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快恢复好了,现在可以勉强下地了,每天晚上,夫郎都勤勤恳恳地打好热水给她泡脚
他用白色的发带挽起袖子,白粉的衣袍,水雾柔和了他的眉眼,咋一看确实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小夫郎。
她现在指挥着他团团转,报之前受他气的仇,他脸色越来越黑,已经到爆发的边缘,她还在雷线上反复横跳。
热水将她的脚掌泡得通红,她抖了抖水,就想爬上床,但是被他同样炽热的手抓住。
捉着硬是擦干了水分,太久没动,她腿上的肌肉有些僵硬,他晚上还得给她揉腿。
她也懒得在折腾他,他的手泡过热水一般,带着热度,从她的脚踝一路揉捏到小腿,舒服的让她昏昏欲睡。
她强打起精神和他搭着话,此刻却轮到他心不在焉了,但那样细密轻柔的磨蹭,弄得她的腿怪痒的,想缩回她的腿,抬头却看见一双湿漉漉的眼,通红的面颊
…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房事了…腿好的也差不多了…一瞬间天雷勾地火,身体自然而然的就缠在一起了。
不过腿使不上劲,全程靠他自己丰衣足食
相贴的两具躯壳,炽热的温度足以融解雪夜的寒
*
在年底,夫郎突然呕吐,被诊断出有喜了,期盼了多年的孩子终于来了,杨氏得知消息的一天,立马烧香,感谢在天之灵。
杨氏现在殷勤的可怕,连夫郎都有些受不了他的殷勤,他宁愿他像之前那样横眉冷对…
他现在的脸,因为天天的养胎汤,都有些圆润起来了…
“…我不喝了…”
他现在情绪有些敏感,一旦被反驳,就要在她面前掉眼泪,她硬着头皮把那剩下的汤给喝掉了,她现在也被迫分享另一半的营养汤,轻薄的面皮也肉眼可见的充盈起来
她摸着滚圆的肚子,为了她的幸福,她说什么也得断掉他爹这过度的汤…
杨氏现在很喜欢晚上呆在祠堂,他总要去那儿祷告一番,才能安然入睡。
夜有些晚了,更深露重,她起夜时发现爹依旧还在祠堂里面,昏黄的香油灯下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她走近看,见大堂中间摆着的红色灵牌。
她自记事起,便没有母亲的记忆,也不想勾起父亲伤心的回忆,因此也从未向他打听过母亲,只能偶尔从邻人的耳中听见她的一些事情,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
而现在,她也即将为人母,突然有些好奇,真正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氏的身形并不高,小小的身体里藏着一股不天不怕地不怕的蛮劲泼辣,童年时期起给她赶跑任何想要欺凌她的人…是她最初所有安全感的来源,她自幼身体不好,敏感,多疑,阴沉,不善社交,即便如此,这世界上依旧有一个人全心全意从无条件的爱她,她安心的呆在这一方为她遮风避雨的畸形但是安全的小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身形便越来越小,跪在在蒲团上的时候,小到好像变成了一个纸上的墨点
“你母亲…是个好人…”
他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连眼神都变得鲜活起来
“我那时在家里不受待见,为了混口饭吃,听说杨家那个病秧子需要冲喜,于是我便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跑过去…一开始你娘还劝我说她迟早是要走的,没必要祸害一个男子的一生,于是坚决反对,我跟她说如果不嫁,我就活不下去,她最终还是同意了…但是还和我约法三章说,虚长几岁,姑且把我当弟弟…做那名义上的夫妻,以抚慰父母的心,等她去世之后,会恢复我的身份,让我自行再找如意女君…”
“…我那从小被打骂惯了,第一次碰见这样心善的好人啊…那段日子真是快活,她会给我念诗解释,手把手教我写字…她的手可真好看,白白净净,像玉一样,毫不嫌弃我这双粗糙而变形的手,还为我手上的冻疮涂膏药…还能行动之时,我们还在院子里面一起晾衣服谈笑…她也不理会别人说的女子不进厨房的声音,她总是能做她能做的,做的不熟练,但其实她只要在一旁看我,我就感觉到很满足了…她总是鼓励我,一点点小事,都好像多大的功劳一样,说我做的真棒…简直把我当小孩哄了…”
他的声音干涩,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和你母亲身形简直一模一样,她也是高高瘦瘦的,白白净净,面容很是秀丽…没生病之前也是当年十里八乡的后俊生…和我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始终遗憾于,女儿有着和他相似的面容,只能在眉眼之间找到几丝故人熟悉的踪迹…
“但是偏偏上天不作美,在最鲜活的年纪,病魔击倒了她…但是她也从不自怨自艾…每日的苦药疼痛中,她依旧很坚强的活着…她日渐的被病痛折磨…我心如刀割…”
他的声音干涩,扯着衣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样的疼痛中。
她握住他的手,提醒他,这才是现实
是了,已经过去了多年,他们的女儿都已经到为人母的年纪。
