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的时间定在三天后,李春花赶紧召集人手,收拾行李。
这是她第一次出海,务必要满载而归。
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小妹和小弟,如今小妹也长大了,早就能独当一面,把小院子料理的井井有条。
甚至还在县里开了一个李家院子私房菜,生意也很不错。
小弟读书也刻苦,夫子都说他勤勉,这次下场应该能考出好成绩。
弟妹们已经长大,她也该去追求自己的另一番天地。
听说她这次要出去一个月,当晚李家院子来了很多人。
又邻近的村民,还有一些朋友,都来给她送行。
小妹拉着她的手就哭,说海船有风险,万一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小弟也舍不得姐姐,但是他读过书,思想开阔,心知姐姐有大智慧,只能尽心尽力的给她准备行李。
几个生意和合作伙伴得到了消息,也都赶了过来。
大家都是生意人,对于风险也有一定的认知,只能说是富贵险中求。
他们感兴趣的是李春花这次去,能带回来些什么。
为了分一杯羹,他们拿出来大笔的金银珠宝。
仙客来的掌柜要一些海外的美食方子,马师爷要一些书,柳县令要一些新奇的首饰。
李春花都照单全收。
这次她出海,本来准备带上赵大胆和李麻子俩人去见见世面,但是柳依依刚怀了身孕,赵大胆不好出门。
空出来的位置就让给谢良才了。
谢良才的身份,只有柳县令知道,当他听说这个公子哥要跟着去的时候,还担心了一把。
但是谢良才现在只觉得天地广阔,有机会出去肯定不会放过。
马师爷把马小跳也塞进了队伍里,直接说死外面也不要紧,他对李春花放心。
这肯定是玩笑话了。
马小跳是马师爷的小儿子,家里的老幺,老夫人的心头肉。
当天下午,马师爷的夫人就坐马车来了小河村,和马师爷大吵一架,逼着马小跳留在家里。
但是马小跳一心只想出海去逛逛,像一头倔驴一样,和马夫人对着干。
最后,临到出发前,队伍才确定了人选。
林家栋带着家仆和随从在码头等李春花,这次他们和另外一个商队一起租一条船。
船上的船员和船老大已经就位,等客人们都上了船,就可以出发了。
李春花率先走向船头,看着码头上的工人们搬运行李。
她带了一些本土的特产,还有大量的布料和瓷器。
林家栋颇为诧异,心想她这应该是第一次出海,怎么就知道海外那些蛮子就喜欢大梁的丝绸和瓷器呢?
另外一个商队的首领是一个中年男子,一上船就窝在房间里睡觉,直到晚上才出来吃饭。
大家一起出行,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坐在一起吃酒。
中年男子叫赵米,是大梁北边的米商,这次出去就是去海外买米的。
说来可笑,大梁也有鱼米之乡,但是产量不高,产出的米粮只够供应本地居民,买进卖出价格高昂,不如海外买米来的划算。
这个生意他们赵家已经做熟了,几乎每个月都要出一次海。
听说李春花只是去散散心,买买杂货,他顿时就有些不满。
“女人只需要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出来抛头露脸像什么话?”
“男人赚钱不容易,你跑出来游玩,实在是浪费”
林家栋刚要解释,被李春花拦下。
她笑了笑:“赵大当家的也太过于欺负女人了,做生意还分什么男女吗?”
赵米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早知道船上有女人,我就换条船了,晦气”
说完这几句话,他就气哼哼离席。
林家栋看着赵米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李春花面无表情的脸。
斟酌了几番,才劝到:“李姑娘,你别搭理这个呆子,他人不坏,就是大男子主义……”
李春花抬手,制止了林家栋的挽尊。
“林当家的,我是个女人,不知道你们男人什么想法”
“我只知道,强者为尊,他看不起我,却仅仅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这样自大狂妄的盟友,我觉得还需要考虑考虑”
说完,她也不管林家栋什么表情,直接回了客房。
剩下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谢良才率先站了起来,拱了拱手:“各位慢用,谢某先回去休息了”
接着就是马小跳。
等到人都走完了,林家栋才单手支额,无奈道:“我怎么觉得这趟出海会出大乱子呢?”
