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量还是不容小觑，范千星搓了搓手，拉开车门迈上车。车里的暖气开得很大，却有一些闷意。范千星系上安全带，降下车窗开了个缝。
在红绿灯那儿堵了有十几分钟，司机骂了两句，才好不容易拐进右道，开出红绿灯。
红绿灯能堵不仅是因为只有一个门，更是这红绿灯拐过来就是一个车站，这种大场合不堵死才怪。
纵使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车站还是人山人海。风吹久了还是有些冷的，范千星正打算关上车窗，好巧不巧，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范千星立马叫停，“师傅等我一会儿。”
“行，快点啊，这儿不让停车。”
“好。”
范千星前一天问过宋浅陌跟不跟他一起回去。估计是经历过上次那件事，宋浅陌对他戒备了不少，只是微微笑着，将手里的热牛奶塞回他手里，“谢谢你，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如果她说得是实话，那这会儿就不会站在这里。
范千星直接扒开人群走过去，堵在她跟前，死死拉住宋浅陌的手腕，“不是说有人来接你吗？”
“我……”
范千星难得再听她解释，直接扯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神情淡淡地说：“我送你回去。”
宋浅陌匆匆跟上，妄想拿回自己的行李箱，“不用……”
“宋浅陌，”范千星顿住脚，回过头直视宋浅陌，“你觉得我舍得将你一个人丢在这，然后一个人走掉？”
明明不是个陈述句。
这一次他没在再管宋浅陌，直接走向网约车后备箱，将行李箱放了进去。宋浅陌站在车旁，范千星拉开车门，宋浅陌默默爬上车。
范千星很难会撕开脸皮，这次撕开两次，已算是极致。上车后他也只是坐在一旁，靠窗发着呆。暖气依旧开得很足，司机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开车。
宋浅陌拿着单词薄，纠结了一会儿，声音闷闷沉沉、极小声地说，“谢谢你。”
好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一般，只有一声，没了下文。
范千星没有吭声。
逃离学校附近的堵车重灾区，后面的路程就通畅许多。
范千星把目的地改成了宋浅陌家附近。
直到下车，拎行李箱，宋浅陌都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对于宋浅陌家范千星其实有过印象，拐两次就到了。
范千星停在楼下，朝宋浅陌示意，“开门吧，行李箱我帮你拎上去。”
“不用了你……”
“你不要一味地拒绝我行不行？”范千星第一次对宋浅陌生气，直接厉声打断她的说辞，眉头紧蹙，继续说着，“我只是喜欢你，就这么让你难堪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我……”宋浅陌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她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像是有什么不得说的秘密压迫着她。
范千星也是被气急了，直接把行李箱搁在原地，转身离开了。
那一次的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是真就没再联系过了。中途何以歌和泽野都组过局，范千星找了几个理由给含糊过去，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他再怎么混，除了他舅舅之外也没这么受过挫。宋浅陌到底什么意思？明明互相都喜欢，可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她到底在拒绝什么？又或者，在害怕什么？
范千星捏了捏眉头，又想了想，可能还是他太着急了。目前宋浅陌还是高三，尤其是最后的冲刺阶段，实在是不宜有太多变化。
该委婉些的。
他关上夜灯，整个房间陷入了莫名的漆黑。范千星有一瞬的失真，就这么一瞬，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往后直接摔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除夕前一天范小年就张罗着回范老爷子那儿，街上大多的商铺都关门了。两人逛了几圈实在是烦了，采取就近原则在附近买了几种水果将就。
范老爷子还是依旧重视仪式，早早令人贴上对联窗花，甚至还挂上红灯笼了。范小年和范千星算是来得比较早的，范老爷子还在试着刚买回来的新外套，依旧是夺目的红色。
范千星微微低头，唤了一声“姥爷”，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了旁人。
“来了？”范老爷子瞧着高兴，没将红外套脱下来，“刚刚让小徐备了些早餐，去吃点。”
“好。”
徐阿姨在这里待了十几年，算是看着范千星长大的，也算范千星的半个长辈。范千星面子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依着辈分叫了声“徐阿姨”。
范优优靠近中午点才到。拖着个行李箱，还在门口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范家有了儿女，就自然对范优优抱着能过就过的心思，一切按着她的兴趣培养着，也养成了直爽的性子。进门就对范小年来了个深深拥抱，然后朝着范老爷子的红外套“啧啧”两声，“范老爷子，你这什么审美？”
范老爷子当即黑了脸。