这么多年,他总是把自己弄得非常的忙碌,全心都扑在女儿,她的面容在他的脑中变得有点模糊,但有时候又很清晰。
“…但是婆婆和公公很想要一个孩子,她是独女,她们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于是就用了一点温性的药…你就是那一夜有的”
“我第一次看见她哭了,她一直在道歉,说对不起我…甚至想要一死百了,免得这样破落的身体拖累如此多的人…其实我心里是欣喜的…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是我这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天上之人…”
“我跟她说,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要替她侍奉婆婆公公,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为她延续杨家的血脉…”
“那时候你在我肚子里面很安静,很乖,从不闹腾,你娘为你准备了很多,笔墨纸砚各种的玩具,你的手隔着肚皮鼓动,触碰到她的手,她快乐得像个小孩一样…她总爱流泪…她说…我辛苦了…”
“…你大概不记得了,你出生的时候,虽然她已经卧病在床良久,但是还尚有余力抱起你,她把拨浪鼓放在你的手中,你的小手可真有劲,死死的就抓住了…”
“她是正月里去的,我们一起过完了最后一个年…在除夕夜看漫天的烟火…”
【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下辈子…下辈子还可以娶你作夫郎吗…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健康身体,免得你劳累…用最健康最好的面貌去见你…下辈子在如果在街上碰见…一定…一眼就会看到你的…】
【傻话…人怎么可能想得到下辈子会发生什么呢?也许你投胎成了一只狐狸,而我是一只山猫…】
【那就做最快乐的一对狐狸和山猫…咳咳…夜色真美…这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美丽的火树银花…】
【…我也是…】
此刻,相似的寒冷似乎将他带回了那一个令人肝肠寸断的黑夜,他的明月坠落了
婆婆和公公终究忍受不住打击,郁郁寡欢,相继离世,他一个人前前后后主持完了三场葬礼…带着独女独自与豺狼虎豹座争斗,保全了他们两个人…
在她的面前,他总是自卑的,他始终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如果不是老天作祟夺去了她的健康,他们两个人本不会任何的交集…
但如果可以再有一次机会,他宁愿没有这次交集,也想换来她永远的健康以及安宁,但这世上不会有如果。
他甚至不敢说出“心悦”的两个字,只敢说
“我想她”
他双手捂住脸,发出低声的拗哭,似乎想将这些年的辛酸苦楚都流尽,她沉默的环抱着他的身体,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开春,没有杂草的干净的墓碑前,多了许多供奉之物。
逐渐的,祭拜的三个人变成四个人。
草长莺飞二月天,孩童稚嫩的手拉着小风筝,在母亲的肩上咯咯笑,而祖父则担心,孩子摇摇晃晃的身影从空中坠落,只有父亲叹气,习以为常妻主的粗枝大叶,只是叮嘱,别忘了把孩子的外袍套上,冷骤热容易感冒。
老者心疼的呼喊声,孩童的肆意笑声,以及年轻女子爽朗的奔跑声,年轻男子的反复的叮嘱,萦绕在春日的回廊里,惊动了枝头白色的花蕾。
“看来今年依旧可以结很多果子…崽崽,咱们秋天去摘林柰,高兴不高兴?”
“高兴!”
孩子挥舞双手,还不懂林奈是什么东西,但是只要和母亲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开心。
不然现在已经是足够修身养性了,很少会碰到让他情绪有很大波动的事情,但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想翻白眼的冲动。
“…多少年了,每年还惦记着你那破果子…每年摘那么多回来,最后一吃一个不吱声。全果宴,你还没吃腻呢?”
后来他们把隔壁的宅院也买下来了,所以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野果子了,是他们自己家正儿八经养的,还雇人好好照料施肥,树也给力,每年秋天都结很多果子,他自己一家人吃不完,分给邻里,学生们,也很开心
大树不言不语,垂落的枝丫,看着这一方,天地,笑开了花。
*
【你是哪家的弟弟?我见你便觉得面熟…怎么样,要和要一起去看花灯吗?】
女郎鼓起勇气上前来,有些羞涩的笑了
他面红耳赤,狭长的双眼猛地瞪大,像只警惕的狐狸。面前女郎秀美如画,没想到这样钟灵毓舒的人物竟然邀请他一起看花灯。
【抱歉是我唐突了…】
【…要!】
他双手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随后意识到时又缩回了手,两个人面红耳赤,相顾无言。
两个身影肩并肩在热闹的人群当中渐行渐远,淹没在人潮中
*
“看你梦中还带笑,是做了什么美梦吗?”