一旁的管家沉默不语。
“林叔,你说这个赵大当家和李姑娘,他们谁厉害?”
林叔想了想才说:“赵大当家有些心浮气躁”
林家栋等着他下一句,但是林叔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
船舱里,李春花默默翻着书。
她其实没有被赵米气到,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早就不容易被影响情绪了。
但是他的话,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女人怎么了?他不是女人生的?
凭什么瞧不起女人?
海船行驶的非常平稳,只要不遇上风浪,就和地面上坐马车差不多。
海船分为上下三层,负一层住的是海员和船老大,还有货物;地上一层是大厅和饭堂,供大家吃饭休息用;二层是船舱,客人们都在二层歇息。
正在思索间,船舱猛地晃了一下。
外面隐约有人走动,紧接着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和叫喊。
李春花拿起手边的匕首就冲了出去。
刚打开门,就发现邻近的几间船舱的门都打开了,大家纷纷走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楼下传来船老大的声音。
“没事,撞到礁石了,很快就好了”
“稍微颠簸一下,绕过去就行了”
这一带的海域藏着很多暗礁,很多船在这里着了道。
有经验的船老大会提前预防,减速和绕路,但是遇到天气不好或者夜晚行船,多少会碰到一两个。
这些暗礁的伤害都不算大,大船甚至都不需要避开。
但是李春花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刚才那一下摇晃,不夸张的说,差点让整个船都翻过来。
这一定不是什么小暗礁。
马小跳和谢良才此刻正在她旁边,一脸紧张的盯着一层的船员们。
谁也不敢睡。
一个时辰过后,船老大上来了。
“各位老爷真对不住,船底下破了一个口子,咱们得去最近的岛屿修整一下”
赵米率先出声:“什么,你刚不是说小问题吗?”
船老大不好意思道:“确实问题不大,但是为了保险,还是先停一下的好”
“前面2天的航行都看不到陆地,如果中途船出了问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船老大的话不无道理,众人赶紧答应。
这时候,赵米一脸阴沉的盯着李春花,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我都说了船上不能有女人,女人就是晦气”
他指着李春花:“把她给我放下,咱们走”
“这么多次都没出过事,她一上来就出事,可见就是她的问题”
船老大为难的看着赵米。
“这个……船上也不是没有过女人,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船上一直都有女人,船舱里做饭的厨娘,还有洗衣服打扫卫生的人,都是女人。
这些船老大没说,他只是觉得这个赵大当家的有些咄咄逼人。
林家栋看不过去了,忙上前去劝架。
“赵兄,你这就是想多了,女人又不是恶人”
“再说了,咱们不都是女人生的吗?”
马小跳也站出来,他早就看不惯这个人五人六的赵米了。
一个做生意的莽夫,整天把规矩体统挂在嘴边,不觉得搞笑吗?
还扯上男人女人了。
“就是就是,你娘不是女人吗?”
赵米:“你们……我等着,我看你们嚣张到几时”
说完一甩披风,恨恨的回了房间。
李春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蠢货,心想好歹也是生意人,一点也不讲究和气生财。
等等……
这人一上船就挑起矛盾,到底是想干什么?
很快李春花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船停靠在一个小岛屿上,所有人都下去等着检修。
岛不大,上面也没什么物资,倒是树上的野果子甘甜可口,马小跳和谢良才爬树摘了一大捧,拿回来分给大家。
等到船修好了,大家都上了船,赵米突然说自己要拉肚子,想去岛上方便。
这点小事,船老大爽快答应了。
但是赵米去了小半个时辰才上船。
大船乘风破浪,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飞驰,周围的景色飞速倒退,远处的夕阳目眩神迷。
从小就没见过大海的马小跳和谢良才恨不得长在甲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风景,一点也不想回去睡觉。
绮丽无边的海景让人心旷神怡,一次黄昏,夕阳染红了大片的火烧云,整个海面都是梦幻般的橘红色。
大家纷纷趴在甲板上看风景。
李春花也被吸引,呆愣着看了好半天,直到夕阳西下。
“这真的太美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火烧云”
“良才哥,你说是不是?”
谢良才和马小跳挤在一起,闻言点了点头。
“确实,要不是这次机会,此生都不会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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