琉璃瞳」这种高雅的名字了,直接改名叫做「究极玛丽苏光环」吧!
这听着多贴切啊!
深夜的旅屋房间里,
白鳥觉边摁着自己的眼珠子边碎碎念着什么“玛丽苏”“世界意志想不开”“编剧亲女儿”乃至“诸天神佛脑子统统坏掉了”之类的字句……听得隔壁房间的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两人大半夜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继国缘一下意识起身披衣,就要去拉隔壁的障子门、却被继国岩胜一把拉住了。
“不要紧吗?”
继国缘一以目示意。
他们此时刚刚斩去一只恶鬼,正在附近的城池旅屋中短暂地修整,却没想到半夜会因这种事突然。
继国岩胜微微摇了摇头,冷不丁地提起一件事:“十年到了。”
继国缘一怔了怔,当年在主公和众位柱级剑士们面前许下的誓言似乎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却已经过了这许多年。
相熟的斑纹剑士早在第一次遭遇鬼王之前就已经陆续凋零殆尽,他和兄长岩胜反而因为年纪较小,成为了那两个被剩下的。之后那些人教导出的下一代剑士顶上来,然后是下一代、再下一代……
对于这个寿数普遍不过四十的战乱年景,人世间更迭的速度着实快得可怕。
几乎是一个眨眼间,鬼杀队的主公就从熙哉变成了他的孙辈,而伊藤这个姓氏也改成了产屋敷。
想来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连他也要……
半晌,继国缘一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
他看向面前的兄长,又转头微微示意了一下障子门的另一边。
“那就拜托你了。”处在时间长河中的继国缘一语义未明地轻叹。
“这是自然。”身处幽冥地狱的继国岩胜却已经懂得。
……
白鳥觉当然不知道隔壁两兄弟的悄声夜话,
她在折腾了一阵后,最终还是放弃了对自己这双不正常超进化的眼睛斤斤计较,决心如非必要否则绝不干扰世界的正常运行。
她并不是会对应得力量而矫情的家伙,也并不忌惮毁天灭地的庞大实力。
但这么些年多吃的饭总是告诉她——往往某些离了大谱的事情突然砸到她脑袋上,其后必然跟随着更加心惊肉跳的可怕惨剧。
就像是蝙蝠侠越强、当季刊物的反派就会整个大的;一种力量的兴起总会伴随着另一种与之相反的力量应运而生。
——事物的发生发展在天秤的两端动态持平着。
如今这堪称开挂的力量不客气地砸到了她头上,但谁知道又究竟是怎样的污泥正淤积着蠢蠢欲动?
……
算了,总归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对了,岩胜那家伙的十年之约应该就是近几日了?抽空要去一趟主公府邸。
白鳥觉收拢起思绪,闭目终于在晨光微熙时沉沉睡去。
··
再次造访伊藤……不,现在要改名叫做产屋敷的宅邸是一件许久之前便已经确定的事情,尽管中途发生了种种无法预料的变故,但总归这个约定现在是还算圆满地完成了。
伊藤熙哉的孙子产屋敷栎哉是个性子活泼的孩子,虽然继承了父辈们的少年老成,但几乎每过几句话也要聊起点别的话题或是打趣几句。
不过大概是得到了什么叮嘱,在见到白鳥觉多年未变的面容时,少年主公虽然惊奇却也并没有对此过分的探究。
“父亲一直遗憾他在世时未能同诸位得见,只是依照爷爷的遗愿将那份约定叮嘱给了我。”
产屋敷栎哉笑了一下:“哈哈,如今我能够在尚且康健的时候完整地见到诸位,想来他在泉下也是要艳羡的。”
他浅聊了两句,便伸手示意底下的剑士们召集起早早在主公府邸修整准备的现任柱来。
随着身负各色日轮刀的剑士们涌入大殿、齐聚一堂。仿佛是十年前的那场会议的重现,只不过各个位置上的面孔换了一轮、唯独中间的白鳥觉三人丝毫未变。
还是有不少人认得十年前声名赫赫的日月双柱、乃至是神出鬼没的白鳥觉。
现任的柱级剑士里虽然没有日之呼吸的使用者,但显然一众人多多少少从父辈或是师傅那里听过些几人的事迹,因此此时都用打量着什么传说人士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正中间的三人。
但白鳥觉放眼望去却只觉得陌生,满打满算地只认出来一个。
“缘一?”
炼狱幸子比所有人都先开口,当年在炼狱道场和兄长抢盘子里腌鱼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严肃剑士。
她已经不算年轻了,细纹攀上脸庞、金红色的耀目长发掺入了几缕银丝。
白鳥觉记得上一次见到她也是在这里,那时她身着丧服,刚刚送别了因斑纹而过早离世的兄长,强忍着悲痛和周围所有不赞同的声音毅然决然地接下了柱的职责。
当然,白鳥觉一直记得这个小姑娘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瞥了眼炼狱幸子紧紧地盯着继国缘一的眼神。
那是一枚双陆棋子的缘分,是一个少女曾牵系在红衣少年身上最热烈诚挚的绮思。
但现在……
白鳥觉对上继国岩胜探究询问的目光,只是叹口气、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
“你为何还能活着?”
炼狱幸子竖眉厉喝:“斑纹剑士不都应该在二十五岁身陨吗?”
她的目光看着一寸寸落在曾经炙热地喜欢过的少年身上,火红的眼瞳深处却燃起莫名的悲切。
若是一切都结束在二十五岁该多好?
父亲、兄长、少年……一切的一切。
可为什么时隔多年,又要让眼前的人,这卑劣地逃过了岁月惩罚的人跑来她的面前?假如一开始就没有斑纹这种东西会不会改变?
对于炼狱幸子来说,斑纹固然是她乃至所有剑士斩鬼追求的终极境界,却也是毫无预兆便害死了兄长的凶手。
那是她最后一个亲人,最后一个了。
她知道不该怨怼、不该期盼、不该奢求……可心却不受控制地偏移了。
罢了。
幼时热烈的暗恋和兄长死后的嫉恨复杂地纠缠在一起,长久地折磨着这位现任炎柱踏在斩鬼路上的炽烈心脏。
最后,
“铿锵”一声,
炼狱幸子拔出刀来,火热的日轮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度,最后直直地指在了继国缘一——身侧已经鬼化的继国岩胜身上。
“不是说要完成约定?就让在下来试试看吧,若是伤重濒死——月柱阁下还能否抑制住鬼物卑劣的本能?!”
女人目光灼灼,声音郎朗。
一时间,炼狱幸子燃起的金红色长发和她的父兄重合在了一起,仿若某种世代传承着的意志正执着辉耀着熠熠生辉。
虽是嫉恨、却也堂堂正正,并非诉诸于私怨。
炼狱家的门楣,从未倒下。
继国缘一张了张口,最后和白鳥觉一起退后半步,为场中的比斗让出了一席之地。
不好意思,这章竟然没把鬼灭的剧情完结掉。原本想一笔带过这事的,但后来想想还是把前面的伏笔给结了。
而宇多虽然没能和缘一在一起,但也很平安顺遂地度过了一生。这是我的私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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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六美(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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