醒来时她,看见夫郎熟悉的面容,岁月并未让他的面容有几分折损,反倒是增添了更多的韵味。
她懒洋洋的赖在床上躺在他的怀里,用手指卷着他的发丝。
“可能是的…刚才还有印象,现在突然又不记得了…爹现在…大约也已有二八了吧?”
杨氏是喜丧,走得很平静,没有病痛,只是这世间只留她和他两个人相依为命,好在女儿逐渐的成长也分担去了两个人很多的注意,教育孩子真是一个永恒的难题,她似乎也逐渐的理解了当年父亲那种,心疼孩子远去受苦,但是又骄傲于孩子的成长与成熟
“崽崽…现在的不乐意,我们喊她崽崽了,说是有损大女子的气概…”
她俩噗的一声笑出来了,她乐不可支,虽然明面上不喊,但私下里面还是这样喊。
“最近,和单先生的儿子打得火热…”
“大白蚕啊,这家伙娶了个夫郎,世代从军,巾帼英雄…两个人天天舞刀弄枪…养出了这么一个娴静的男郎,实在是费解”
夫郎的见解不同,单先生的夫郎粗中有细,绝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武夫…他的孩子也不是看上去那般的单纯…不过心眼多点也好,不对着自家人用就好了…
家里的心眼加起来如果有一百,她们娘俩倒扣一百…
风透过了被子,她现在愈发的怕冷,还是更加喜欢贴着夫郎始终火热的身体,他双臂收紧,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啊啊啊啊啊一点都不想起床…谁能替我去上书院啊…”
“清醒一点…你可是先生…”
“我舍不得你…”
“…我看你是舍不得被窝吧”
他强拉着她出了被窝,穿衣服,热水给她擦脸,送她哭丧着脸,走到隔壁街的书院,然后他也步行到旁边的酒楼,一面整理的这个店面账本,一面通过窗户往外看,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她教书的教室,查账的间隙总在观察对面的教室,他用笔端无意识戳着自己的脸,嘴角带笑,像个恶作剧的少年。
不知道她几时才能发现他?
碎碎念和彩蛋
1. 家里面的男仆被夫郎调到庄园里去了,现在已经是庄园管家,此后夫郎也一直警惕这种胸大腰细屁股翘的类型,同时自己不忘苦练()夫郎很吃,好弟弟啊诸如此类的这一套,但是和遗憾,由于是杀手锏,所以杨秀才很少会使用,这是个魔盒,也不知开出来是福是祸,以及惨痛教训后,此被杨秀才列为为床上禁用词()一番运动之后,通常两个人抱着躺侧在床上,聊着闲话,她说调皮的学生,而他则不重复的吐槽合作商。而他眉眼氤氲的但红唇毫不留情骂人蠢货的样子对她来说也很性感()
2. 杨母的形象是中途才有的,一开始是一个故事梗概的背景板,后面好像逐渐就开始完善了人物的一生了 ,一边码字一边眼睛尿尿…没想这么惨来着
3. 大女儿成婚的很快,还很戏剧性的是奉子成婚…连杨秀才都可以叹口气说,女儿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了…不过算了,俗话说得好,子孙自有子孙福
4. 杨秀才还有个小儿子,很有经商的头脑,继承了家业,做大做强,由于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人给他找气受,因此性格比较骄傲,大龄剩男了,还没有什么合适的妻主人选,让杨秀才着实也有些苦恼,因为他看着浑身刺,其实是很粘亲人的,她总得为身后事考虑一下
5. 最后这事儿他自己解决了,招赘了,有点熟悉的路子…她得仔细考察她的人品,别像她当年一样不做人…不过她们这也不算是绝户的标准吧,家中的长辈还身强力壮呢,也有长姐撑腰
6. 对方,江湖出身,似乎是个小有名气的剑客…和家里面人的画风完全不一样,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弄在一起
7. 姐弟两个人从小就爱凑在一起,比来比去,现在成婚了之后还比,有了孩子之后也再比,整天吵吵闹闹的,对她们妻夫俩来说也算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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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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