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于曼看了一眼隔热服上的温度显示,居然降到了0度,说明上面的温度测试剂已经失效了。
隔热服破损,屠于曼脱水,温度计失效,然后呢?
屠于曼只是想来查探这里的线索,并不想为了求知把自己搭上,她认真地思考自己当下的处境。
手上水流的触感太过真实,屠于曼想,她可能已经出现幻觉了。
这种幻觉甚至真实到了让她获得触感的程度,感受到了不该存在的凉意。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现在距离死亡很近。
她抿唇,不贪图这份虚假的凉意,正要把指尖从河水中抽离。
屠于曼打算起身的瞬间,她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立马维持住自己的动作。
她竖起耳朵,这声音似乎是从河水里传来的。
窣窣窣窣......
刚开始只是无意义的呓语,像是一种生物进食的声音,像是肉食动物的动静,因为屠于曼听到了嚼碎吞下骨头的嘎嘣声,她的心高高地吊起来,不太确定地看向声音的来源——空无一物的河床。
然后是措不及防的一声呼唤。
“屠于曼。”
“过来。”
非人的呼唤。
屠于曼的脑袋里冒出这个词,嗡的一声,只觉得自己眼前飞进漫天的雪花,脑子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怪物的呓语还在继续。
“屠于曼。”
“你在听吗?”
“过来。”
“跳进来。”
“外面很热。”
“跳进来。”
陌生的,含混不清的声音……屠于曼没法辨别出来声音是男是女,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河里有东西。
它的声音似乎能引导人的情绪。
屠于曼没有动作,那东西一直使用语言引诱,没有现身,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这是不是说明,说话的东西对岸上的屠于曼没有攻击能力。
明明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的浅滩,所以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
这里不是副本,为什么会出现异常情况?屠于曼想,如果她照着说话的东西做,会怎么样?
屠于曼很怕自己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错误的决定,她审慎地思考。
眼前这条溪流看不见源头,流向不远处的炭地上消失不见,彻底蒸发干净,即使她跳进去了,水也只不过淹过她的脚踝而已。
所以屠于曼决定试试。
她举起镰刀凿向水底,镰刀入水,被溅起的水花跳上空中立马蒸发不见,生物金属在焦黑的河床上剜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河床没有变化,屠于曼没有放松警惕,此时刚刚擒获的炭人派上用场,屠于曼把最后那只炭人从系统空间里提出来,毫不留情地扔进河水里。
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
好端端的炭人,在接触到水底下的河床之后,居然像是踩进沼泽里一样直愣愣往下陷,它下陷的速度非常快,不过眨眼的瞬间,一只炭人就这么在屠于曼的眼皮地地下消失不见了。
果然有问题。
屠于曼的脸上干得起皮,她烦躁地想既然事情在这里出现了异常,想必高复他们早已经算计好,如果自己不跳下去,恐怕很难从这里走出去。
反正在无人区里,没人可以追踪到她,屠于曼试着调动自己仅仅开发了1%的玩家天赋,热度和混沌的意志同时扭曲屠于曼的视觉,但是并不妨碍黑色的耀目炭地中,她看到了一条显眼的白线,蜿蜒进溪流的河床后消失不见。
【空间领主】生效,但是她的天赋痕迹居然在河床处消失了。
跟着白线走。
屠于曼这么想,毫不犹豫跳进了河流。
...
咕嘟咕嘟——
再睁眼,屠于曼惊恐地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处地穴之中。
这里几乎没什么光线,屠于曼抬起手,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燥的,说明先前的水流真的是幻觉。
屠于曼轻轻触摸向墙壁,她感受到了一层坚硬温暖的石壁,慢慢适应这里的环境之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高低起伏的钟乳石笋。
到处都是溶洞。
这是哪里?难不成是巨日城的地下?
屠于曼来不及问出这个问题,先前她在岸上听到了含混呓语在溶洞中回响起来。
“屠于曼。”
“你来了。”
“到这里来。”
屠于曼握紧手中的螳螂巨镰,看到一条白线从自己的身下展开,延伸向两点钟方向的石笋,知道了对方的方位,屠于曼顿时定下心来。
她勾起嘴角,:“你在哪里?”
“这里。”
“往前走。”
那声音雌雄莫辨:“你很渴吧?”
“你很饿吧?”
