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神女离开后，沈甦梨开始思考为何本该是不生亦不灭的得道真仙为何只被人提“不灭”，却不提“不生”。
当时说了个开头就被地藏王菩萨打断。如此想来，释门的菩萨也有相同思考，也走在了自己之前。很正常，毕竟自己才多大点。
沈甦梨肉身身侧，朱持清与江衡焦急等待着，看她手指微动才放下心来。
“我回来了。”沈甦梨笑着看向他们，以及后面的沈译周。
“译周，之后我要去广惠庙生活一段时间。”
广惠庙是沈甦梨家乡南浔的道观，名字源于苏轼所题“广济天下，惠泽众生”。由武当三丰派经营管理。
武当三丰派由张三丰创立，主张儒释道三教合一。她要在广惠庙静修，一边学习工作一边继续思考。
经过传报，沈甦梨进入地藏王菩萨的府邸，一入院内便见大片金黄的地藏花。目光仍未收回，地藏王菩萨就出来接引她了。
“要给花儿浇水吗。”
地藏王菩萨指了指一旁的水壶，接着二人就一同挽起袖子，打理起花朵来。
“在漏泽最后的满池莲前，这里是地府唯一一处有鲜花盛开的地方。”
“菩萨，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吧。”
“是因中有果还是因中无果？”
“这问题，适合去寻找佛陀讨论，”地藏王菩萨浇完花，解下袖子，戴上斗笠，“走吧，恰好今日佛陀在三十三天说法。”
地藏王菩萨只一身轻薄玄色麻布僧衣，脚步不疾不徐，却迈得很大，沈甦梨只能用小碎步跟着他。
“仙人心间种的是什么树？”
“尼拘类树。”
“这样啊，三十三天名叫仞利天，我们要去的是善见城。四季如春，奇花异草与树木繁盛，也有许多尼拘类树。”
到了善见城，沈甦梨才明白为什么地藏王菩萨穿那么轻薄，用术法编织路边女性信众的服装款式给自己换上，才终于在这气温中感受到舒适。
“浅绿色sattika（纱丽在早期佛教中的古称）很衬你。”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植物清香，循着风，沈甦梨朝香味源头望去，是一棵开满深红色花朵的大树。
“那是波利质多罗树，花开的时候，不光是善见城，整个仞利天都能闻到祂的香味。”
他们要去听佛陀说法，城中专供佛陀说法的场所为善法堂。越往善法堂前进，沈甦梨越被景色惊讶。
行道树七棵一轮，枝干叶片并非苍翠绿色，而分别通体是金、银、琉璃、珊瑚、砗磲、赤珠、玛瑙。七宝元素充斥在方方面面，包括善法堂。
堂内很高，这一设计恰好起到回音效果。尽管佛陀到来令城内万人空巷，信众簇拥在善法堂挤得摩肩接踵，令二人只能站在门边，也能清晰听到佛陀的声音。
看口型，佛陀应当说的是梵语，但在沈甦梨耳中却是中文。回想起来以后，总会在开头自动加上“如是我闻”。
“请问，是因中有果，还是因中无果呢。”
到了提问环节，沈甦梨的问题尤其扎耳，众人纷纷向她看来。
“此乃不确定。”
佛陀的话更令全场忽地哗然一声，随后复归寂静，都潜心倾听。
“因对称了果，因中有的是果的对称性。因果可倒错，只是人们往往从单一线性的角度观察。”
瞬间，沈甦梨悟了，胸中满是喜悦，身边的地藏王菩萨也闻到了她身上因顿悟传来的草木香气。
“梨子，我听到不确定时，还以为佛陀要学Sa?jaya Belatthiputta（毗罗梨子，对早期佛教产生影响的六师外道之一）。”
听到地藏王菩萨说毗罗梨子，沈甦梨才知道第一声梨子不是在叫自己，而是音译。
“是地藏王菩萨吗，今日为何在此？”
一菩萨身着盔甲向他们走来，他的气质很像王灵官，沈甦梨下意识警觉起来。
“来携道门朋友闻经听法，这位是道门的沈仙人，这位是韦陀菩萨。”
听完介绍，二人相互行礼。
原来是韦陀菩萨，与灵官爷都是护法。
“原来是道门中人，二门时有交流，刚才沈仙人所问问题也可见得平日学习佛法。我还要巡查其他地方，就不打扰你们了。”
韦陀菩萨又行一礼后离开了。
“我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韦陀菩萨则发愿护持贤劫千佛中九百九十九人成佛后最后一位成佛。因此尽管交流甚少，我们也算知己。”
“那要许多时间吧。”
“是啊，不过刚刚佛陀也说，因果可倒错，只是人们习惯了以单一线性的角度观察。”
“也是时间，人们习惯了以单一线性角度观察因果关系，觉得因必然在果前。”
这是狭义相对论思维的必然结果，自从开始思考时空，沈甦梨就恶补了不少物理知识。也明白因果关系与决定论的差异。
因果并不是宿命不可更改的决定论，《了凡四训》所言“福由我作，命由己求”并不假，具体结果在未发生前都是概率性的，人们可以通过主观意志，达成不一样的结果。
当然，身处三维空间一维时间的人注定走不了回头路。因此每一次的选择，都是特定选择，会获得特定结果。那只薛定谔的猫，在目前时空中只有打开的选项。
可佛教中的时间观并不是单一线性的，进过的一个个刹那世界，正是时间空间化的一个个单元。
而现代物理学已经能观察到，微观世界中，因果能因时间反演而倒置。
三维空间的人们能观察一维至三维，也能在三维世界中汲取灵感，窥视到四维世界的蛛丝马迹。
那么，是否真有那个十一维世界，时空不再是限制，能观测到过去与未来，记忆无限延伸。
那是否，正是“不生”与“不灭”？因为时间已经不再是能在人世体感的模样了。
“地藏王菩萨，我要办一件事，在办完之前，希望通过释门庇护现在梅山中的人。”
沈甦梨开口前，地藏王菩萨从她身上看到了霞光，波利质多罗树的香气似乎齐聚她身，令他不由得看着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哪吒没事。”
走进科玄（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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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善见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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