舅舅是下午到的，毕竟经营着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总要忙些。范老爷子和舅舅聊了一会儿，舅妈没跟过去，来了范小年这边和她们一起搓麻将。一般这种时候，范千星几乎都是一个人，偶尔老爷子高兴的时候会找他一起下会儿棋，又或者被训话。无非是一些平常的术语，范千星点头应是。
舅舅一般不会找他，但这次和老爷子聊完之后就让他跟着一起去书房。
估摸就是他想要创业的事情。
无论是面对年轻一点的舅舅，范千星还是带着那份敬意。毕竟舅舅是真的狠，也是凭着这份狠心硬生生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范千星给自己思想斗争了下，毅然“赴死”，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范老爷子心情好，进了书房还有心情去浇花，范千星落在最后关上门，阻断了范小年刚刚吼出的“胡啦”。
老爷子的书房，顾名思义就是变相的商议室，里面的东都是不易坏的，特别适合吵架打架，这一点范千星深有体会。
舅舅在沙发上坐下，范千星规矩站在一旁，老爷子没有打算过来的意思，应该是想旁听一下再发表意见。范千星微微松口气，看来局势并没有上来就挨打的戏份。
“说说想创业的意见吧。”舅舅不爱拐弯抹角，范千星也就不用说些花里胡哨的应付他。
范千星依旧是那副收敛模样，微微颔颈道，“姥爷和舅舅应该都知道，我从小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反正最后我肯定是要被你们送去国外读书，倒不如利用利用这最后的半年时间，试一试自己是不是从商的料子。倘若合适的话，倒也是条路可以走；若是不合适，也可以排个雷。”
“你小子倒是想得好。”舅舅扫了眼范千星，“那你觉得我们该同意你吗？”
“我倒是觉得舅舅可以同意我。毕竟以后我出国回来，你们不也要将我塞进公司吗？这样我还可以多些磨炼，以后进公司更顺利些。”范千星毕竟也在公司混了几年，说话和他们一样一套一套的。
舅舅也没点头摇头示意，只偏头看向范老爷子，“爸，你觉得呢？”
老爷子就是稀罕他那几盆花，这会儿在仔细剪着枯叶。闻言也没抬头，只是说着，“让那孩子去吧。”
算是同意了。
舅舅也不好反驳，“那行吧。资金我也和你妈一样，投原始资金，后期我们不会帮你一分。”
“好。”
这场谈判，比范千星想象中得要顺利很多。
舅舅和老爷子还有一些商务事，就把范千星赶了出去。
麻将算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起初范老爷子是不同意的，范优优和他吵得最凶，“过年没个麻将怎么热闹？难道要我们几个大眼瞪小眼干瞪着，一家子人坐着干唠？来来来要不要我来给你念念经？”
可把老爷子气的差点犯心梗，和范优优拗了许久的气。那性子也就被范优优拿捏得死死的，直接不管一旁气头上的范老爷子，继续招呼姐妹们玩，这么次数多了，老爷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范千星开门出来的时候，就听见范小年那高兴的喊声，一副中了大发的表情。拉着凑桌的是隔壁张姨，显然运气不太好，玩了几把下来，说是要接外孙回来，先提前走了。
范优优念着不厚道，把范千星硬生生拉上桌来凑人数。
范千星那把技术谁不知道，菜得跟和稀泥一样，三两把就让范优优赢了个满贯，笑着直言要给他加红包。
三十那天徐阿姨家里出事回去了，留下了一家做饭不咋地的人。早餐是徐阿姨做好的，倒是下午饭那可真让一家人抓挠，烧饭没一个好吃的。
一家人干坐着瞪眼许久，范老爷子敲了敲桌子，“都看什么看！”他拐杖一指，“老大，你去定饭店！能定就定，管他好不好吃。”语意一拐，“老二，你去帮帮老大。”
“行。”
范优优还在睡觉，昨晚打完麻将她又来了工作，只好骂了几句，接着审核对面发过来的文件。范老爷子也算理解，没让人打扰她。
范千星打了个喷嚏，范老爷子回了书房，就他和舅妈两人干坐着，大眼瞪小眼。
舅妈先叹气，“咱两去厨房看看吧，光靠你舅舅估计悬。”
“好。”
厨房其实是有吃的，只不过没几个人会弄，舅妈打开冰箱看了下，“我虽然会弄一点，可这种大场面我可招架不住。”
“知道。”范千星难得扯了扯嘴角笑一下。
范老爷子讲究养生，从不吃剩菜剩饭，也不吃速冻类的东西。所以厨房里除了一堆营养的瓜果蔬菜和新鲜得不能再新鲜的肉之外，什么都没有。
范千星看见舅妈犹豫了一下，莫名有一种依然赴死，豁出去的感觉。他立马拦住舅妈，生怕发生什么厨房爆炸案件来，“舅妈，舅妈等等，要不我来试试？”
“你？”舅妈上下打量他一番，“比我还十指不沾阳春水，能行吗？”
“……”
得，算了吧，不勉强。
还好舅舅赶在两个人炸厨房之前联系到了饭店，舅舅算是积德，保住了范老爷子的大厨房。
饭店在市里面，范老爷子虽然不喜欢市里面，但还是冷哼一声，乖乖上了舅舅的车。如此这样，范小年直嚷嚷，“那一会儿我和范千星吃完饭就直接回家了啊老爷子！”
“滚犊子，初一不过了？吃完饭全给我滚回去。”
“哎呀老爷子别这么死板嘛，”范优优接着范小年的话说下去，“规矩还是不要这么死，机会都来了，今年改改，去老大那过年得了。还挺新鲜的。”
范老爷子顾着昨天的事还在生范优优的气，闷声不说话。
范优优也就摸准了这一点，直接和范小年一拍即合，“老爷子不吭声就话，就这样说定了。”直接宣告，“全都给我去大哥家过年，听到没有你们？尤其是你范小年。”
范小年：“……是是是。”
范老爷子：“……”
范千星：老婆为什么这么难追（哭唧唧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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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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