“往你的正前方走,我离你很近的。”
“我这里有吃的。”
“我长得不好看,不要害怕我,我只是被困在这里了。你过来,我会帮助你。”
怪物的声音有蛊惑人的作用,屠于曼只是听了这么两句,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不自觉向前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和怪物之间的距离只剩下10米,她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嘴唇,怪物给她报的方位是错的,一旦屠于曼走向对方说的方向,正好会把她的脖子暴露给对方。
屠于曼兀自思量,说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藏在了一根钟乳石柱后面,导致屠于曼完全看不到它。
适应光线之后,屠于曼的视觉已经恢复了80%,她问:“你在哪里,这里太黑了,我看不清。这里到处都是回声,我听不清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的前面。”那声音说着,咽了咽嗓子,屠于曼听到口水咕嘟的声音。
“往前走就是了,我在这里等你。”
“快到了。”
“再往前走5米。”
屠于曼:“再往前吗?”
“对。”
声音可以传递方位,尽管溶洞内的回声来回撞击,屠于曼还是听出了个中差别。
她踮着脚尖放平呼吸,如鬼魅般移动,终于看到石柱后的一片衣角。
屠于曼启唇,忽地一笑:“我好像,看到你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屠于曼猛地压低重心往前冲刺,犹如脱膛的子弹一般冲了过去。
那怪物躲藏的地方很狭小,但并不妨碍螳螂巨镰穿行,青色的弯刀在黑暗中挥舞,伸向一根石柱之后刀口翻转剜向石柱背后,被屠于曼往回拉。
“嘭!”
镰刀撞上细小的石柱,截断后直冲发出声音的地方。
刀口下,一瞬间的阻力过后,噗呲一声,镰刀剜进了某种血肉里,血液的淌出似乎打破了某种结界,一瞬间带着海腥气的恶臭向屠于曼涌来。
巨日城离海洋有十万八千米远,她不可能在这里的地下闻到海腥味。
看来这里的方位和她想的还不一样。
屠于曼皱起眉头,屏息,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猛地一推镰刀的手杆。
一声尖锐的碰撞声后,屠于曼把柱子后的活物狠狠钉在了石柱上,确定它无法逃脱才罢手。
滴答——
滴答——
巨大的扑腾声哗啦哗啦在石柱背后响起,这声音太熟悉了,钓鱼岛钓起大鱼拖杆扔上岸上之后,那些疯狂挣扎的鱼类就是这个动静。屠于曼立马判断出来,石柱后面是一只类似鱼的滑腻生物在地上扑腾。
屠于曼的防备心不减,和石柱保持了一段距离,绕到柱子背后,果然,被螳螂巨镰钉在石柱上的是一条“人鱼”。
说是人鱼其实并不贴切。
因为这东西既不好看,也不是传统的人鱼形象。
它虽然有双手和人脸,从肩膀往下的地方却没有过度地变成了鱼身,甚至下半身还长了两条像青蛙一样的腿。
屠于曼费解地看向对方布满黑斑的青色人脸,它的脸颊上各自有两道腮,此时一张一合地呼吸,显然十分难受。
对方的嘴边还留着黑色的炭渣,先前屠于曼扔下来的炭人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吃了。
现实世界里不会出现寄生兽,屠于曼这么告诉自己。
因此她耐着性子,不确定地问:“你是人吗?”
“我是!我是!”
屠于曼看着它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的嘴和鳃,并没有配合说话的频率开合,意识到它并不是用嘴巴发出声音的。
她的视线下移,停在鱼人的腹部,螳螂镰刀钉入的位置,它说话的时候,一股股透明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声音似乎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是腹语吗?
“你是人?”屠于曼问:“你说你被困在了这里,被困在这里之前,你住在哪?又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不知道,有人把我带到了这里。”鱼人很恐惧,脸色苍白,半个身体都在发抖。
“哦?不知道?”屠于曼怀疑地问:“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以及,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叫我进来,现在我进来了,你不开心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换个问题。”屠于曼问:“除了我,你还见过哪些人?”
“没有,没有,我只见过你!”
“哦?”屠于曼鼻子抽动一下,眸光闪烁:“你不认识高复吗?”
这次鱼人的脸上实打实闪过茫然:“谁?”
“真不知道?”屠于曼问:“那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不要,不要!我只是被困在这里了,我什么坏事都没干!我没有吃人,你们人类很善良。你会放过我的!”鱼人看起来怂怂的,声嘶力竭,似乎马上就要喊晕过去了。
屠于曼目不转睛盯着它,看到它手上尖锐的指甲,鼻子再次抽动,突然笑了。
“你好臭。”
“身上一股死鱼的味道。”
她的手重新握上螳螂巨镰,不置一言,拔出刀口半公分,镰刀的刀刃割向鱼人的肉和鱼骨,屠于曼冷着脸拽住刀口,划开鱼人的腹部,嘭——鱼人的身体失去支撑,重重地砸在地上,满是肉瘤的器官从它的伤口白花花流了一地。
鱼人死不瞑目:“为,为什么……”
“因为,比你身上的腥臭味儿更重的东西来了。”
屠于曼转身,看向黑暗中的十几双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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